谢不暮三人启程之日,苏娅和莉丽娜特来城门相送。
“阿姐,你还回不回波莱伊啊?”莉丽娜抱住洛兰的大腿,声音闷闷的,“你和那个大眼睛的阿姐多来找我玩吧,那个凶凶的就算了。”
“谁稀罕你似的。”谢不暮把她拎到自己面前,“别哭哭啼啼的,不好看。总想着别人来看你有什么意思,以后来大启玩啊。”
莉丽娜悬在半空双腿乱蹬,“迟早的事,等我当上天下第一杀手就来挑战你。”
“拭目以待咯。”谢不暮把莉丽娜丢进苏娅怀里,翻身上马,“急着赶路就不多聊了,有缘再会。”
“后会有期,下次来记得走正门,波莱伊的偏门可不够你砍。”苏娅冲她挥挥手。
谢不暮撇撇嘴,没再多言。
回程一切顺利,没再发生诸如被牛群追的离谱事件。
妙音殿掌门岑露正津津有味品尝夏末的葡萄,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
“快跑啊她们又来了!”
“她们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每次入妙音殿如入无人之境?”
“别问这么多跑就是了,上次我就跑慢两步被她踹门的动静连带着轰飞了!”
岑露一言不发地把葡萄收好,主动打开大门,“谢不暮,收回你的脚。”
“哇,你会隔空视物啊。”谢不暮惊奇地把自己抬到一半的腿放下,“刚从波莱伊回来,借你这歇歇脚。”
“来得倒算巧,进来吧。”岑露从桌上拿起一个竹筒递给她,“成蔚给我寄了邀请函,连带着给你们的一块儿了。”
“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谢不暮把竹筒丢给白崚川,向岑露伸出魔爪,“别以为把葡萄藏起来我就不知道,姐闻着味儿啦。”
白崚川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把竹筒里的邀请函抽出来,一字一句读出上面的内容,“婚贴,成婚人郡主成蔚,中书令之子彭光宗……?!”
她实在太过惊讶,最后几个字硬生生读岔了调。
谢不暮葡萄都不抢了,连忙跑回来细细检查婚贴,“这不该啊。”
她拿回竹筒,倒过来使劲晃了几下,果不其然晃出一张纸条。
“婚贴是真的,成婚是假的,华京求援,是朋友就速救。——成蔚”
白崚川连连给自己顺气,“吓我一跳,我还说她什么时候瞎的。”
“成蔚要结亲啊?”岑露和她虽不算熟,但也分外惊讶,“她看着不像喜欢男人。”
“没事,结着……好玩的。”谢不暮把纸条收好,“既然邀请你了,要和我们一起上路吗?”
“不了。”岑露一口回绝,“武林大会近在眼前,我也准备带妙音殿的徒生过去了。我们人多怕是影响你们赶路。”
“成,那之后华京见。”谢不暮转身就走,“到时候记得兑现你的承诺。”
“不是说要歇脚吗?”岑露追上前问。
“下次再说吧,事态紧急。”
“好嘞!”岑露美滋滋地把门关上。
她的葡萄总算保住了。
快马加鞭赶回华京,戚萋萋等人早就接到消息在城门候着了。
“楼主,你到底叫我们过来干什么呀?”戚萋萋兴奋地招手,“听朱雀姐说你看我们得力,要奖励我们,真的假的?”
“嗯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谢不暮眼神乱瞟,随口敷衍。
“你不对劲。”戚萋萋一眼看穿她的心虚,指着她的鼻子问,“到底什么事,你总不能害我们吧?”
“哪有那么严重。”谢不暮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就是武林大会现在规矩改了,每个势力派出的徒生最少也得有五个,岛上那些会武功的都是神机阁和九霄楼的,不能在明面上归属到我手下,所以我就叫你们几个过来凑个数……啊不,救个急。”
“这还不严重?!你岂止是要害我们,你是要杀人啊!”戚萋萋转头就跑,“我这点三脚猫功夫连路边的土狗都打不赢,你还让我参加什么狗屁武林大会,到时候被别人揍了找谁说理去!”
洛兰把她拉回来,“姐姐,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好洛兰,还是你好。”戚萋萋吸了吸鼻子,垫着脚和她脸蹭脸。
“贴什么贴啊,滚一边去。”谢不暮提着她的后衣领往旁边一丢,“谢丹秋呢?出来。”
谢丹秋指着自己的脸,还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腥风血雨,“我在啊,怎么了?”
“爱出书是吧?”谢不暮看了白崚川一眼,把要说的话强行咽回去,“你等着,私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这、可恶!”谢丹秋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批评,只能去找戚萋萋撒气,“都怪你,我早就说了印书的那笔钱先瞒着,等回本了再补上!”
“关我屁事啊,做假账被查出来罚的是我好吗!你坐享其成还有理了?”戚萋萋不甘示弱回怼。
谢不暮没看懂这个发展,“她俩很熟?”
“算是冤家?”萨加解释,“丹秋擅长经商,一到岛上就和萋萋吵起来了,她说萋萋的小聪明只适合打算盘不适合做生意,把财部化为了两个小部门,她管大方向,萋萋查账。”
“所以戚萋萋就生气了?”
“那倒没有,萋萋早就不想管铺子了,她俩爱吵架纯属性格不合。”
谢不暮“啧”了一声,“那成蔚呢?”
“你终于点到我了。”成蔚像只怨鬼一样从她背后冒出来,脸上还带了个面罩。
谢不暮没什么反应,白崚川反倒被吓了一跳,“躲后面干嘛啊!你不是要成婚吗?还能满街跑?”
“藏好点就行,别一堆人堵在这了,外面不方便,有话回长公主府再说。”成蔚有气无力道,“总之这个亲是结不成的。”
“你俩跑去波莱伊真是一个特别正确的决定。”柳悦莹的脸色也及其难看,“你们是不知道那几个败家子有多难缠,他们想钓成蔚这条大鱼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入赘浮华谷。”
“好恐怖,拜金男。”谢不暮搓了搓手臂,上面全是鸡皮疙瘩,“怎么感觉街上比走之前热闹许多,最近有什么节日吗?”
“不是节日,是武林大会啦,到时候五湖四海的人都会赶过来看,很多看准商机的人已经提前出来摆摊了。”戚萋萋指着一旁的面具摊子,“楼主,给我买个那个吧。”
“没钱,不买。”谢不暮果断拒绝。
白崚川凑到戚萋萋耳边小声道:“用激将法,她很容易上钩的。”
戚萋萋满脸受教,立刻装出一副刻薄样,“哎,楼主也没那么厉害嘛,区区一个面具都买不起。”
“你再激将一个试试呢?”谢不暮举起拳头,“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回远州岛。”
戚萋萋拉住白崚川的袖子哀嚎,“没用啊!”
“不应该啊。”白崚川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亲身上阵,“谢不暮你好逊,下属这么点要求都不能满足,真没意思。”
谢不暮猛吸一口气,连“啧”了三声也没缓过来,最后以批发的架势从摊子上拿了四个面具,“戚萋萋有头无脑戴猪,谢丹秋狼心狗肺戴狗,萨加聪明细心戴狐狸,洛兰安静沉稳戴狼。”
“你怎么这样啊。”戚萋萋嘴上抱怨,还是对猪头面具爱不释手,她小时候从没买过这种玩意儿。
沉默了一路的楚天也说话了,“你喜欢吗?我可以给你买。”
“小孩子才喜欢这些。”成蔚说,“而且师姐,我比你有钱。”
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柳悦莹莫名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一个个都没钱吗搁这送来送去,亲朋好友在身边了不起啊!本小姐自己就有能力把整个摊子全包了!”
“等等,先别包。”白崚川挡在她身前,目光不善地盯着谢不暮,“你为什么又不给我挑?”
“……你戴什么都丑。”谢不暮移开视线。
其实是因为她翻遍了也没找到适合白崚川的。
“你……”白崚川当场就要发火,被面具摊子隔壁的算命摊主打断。
“姑娘们别吵架啊,我一看你们就有钱、啊不是,有缘,上我这来算算命呗。”
“你瞧着很年轻,还戴个眼罩,看得见东西吗?”白崚川来到她的摊位前。
谢不暮无话可说,她真的不知道白崚川这种一钓就走的人是怎么平安活到十八岁的。
“年轻说明我有能力,真正的高手也不轻易开眼。”摊主嘴角扬起高深莫测的弧度,“姑娘,你很合我眼缘啊。”
“不是,你也没开眼啊。”白崚川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你都看出些什么了?”
谢不暮抢在摊主开口前小声威胁:“别说些什么天煞孤星、六亲缘浅的话,捡点好听的说。”
“哟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摊主惊奇道,“不过你也没好哪去啊,这么凶险的命格一天能见着两个真是邪门。”
谢不暮狂翻白眼,给了她一个“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姑娘不用担心,你这命途是险了点、歪了点、难了点、悬了点,但是都是可以克服的!”摊主的语气抑扬顿挫,一听就没少唬人,“说说你的生辰八字,然后手拿出来我看看。”
白崚川老老实实报上生辰八字,把两只手摊开放在小桌上。
摊主仔细摸了一把,“哟,手挺好看的。”
“你算命……正经吗?”白崚川实在没忍住问道。
摊主咳嗽两声,收回手,“姑娘你五行缺木啊,缺得严重。”
“看来你有点门道,我确实五行缺木,需要破解吗?”
“破啥呀破,它就缺那还能死了不成,要这玩意儿危害真这么大世界上的人不得死绝了。”摊主嫌弃地摆摆手,“而且早就有人试着帮你填过这个空缺了,你以前手上是不是戴过东西啊?我看那有一团气。”
“我娘给我求过一串黑檀木的手串,不过我很久不戴了。”
“戴着吧,不仅可以补木还可以挡灾。”摊主说,“事在人为,信玄学的东西也得适可而止。命再好的人毫无作为也会把好运耗尽,命不好的人积极进取也能有收获,姑娘,你要成为后者啊。”
“就是,这些东西哪有这么要紧!”戚萋萋双手按上白崚川的肩膀,“就算它真的很重要,楼主的名字有个草头,我有俩草头,萨加姐也有草头,洛兰是朵花,那边的郡主少主们加起来有一个草头三个木,补你足够啦!”
“就得像这个姑娘活得这么豁达!”摊主伸出手,“算完了给钱呗,十个铜板。”
谢不暮扔给她一粒碎银,“话术不错,但说了跟没说似的。”
“你懂啥,天机不可道,我说这些都是冒风险的。”摊主贼兮兮地把银子收好,从脚边拿起一个竹筒,“不过看在钱、啊不,缘的份上,免费送你一次签吧,我的新业务,专算短期运势。”
“这是什么抽签法?从没见过。”白崚川随便抽了一根竹签,“二十三。”
摊主又拿出另一个竹筒,找出刻有“贰拾叁”的签。
“好事将近啊!虽然不知道具体代表着什么,但结局绝对令你满意。”摊主面上浮现惊喜之色。
“姑娘,这签文你可听好。
“‘冥冥之中,自会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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