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之公事繁忙,上班时间少接私人电话,家里小辈更是知道这点,不会随便给他打电话。
还一连打好几个。
是出了什么事情?陆宜婷会出事情的概率极低,想到什么,他微微皱眉,手臂一抬,暂停了会议。
一百零八层高的落地窗前,能俯瞰到京城大半的城市脉络,他没走出会议室,只是起身接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一阵嘘嘘声后,“喂,陆晏之,我跟宜婷在星光大厦,东西有点多,你能来接我们吗?”
女孩声音似黄鹂般娇脆,又如玉石轻碰,甜美动听,而身后长桌前几十人静默坐等,整间会议室鸦雀无声。
先是有过片刻短暂的寂静,陆晏之开口声音如常,“早上给梁小姐安排的司机呢。”
“他啊,我们逛的时间有点长,我让司机先回去了。”
激动吧,故意给你留着机会呢,看在你今天很上道的份上。
梁思意偷笑着。
意料之外的是,电话那头男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激动的说“好”然后屁颠屁颠赶过来,说话声对比先前还平淡、冷清,“我现在不方便。梁小姐需要的话,我派车去接你,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挂的干脆利落。
梁思意举着被挂断的电话,看着手机屏一度丧失说话功能。
什么意思?
陆宜婷龟缩在沙发里,屏息好久,赶在大小姐发飙砸手机前,赶忙救下自己新买的手机,一段通话听的心惊肉跳。
她都劝思意别打扰三叔了,随便叫个车送到陆园也不麻烦,还指望三叔接,跟说玩笑话似的,小辈间公认的,三叔工作时最是严肃,铁面无私,就没见过他为哪桩私事撇下过公事。
她看着僵着身子如同被点穴了似的人,心里戚戚然,得赶紧哄哄了,不然该哭鼻子了,“思意,楼上有家珠宝店,卖的都是主打款,肯定有你喜欢的,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挑中了我买单。”
梁思意哭鼻子不至于,但碰了一鼻子灰是真的。
还挺……新鲜的。
她稍一想就想明白了。
老男人,手段还挺高明,跟她玩欲擒故纵呢!她偏不生气。
后半场,梁思意战斗力只增不减,一连包包首饰一口气刷了三百多万,当然,梁五小姐是刷她自己的卡,陆宜婷那点生活费,还不够她其中的一个镯子钱。
销售一年可能遇到几个这样的大客户,脸上笑容如花,帮忙提着大包小包直接把梁思意送上了车。
陆晏之回去的路上又接了一通电话,是商时序的,他微微挑眉。
电话里,商时序跟他道谢,“宜婷小侄女现在是真懂事,这才回国多久,就给我们店介绍这么大客户,三百一十六万的大单,改天我请客做东,顺便送她一条店里刚到的手链,现下女孩子最喜欢的款。”
“嗯,我替你转达到。”陆晏之听的兴致缺缺,对梁思意逛一趟街花几百万并不觉得意外。毕竟梁家也是江州首富,梁思意又是梁家最受宠小女儿。
是的,陆晏之已经猜到梁思意的身份,从她那天跟他介绍名字,当时他就觉得在哪听过,昨天陆宜婷追梁思意时,喊了一句梁五小姐,他豁然想起来,日前招待梁家,他从方思惠口中听过,梁家小女儿名叫思意。
那天饭桌上,他答应一周时间考虑陆梁两家婚事,梁家夫妇也同意了。他没戳破梁思意,是还没弄清楚,梁家擅自把女儿送来陆园是什么意思。
陆晏之车到达陆园门口,有两辆出租车也刚到,梁思意和陆宜婷从前一辆出租车下来。
她没坐他派过去的车,司机打电话说梁小姐想吃城西的一家提拉米苏,让他去买来。
城东到城西来回将近四个小时,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什么蛋糕非得吃那么远的,陆晏之知道她是不满他故意刁难。
他直接让司机回去了。
陆园里出来两个帮佣,陆晏之才明白为什么是两辆出租车,第二辆出租车拿下来的包装袋,大包小包的盒子,在地上排成一条长龙,目测二三十个。
陆晏之几度无语。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梁思意是在商时序店里花了三百多万,但她不是只逛了他一家店。
梁思意也看见陆晏之,隔着老远,她撇过头,嘟着嘴,似乎“哼”了一声。
曹伯已经先一步笑盈盈过去,看着两个佣人走后还剩下大半的东西,“二位小姐今天心情好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曹伯,你来的正好,帮我们拿一点。”
曹伯弯腰拿了大半,陆宜婷两只手也满满当当,还剩几袋,梁思意看向走过来的陆晏之,只见他看都没看,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就这么走过去……
“陆晏之!”她气急败坏。
他回过身看她一眼,口气风轻云淡,“梁小姐,这几袋东西目测你提的动,而且,若真提不动,下次买之前,就要想想后果。”
梁思意觉得陆晏之真的是死装死装,喜欢她有什么不能说的,他说了她也不一定就拒绝,也可能答应啊。非要这样引她注意。
她受不了他这样冷嘲热讽,“陆晏之,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她的表情既是恼怒,又是羞愤,还有陆晏之看不分明的女儿家扭扭捏捏的情愫。
陆晏之回看她的眼神里,情绪难明。
他只是想让梁思意明白,凡事要有边界感,他不会臣服于她的故作姿态,更不会包容她的任性行为。
此时的陆晏之不需要展示绅士风度或是陆家的礼仪,现在转身就能彻底切断梁思意的所有非分之想。
可是余光看到的是梁思意那张满是委屈,可怜巴巴看着他的眼,眼神又娇嗔又倔强,这一刻,脚似生根。
梁思意在他胸口恶狠狠推了一把,纹丝不动,她更气了,绕着他跑进大院,每走一步恨不得把地戳个洞。
他爱拎不拎,她也不要那些她千挑百选买来的衣服包包鞋子首饰了!
陆宜婷再次被梁思意冒犯三叔的举动给惊着了,她紧张的看向三叔,陆晏之脸上情绪很淡,倒是看不出生气。
天上云层堆的越来越厚,要下雨了。地上袋子里还有梁思意今天最满意的鹿皮绒包,雨一淋就毁了。
陆晏之纡尊弯腰将东西提上手,如他预判的,看着多,实际轻的没分量。
有些人,就是大小姐毛病。
陆晏之长手长腿走在前头,看着三叔肩背宽阔,一身威严,手里提着一堆购物袋,其中还有一个粉色斑点袋,比其它袋子都小一号,陆宜婷轻咬下唇,眼神闪烁,要死,是思意买的La Perla的内衣。
这些东西,被三叔那样冷面严肃的人提在手里,竟也毫无违和感。
甚至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隐秘禁忌。
“三叔,”陆宜婷拎着包,快走几步追上去,“三哥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有几天吧,合作方那边条件变动,看他解决的快慢。”
“还有几天啊?那是几天啊?”她就是带思意过来认识三哥的,结果三哥还出差去了。
“有事给他打电话。”陆晏之将手上的东西递给院里的佣人,让人送去陆宜婷院子。
曹伯看着宜婷小姐走远,背影隐约失落,笑了笑说,“宜婷小姐对撮合三少爷和梁小姐是真上心,也是,难得有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又可能当自己的嫂子。三爷,要不要打电话让三少爷提前回来。”
陆晏之在门口站了会儿,神情冷漠,“工作为重。”
梁思意一觉睡到自然醒颇为舒坦,起床梳洗后站在一排架子前,从十几条裙子里挑了件湖绿色荷叶吊带连衣裙,她的美张扬富有攻击性,这条温婉甜美的裙子刚好压下几分气势。
陆宜婷端着牛奶进来,脸色不佳。她注意到了,“婷宝,你怎么了,那么大两个黑眼圈,昨晚做贼了?”
这里是陆宜婷的房间,昨晚两个人也是一起睡的。陆宜婷看她一眼,那条梁思意以为穿上乖甜可人的裙子,在她瓷白如玉般的肌肤以及美的摄魂的脸蛋衬托下,生生错落出一种纯情又妖娆的反差。
又勾她想起昨晚的事。
昨天半夜,梁思意睡梦中贴过来把她当抱枕,同是女孩子,一开始她觉得没什么,越至深夜,房间里起了一股香,也不知道怎么的,勾起身体深处阵阵燥热,她被热醒。
室内空气旖旎温热,梁思意躺在一处睡的很沉,像一块上好的暖香,不断有幽香送到鼻息,而她半侧脸熏红,粉唇微张,嫩白的胳膊搭在被外,露出大片的肩与胸前的肌肤。
只穿着吊带小衣,匍匐的春光欲遮还羞,
她整个人像是被包裹在一片花海里,菡萏的红与触目惊心的白,是陆宜婷看一眼都要拿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第二眼的程度。
想推她往后挪一挪,无从下手。
陆宜婷在桌边趴着睡了一夜……
见她两颊越来越红,思绪漂浮,梁思意冲她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脸都红了,昨晚做春梦啦?”
陆宜婷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推开她,那杯倒给梁思意喝的牛奶被她猛灌进胃里。
不是春梦,是她疯了,她怎么能对着梁思意想入非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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