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烫伤

茯楹深呼一口气,“谢军爷告知。”

她绕过正殿,悄悄走到寝殿,现在没什么动静,狗男人应该还没发现她不在,忽然袖子被人拉住。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陛下刚来在寝殿坐着呢,奴婢说您在沐浴,”清竹急得脸色发白。

茯楹安抚的对她笑了笑,心里一松,亏得清竹机灵,要不然就露馅了。

原本明华宫的浴房是与寝殿连在一起,她先前嫌地方小,将原本的侧殿改成浴房,此刻正是方便,蹑手蹑脚地走到浴房,褪去衣裙走入浴池。

还没等洗去面上伪妆,守在门外的清竹忽然朗声道:“陛下,娘娘还未好……”殿门“砰”一声被推开,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茯楹心底猛然一颤,来不及多想将头迅速埋入水中,在水底胡乱搓了几下,伪妆应是已经掉了,“噗”一声跃出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浴池升腾起来的茫茫雾气模糊了楚宸英武的面容,隔着湿热水雾,他淡淡望着浴池中的女人,一头乌发披在白嫩的肩头,姿容冶丽不可方物,娇媚柔弱的小脸上满是无辜可怜,确实有做祸水的本事。

“陛下,您怎么来了?”见男人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向她走来,清甜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慌乱。

片刻后,男人已站在池边,离她仅有二尺远,这么近的距离,茯楹将脖子缩到水下,也遮不住男人肆无忌惮的视线,薄纱使她身上玲珑曲线尽显,楚宸微微俯身,粗热的呼吸打在茯楹面上,本就被热气熏红的小脸更加泛红。

“脸为何这么红?”低沉的声音带着某种诱惑。

茯楹心里直犯嘀咕,狗男人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怀疑她了,看样子又不像,她羽睫微颤,水光盈盈看着男人道:“陛下明知故问,臣妾是害羞了呀。”

楚宸面色微滞,害羞?这可不像害羞的样子。“收拾好,赶紧出来,”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出浴房。

茯楹在他后面翻了一个白眼,收拾妥帖后向寝宫走去。

楚宸靠在她的软榻上,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头微微垂着翻着书册,昏黄的灯光下眉目冷淡。

连她走进来,男人都没有抬起头。她走近一看,立即僵在原地,男人手中拿着赫然是她刚让清竹新买的话本,关键这话本里的描述极其香艳,特别是床上那事,写得那叫身临其境,如痴如醉,茯楹严重怀疑这就是一本披了话本的古代小黄书。

要是一个人看也就罢了,可是如今这本小黄书在狗男人手上,她顶着羞耻上前,小声道:“陛下,您在看什么呀?”

楚宸扬了扬眉,掀起眼皮,玩味一笑:“茯妃,不清楚吗?”接着用他那低沉的声音念起:“王二目露凶光,看着嫂子将衣裙缓缓褪下,肤若凝脂的玉肩连带着胸前两团绵软展露在他眼前……”

茯楹尴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强装镇定,羞涩道:“陛下,您说什么呢?”接着佯装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本臣妾还没看过呢,定是哪个宫人不小心带进来的,改日臣妾定要好好罚她。”

小手快速伸过去想要夺走,不想男人轻轻一拦,拿着话本站了起来,似笑非笑道:“是吗?”

“这书上的折痕,想必也是宫人折的吧?”

茯楹眼中带着羞恼,明白男人是逗她玩,嘴硬道:“陛下真是英明。”

楚宸看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女人,淡淡说道:“这不适合茯妃看,孤改日送一些适合女子看的书册。”

“明日准备一下,随孤出宫,”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茯楹呆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她正想留着老贼给得解药去宫外找大夫看看,能不能配出来呢,机会这就来了。

翌日一早,茯楹从梦中醒来,睡眼朦胧地瞧着纱帐,“清竹,快给我梳妆,今日要出宫,不能迟了。”她穿着白色衬裙,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用完早膳,茯楹朝乾清宫而去,江寿海早早候在宫门口,“给娘娘请安。”

茯楹摆摆手,“陛下呢?”

“陛下本想与娘娘一同出宫,半个时辰前军中有要事禀告,便先行一步赶往北大营了,让奴才在此候着您,马车已备好。”

“走吧,”茯楹点点头。

正值春夏之交,风和日暄,阳光从嫩绿的椿叶中洒落下来,为石板路铺上了一层金箔,空气中带了一丝闷热。马车一路过了护城河,渐渐热闹起来。

这是茯楹第一次出宫,她不禁好奇地掀开车帷四处打量,街市店肆林立,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真是好久不见的烟火气。

“夫人,前方是京中有名的茶艺馆,您可要去歇歇脚,”江寿海自觉地将娘娘换成了夫人。

“也好,”茯楹眸子一转,得想法子去医馆看看。

茶艺馆名为棽雅阁,坐落在正阳大街上,文人贵族常在此聚会。茶童躬身将茯楹一行人迎入堂中,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慵懒地靠在软凳上,面上一派悠闲,津津有味地看着茶楼下的小贩讨价还价。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柳姐姐,等等我,”一个身穿粉色衣裙少女,跟在柳素柔后面乐呵呵地说道。

柳素柔见到茯楹,眼中一惊停在原地,踌躇片刻后笑着上前,正要行礼。

一出宫就碰上了,她与这位柳娘子可真有缘,茯楹笑着摆手,“不必多礼。”

粉色少女瞧着还未及笄,颇有些好奇地看着茯楹,眼中带着惊艳:“这位夫人,您可真好看。”

茯楹莞尔一笑,正待说些什么,余光看到茶童拎着一壶热茶向她们走来,眸中一抹幽色闪过,微微侧身藏在衣袖的手用巧劲推了茶童一把,茶童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一壶热水霎时向茯楹泼来。

众人惊呼一片,江寿海面上布满了焦急,这宝贝娘娘可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他离得远,纵使脚步如飞地跑上前,茯楹衣袖已湿了一片,白嫩的手背瞬间通红一片。

茶童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请罪,“夫人,您如何了?江寿海急声问道。

茯楹没有说话,捂住烫伤的手臂,神情痛苦。

“贵客恕罪,都是茶童笨手笨脚地冲撞了您,请楼上雅间休憩,我们这有上好烫伤药,”一个穿着锦缎衣裳的中年男人急忙从里间走出,正是这儿的掌柜。

江寿海冷冷扫过柳素柔二人,“劳烦柳娘子在此等着,等家主过来可能要问询,”转身扶着茯楹向楼上走去。

柳素柔心中一咯噔,方才江寿海那个眼神,是把她当成罪魁祸首了。又想到陛下那日对茯楹亲密,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怨毒,下意识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掌柜领着茯楹在一处雅间前停下,扬手请她进去,避嫌退了出去,只留了一个丫鬟给她上药,侍卫守在门口。

茯楹手臂上密密麻麻起满了水泡,红通通一片瞧着十分吓人。“夫人,咱们要不回府找大夫看看,”江寿海看着娘娘伤势严重,想回宫找御医看,更放心一些。

“这位夫人,西街济顺堂有位甄大夫,看病可神了,可要找他来看看?”小丫鬟说道。

茯楹心中一喜,“那快去找来。”

不一会,一个约莫五十余岁的白胡子大夫被侍卫提溜着进来,怒气冲冲道:“慢些,慢些,老夫的腿,哎呦。”

“甄大夫勿怪,我家侍卫见我烫伤有些着急,失礼了,”茯楹面带歉意地说道。

甄大夫见茯楹形貌昳丽,文雅有礼,语气好了一些:“老夫看看。”

茯楹看着屋内众人,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将寿海。江寿海心领神会,立即将人遣了出去,轻轻合上门,侯在门口。

“夫人这伤有些严重,可能会留疤,”甄大夫麻利地撒上伤药包扎。

茯楹感到手臂上的疼痛渐缓,冰冰凉凉有些舒服,看来这个大夫还是有两下子的,又观他目光清正,可见是光明磊落之人,开口道:“甄大夫,我近来时常感到腹疼,劳您给我把把脉。”

甄大夫搭了一会脉,脸上表情越来越严肃,“夫人可有吐血症状?”

“月余前有过一次。”

“老夫不敢妄断,只是夫人这脉甚是奇特,沉缓浮沸,盛衰相合,不像是病……”,他有些迟疑,观这位夫人衣饰华丽,侍从也是锦缎裹身,想必出自权贵之家,不外乎是一些陷害投毒的戏码。

他不想掺和进贵人争斗之中,可终归是医者仁心站了上风,“倒像是毒,而且夫人这毒已如肺腑,应是幼年种下。”

茯楹定定看着甄大夫片刻,忽而笑道:“您果真是神医,可有法子解毒。”

甄大夫有些为难,这毒实在诡异,“若能弄清毒药成分,老夫可以一试。”

茯楹将袖中的解药拿出来,递给甄大夫,“这是半颗解药,您看可有帮助?”

甄大夫眼中一亮,“有解药,那就好办许多,老夫尽力一试。”

闻言茯楹如释重负,眼中充满了感激,“那就托付给您了,这是预付的诊金,”掏出一百两银票,送到甄大夫面前。

“使不得,太多了,”他推搡着不肯收。

“余下的银子您可用于义诊,半月后我去济顺堂取药,只是有一个请求,小女中毒之事万望保密,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您放心,老夫定会守口如瓶。”

茯楹目送甄大夫离去,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一直积压在心里的大石移走了。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想法,她的身份始终是一个隐患,既然没有牵制了,那她是不是可以离开皇宫这个牢笼。

想到此处,她的眼中迸发出一种异常明亮的光。

楚宸从北大营刚刚回城,就听侍卫禀告茯楹受伤,他骑着玄青骏马向棽雅阁疾奔而来,身后跟着一队红黑骑装禁卫。

听到马蹄声,茯楹将头伸出窗外,一眼就看到楚宸着一身暗蓝色素缎锦衣,高高地端坐在马上,身姿英挺。

两人目光交汇,他眸色一深,修长紧实的长腿踩在马镫上,一个利落的动作翻身下马走进大堂。江寿海迎了上来细细禀告了茯楹烫伤之事。楚宸听得眉头紧皱,径直向楼上雅间走去。甫推开门,便被茯楹撞了满怀,她眼眶微红,娇声道:“夫君,你可来了!”

楚宸被这一声夫君钉在原地,面目表情扯开怀中女子,盯着她包扎的右臂半晌,嗤笑一声:“真是能耐了。”

茯楹眼中带着委屈,嗔怪道:“我都伤成这样了,您还取笑我。”

男人没有理她,“先在这待着,”打开门向隔壁走去。

柳素柔等人就在隔间,江寿海见楚宸走过来,便知陛下是要亲自过问此事了。柳素柔看到他,眼中含泪上前一步跪到他面前,“不知小女犯了何罪,请您明鉴,我绝无半点谋害夫人之心。”

茶童知道自己惹了贵人,也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请罪。

楚宸没有让她起来,眸色淡淡,“将夫人烫伤情形细细说来。”

柳素柔听到楚宸竟然顺势承认了茯楹的夫人身份,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阴沉,知道他这是为茯楹撑腰,况且这事她丝毫不心虚,将方才发生的事细细说了。

楚宸听完眸子越发冷厉看向茶童,茶童吓得脸色一白,额头直冒冷汗,“小的从后侧正对夫人而来,走到夫人跟前时感到有人拉了小的一把,就,就将茶水泼在了贵人身上。”

“力从哪个方向来?”

“好像是从,从里侧,”茶童有些迟疑道。

楚宸脸色越来越难看,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某种怒气,“再说一遍。”

“是,是从里侧,”茶童僵在原地,重复了一遍。

“退下,”他声音又恢复了冷静。

江寿海将柳素柔等人请出,屋内寂然无声,笼罩了一层莫名的压抑。楚宸右手轻点桌面,想到茯楹面上露出一抹冷笑。暗卫禀告说柳素柔没有和茶童勾结之嫌,他原是不信,这才亲自审问三人。

按照几人的站位,如若是她人下手,便会先伤到右臂,而茯赢的伤却在左边,那只有一个解释,一切便都是那女人的自导自演。他竟在这个女人面前慢慢放松了警惕,平时装的柔弱可怜,今日又卖弄着拙劣的心机手段,实在浅薄又可恶。

楚宸这人自小淡漠冷清,很少有什么人能直接挑起他的情绪。不知为何,这次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气,片刻后起身粗暴地推开隔间的门。

檀木门发出“砰”一声巨响,茯楹听到声响,转头看到面目表情的男人,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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