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吱吱吱!”
耳边儿子的老鼠一直在叫,邵苇霖看了半小时书,突然想起一点不对劲,扭头看了看。小洲已经手脚并用的爬到飘窗上玩窗帘了,看着儿子藕节似的又胖又短的腿在飘窗上晃……
对种感觉又来了。
胖短腿晃啊晃就晃成了一只长而细的笔直小腿……
你为什么坐在飘窗上,还可以把腿晃起来?
“因为我还小呀!”儿子响亮而清脆的声音把他从奇怪的大雾中拉了回来。
邵苇霖这才意识到自己跟着那个声音把话说了出来。
对上儿子圆溜溜的眼睛,眼前又开始有幻影了。小洲的五官慢慢长开,长得立体,长得贴合骨相……长成了那个特工头子!
邵苇霖慢慢的把书放下,有点迷茫、有点眷恋的盯着小洲懵懵懂懂的脸。
“吱!”
小洲捏了捏老鼠,老鼠发出的声音又把他唤了回来。
邵苇霖眼里复杂的情愫,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换上了简单而粗暴的厌恶。
真是个邪门的男人!
阴魂不散!
察觉到alpha爸爸的气场变化,小洲也不敢玩老鼠了,乖乖爬到椅背上,再从椅背上爬到地上,然后抱住alpha爸爸翘起来的小腿。
仰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喊:“爸爸!”
不想看到那张缩小版特工头子的脸,邵苇霖闭眼“嗯”了一声。
确定alpha爸爸的情绪不是对着自己后,小洲立刻又欢脱起来,掐着老鼠又开始满房间的爬。
听着小洲嘻闹、自娱自乐的声音。邵苇霖陡然感到一阵胸口发闷、心头发紧、喉咙哽咽、眼眶发热,他无声的扣紧了手里的书,小臂上肌肉收紧。
他!竟然!听着!特工头子生的儿子的嘻闹声!而感到!心酸!和委屈!
“……艹!”
见鬼!
他心酸什么?
鳏夫带娃吗?
他委屈什么?
委屈自己和孩子被抛下吗?
“啪!”邵苇霖重重把书拍在桌面上,开始按压太阳穴,不住的深呼吸,把这种见鬼的感情消化掉。
“下降头了……下降头了……肯定是下降头了……”
alpha爸爸在喃喃细语,小洲凑过去,捏了捏老鼠。
“吱!吱!吱吱!”
邵苇霖倏然睁开眼睛,在小洲张狂的惊笑下把胖娃娃提溜着抱到腿上。
湖蓝色的眸子迸发出锐利的湖光,一寸一寸无死角的扫视着小洲脸上的五官和轮廓。
确实,像极了。
按下要升起来的心酸和欣慰,邵苇霖疯狂的催眠自己。努力去想如果要给小洲整容,从哪里动刀,能达到做最少的手术,改变最大的面容的效果?
光是想想,脑子里就传来了周常对他智障想法的痛骂。
邵苇霖想想,整容医院的那几个模板,确实还不如特工头子。
越整越丑,到时候小洲嫁不出去或者是赘不进来,还是要砸在自己手里。
……
好嘛,本来只需要养半辈子,真整容了,反而要养一辈子!
不干!
不划算!
邵苇霖目光平淡,“臭小子。”
小洲瞪着大眼睛,把老鼠掐了又掐。
“吱吱吱!”臭爸爸!
“你刚刚,不能那样说螳螂叔叔,知道吗?”邵苇霖开始慢半拍的教育孩子。
小洲嘴巴抿了抿,天真问:“为什么啊?螳螂叔叔就是很瘦很长啊?”
“……”邵苇霖硬声硬气,“总之,不准叫就不准叫!听话!”
小洲慢慢的“哦”了一声,然后开始伸了根食指,张嘴要吮。
“说多少次了,不准含自己手指!多不卫生!”邵苇霖骂骂咧咧地攥着臭小子的两只手,在包里掏啊掏,掏到了个奶瓶,单手把奶嘴拧下来,“咬它。”
小洲张嘴就咬住那个奶嘴,含糊不清的问:“为什么不能叫螳螂叔叔螳螂叔叔?”
alpha爸爸熟练的接了半瓶50度的温白开,往里面勺奶粉,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解释:“因为螳螂叔叔不是螳螂叔叔,所以你不能叫螳螂叔叔螳螂叔叔。”
“……”
邵苇霖竟然在这幼年老成的儿子脸上看到了,名为“无语”的表情。
“看什么看!”邵苇霖开始爸到的冲他命令:“喝!”
小洲乖乖的坐在旁边,喝奶粉。
“咕咚咕咚……”
邵苇霖终于发现了问题,侧过脸看着小洲问:“你怎么知道螳螂叔叔是叔叔,而不是阿姨?”
当时龙秘介绍轮椅上的人身份的时候,他还看了眼,小洲正蹲在一个车厢远的地方,伸着小短手在椅座下面够那只老鼠玩偶。
IAR通行星际短途客运列车厢长度是30米,当时自己和龙秘交淡的声音并不大,周围还有来往旅客的声音,一个两岁半的小孩,没有受过感官强化改造,根本不可能听到龙秘说的话。
“螳螂叔叔不是叔叔,难道还能是阿姨吗?”小洲抱着奶瓶,睁着大大的眼睛,很讶异的看他。
邵苇霖换了个问法,“你怎么知道螳螂叔叔是男的,而不是女的?”
包得严严实实,连身形都不明朗,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小洲“嘿嘿”一笑,露了两颗乳牙。
邵苇霖直觉他要开始胡说八道了。
果然。
“我摸到他小鸡居了——啊!臭爸爸!你又打我!我不跟你玩了!”
邵苇霖扬手在小洲屁股上扇了两巴掌。磨了磨牙,“天杀的!谁教你的!老子不去割了他小鸡居!”
小洲这下子是真的泪眼汪汪了,叫喊道:“是七叔!赵七叔!他说的!男的有鸡居!女的没有!”
赵七!
就知道这个拉皮/条的没什么道德观念,净教坏孩子!
邵苇霖捏了捏鼻子,没让话题岔开,继续盘问刚刚那个问题。
“老实说,你为什么张口就说是螳螂叔叔,而不是螳螂阿姨?”
小洲吸了吸鼻子:“我……我闻到的……”
“……再给我瞎扯?”邵苇霖眯起眼睛。
特工头子的种就是差,天生的骗子!
小洲委屈的扁了扁嘴,伸手要抱,眼眶里已经蓄好泪水了,俨然是无声的威胁他——抱或者是大哭。
邵苇霖真的要被这孩子气得脑梗心梗了。
拍了拍他后背,放轻声音问:“小洲,老老实实告诉爸爸。”
“他……他就是叔叔啊!真的是我闻出来的!”
碎星蓝的眸子坦坦荡荡的望着他,邵苇霖没从里面看到一丝一毫的欺骗和玩笑,心里渐渐迷惑起来。
小洲的儿童医生说过,这个宝宝只是骨架比一般宝宝大、长得快、早慧、高敏感、高抗高防,并没有其他地方和一般孩子不同。
最早的孩子也得在14岁才开始分化发育……邵苇霖摸了摸小洲后颈,那里干干净净,腺体都还没开始长出来,他是怎么通过“闻”闻出一个全副武装的残疾人的性别的?
“那你还闻出些什么?”
“他……他……”眼看着小洲又要开始吮那破手指了,邵苇霖拿起奶瓶就往宝宝手里塞。
小洲咬住了奶嘴,含含糊糊的说:“他香香的甜甜的,像……”
“像什么?”邵苇霖循循问。
小洲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很努力的搜肠刮肚,寻找一个可以形容那种感觉的词汇。
他想起幼托班那个同桌。同桌有个omega妈妈,每天中午午休的时候都会送奶瓶给同桌。有一次他们偷偷跑到外面玩,同桌给他喝了一口……香香的甜甜的……就是那种感觉!
“像妈妈!”小洲清脆的三个字,掷地有声,重重的落了下来。像是悬在头顶的大钟,终于“咣啷”一声,砸落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那种被下降头的感觉又上来了,邵苇霖飞快眨了眨眼,把一下子从心头涌上眼眶的热意憋了回去。
“蹭”地一声站起来,叉着腰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又抱着臂踱了两步。
“爸爸?你皮痒了吗?”小孩子鹦鹉学舌般学他说话。
“咻!”地一声,alpha爸爸的靴子在地上猛地和地面来个了一百八十度的摩擦,快步走向门口,“在这里等我,千万别乱跑。我去去就——”
邵苇霖一噎,突然觉得这话很熟悉,像是自己曾经对另一个人说过。
回头,看到小洲伸长了脖子,瞪着大眼睛看他。
心里一软,一种基于后怕的恐惧催动下,滋长出了无边无尽的温柔。折返回去,抱起那个胖娃娃。
“走,爸爸带你去找……”
又是一顿。
带小洲去找什么?
找龙叙的弟弟吗?
还是螳螂叔叔?
总不能是……
总不能是……
不对!王禹已经死了!骨灰都撒江边喂鱼了!鱼都被人消化拉进下水道了!
那他还要去找龙叙干嘛?
邵苇霖抱着孩子,又退回椅子上坐下。
坐了一会儿,坐立难安的又站了起来。来回在小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小洲含着手指,误打误撞的递了个台阶,“爸爸,我们是要去找草莓阿姨和螳螂叔叔吗?”
“对!”邵苇霖突然激动地一拍大腿,眼睛很亮的看着含着手指的小洲,扒拉开那根手指,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对,爸爸带你去找草莓阿姨!”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