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艺瑜注意到她的表情,不由问道:“表嫂你不知道吗?”
唐柔脑子迅速运转起来,刚要开口,盛艺瑜又道:“不过这也正常。那么早,兴许是表哥怕吵醒嫂子,所以动作轻了些,没叫嫂子知道。”
很合理的解释。
庄雅歆难得笑了下:“迟谦竟然也懂得体贴人了。”
唐柔睫毛轻颤,顺势说:“迟谦一直很体贴。”
表哥体贴?
盛艺瑜十分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这么多年来,她都没被表哥体贴过,见面不是询问她的学业,就是检查她的功课,完全就是严厉魔王。
“真的吗?”盛艺瑜佯装好奇地问:“表哥是怎么体贴人的,嫂子可以给我透露透露吗?”
话音刚落,就被庄雅歆无声看了眼,显然是觉得她没规矩了。
盛艺瑜讪讪低头,不再说话了。
唐柔微笑:“以后有机会。”
简单用过早饭后,庄雅歆要去公司,便先离开了。
盛艺瑜和唐柔一起从餐厅出来,她看着对方在光线下越发柔和的面容,熟稔地挽上她的手臂:“其实嫂子,现在就有机会的。要不你和表哥收留我几天?这样我就可以看看表哥有多体贴了。反正你们房子那么大,不多我一个,是不是?”
唐柔:“……”
房子是很大,可有一个闻迟谦她就够拘谨了,再来一个表妹,她岂不是喝水都不方便。
正想着怎么回绝,一道冷沉的嗓音忽地响起:
“盛艺瑜。”
听着有警告的意味。
盛艺瑜下意识就把挽着唐柔的手松开了,心虚地看向朝她们走来的男人:“表哥,你……忙好了呀?”
闻迟谦目光扫过唐柔,最后落在盛艺瑜讨好的脸:“这么想知道我有多体贴,不如来恒宇实习,嗯?”
盛艺瑜惊恐脸,忙摆手:“我开玩笑的,去恒宇实习就不必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聊!”跑开两步,她又回头:“嫂子拜拜,以后有机会再聊。”
盛艺瑜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外面下着雨,她也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生怕被拉去恒宇实习。
路过的佣人看见,急忙追上去给她送伞。
唐柔看向男人:“闻先生,我们……”
“走吧。”
不等唐柔把话说完,闻迟谦撂下这两个字后,便大步朝前走。
去哪?
唐柔不明所以,见他逐渐走远的身影,只好跟了上去。
一路走出宅子,纪文和莫哲已经在车旁等候着了。
纪文拉开车门,唐柔没着急上车,而是犹豫地看向闻迟谦。总感觉他似乎是有些情绪,至于是什么情绪,她没看出来。
正要上车,闻迟谦伸手就将车门关上了。
唐柔茫然地看着他。
闻迟谦转而拉开副驾车门,朝纪文助理道:“这台车我开。”
纪文仅迟疑片刻,便欠身退开:“好的。”
“上车。”这次是对她说的。
唐柔不知道闻迟谦怎么会心血来潮,突然要自己开车,但也并不多问,弯腰坐进副驾。
砰的一声,车门被他关上。
闻迟谦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引擎。
纪文只好过去和莫哲挤一辆车。等前头那辆迈巴赫驶出一段距离后,莫哲才轻踩油门,默默跟了上去,隔着安全距离。
前首的迈巴赫行驶缓慢,莫哲的速度也就跟着慢。
纪文看向他:“听说太太今早去琴行上课了?”
莫哲点头。
纪文:“课表改动了?”
莫哲解释:“是因为琴行同事不方便,所以让太太顶班。”
没有新的学生,唐柔的课表很固定,一周最多授课三天。
其余时间都在打理闻家对外社交的各项事宜。麻烦的、琐碎的、重要亦或不重要的,都要事先呈到她面前,让她过目。或者说是先让她决策。
在闻家内事上,闻迟谦给了她最大的权利,没有人敢对她不敬。
纪文若有所思:“有情况随时和我联系。”
…
唐柔上车后,沉默地系上安全带,安安静静地坐着,秉持着只要对方不和她说话,她也就不自讨没趣的原则。直到想起什么,才转头问:“我们就这样走了,不用和外公说一声吗。”
虽然她也没想讨好,但这样不告而别,确实不太合适。
话音落下,她就听见男人极为短促地笑了声。
“唐小姐,你硬要事事如此周全,很容易引起误会。”
唐柔茫然:“误会?”
“不是么?”他冷淡反问。
唐柔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是,她对他的家人太过周全,很容易让人误会,其实她对这桩婚事很满意。
可一年协议,是她提的。
原本他是真要娶她。
闻澍之的遗嘱公开半个月后,闻迟谦才找上她,提起结婚的事。
刚知道这份遗嘱时,唐柔以为闻迟谦对这份遗嘱不屑一顾,所以从不多看她一眼,她也就放心回归到自己的岗位,努力上班赚钱。
不成想平静的生活也就维持了几天,无论是闻家人,还是庄家人,都依次来找过她,明里暗里地试探她究竟有什么筹码,才能让已故的闻澍之写下这么荒唐的遗嘱。
她要是避着不见,这群人就会以客户的身份,让她上门授课,令她烦不胜烦。
自从认识闻澍之,她的生活就没平静过。
起初闻迟谦和她提出结婚时,她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咬着牙拒绝了。但他风度翩翩,被拒绝后,英俊的面容不改分毫,只说给她几天考虑,便结了两人咖啡店的账单,起身离开。
她知道,对方认为她在故作姿态,欲擒故纵。
隔天,庄雅歆女士找上她。
还是在那家咖啡店,豪门贵妇单是坐着,周身的气度也让人高不可攀,举手投足尊贵优雅。
比起闻迟谦直白地分析利弊,直戳要害,令她心生胆寒,庄雅歆女士则是怀柔政策。对方以一种委婉的方式告诉她,如果她不选择和闻迟谦结婚,那么虎视眈眈盯着她的那些闻家旁系,早晚将她啃得渣都不剩。
是了,除了让闻迟谦娶她,闻澍之还单独拟了另一份遗嘱,将个人名下恒宇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作为永不收回的聘礼给了她,无论她和闻迟谦的婚事成没成,这股份都会属于她。
闻澍之这是将把她的退路全堵死了,只能选择嫁给闻迟谦。
这份烫手的股份,她即便是拒绝了,也多的是有人会逼着她接受,然后趁机收入囊中。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闻迟谦。
可这场婚姻,两个人都是被逼着走进去的,没有人愿意。她只想远离闻家人,而他只是想拿回遗产,各取所需。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不过彼此折磨。
她知道他秉着风度,即便再对她不满意,也没办法在利用她得到财产后,便将她舍弃。
所以她提了。
可以结婚。
但婚约只存续一年。
然而现在,她不仅将闻家的各项事宜处理得仅仅有条,甚至初到庄家,便讨得了庄老先生的欢心,时刻注意着大家的感受,像是真把自己融入了这个家庭。
她习惯了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保持礼节和体面,在其他人看来,却更像是一种刻意表现。
唐柔没有为自己辩解,只道:“闻先生在外,不也真拿我当妻子吗?”
“这么说,唐小姐是在配合我。”
“您可以这么理解。”
他沉默片刻,沉沉嗓音令人分辨不出喜怒:“如果唐小姐后悔了,那一纸合约随时可以终止。”
他没有占女孩子便宜的习惯,既然决定和她结婚,自然就是真夫妻。
合约是指一年的结婚协议。
但他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试探。唐柔扭头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没有人不喜欢金钱和权力,但让她一辈子面对闻迟谦这张冷冷淡淡的脸,才能得到这些,倒不如拿着一笔丰厚的离婚费,回家创业养老。
到时候,她再谈一个平平淡淡的恋爱,合适的话,就步入婚姻。
两个人互相理解尊重,相濡以沫,不比做闻太太强。
车内安静了几分钟,男人目视着前方,忽地开腔:“盛艺瑜的心思你比我更清楚。下次要是再想给我贴上什么标签,希望唐小姐能提前知会我一声。”
唐柔几乎不作思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非是她在庄雅歆女士和盛艺瑜面前,说他体贴的事。
当时她并没有多想,只觉得一年夫妻也是夫妻,总不能让大家觉得,他们俩刚结婚就像会离婚一样,偶尔夸夸对方也无妨。不成想,会弄巧成拙,反而引来盛艺瑜的怀疑。
如果盛艺瑜入住西河湾别墅,难不成真要让闻迟谦对她体贴。
“抱歉。”唐柔看着他,轻声说,“下次我会注意。”
女孩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是没有脾气,礼貌而客气。
她仍不为自己辩解。
似乎所有能解决的问题都无伤大雅,激不起她一点儿情绪。
闻迟谦不禁看了她一眼。
此刻,她已经收回视线。双手规矩地握着包带,目光转向车外,安静的就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她不想和他发生冲突。
意识到这一点,他蹙着眉头,薄唇微微抿起。
别看咱们小闻现在拽里拽气的,过段时间就老实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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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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