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C市,一场盛大而潮湿的雨幕正在烈日晴空后极速酝酿。
孟安歌打开窗,让婉转的鸟鸣和微凉的晨光一起在屋内晃了一圈,又踮起脚,孩子气地伸出手,五指拢在日光里,作势要接住早起的第一捧霞光。
“安歌,你醒了没有?时间不早,该起床去学校上课了。”
玉白的手指被氤氲的霞光映衬得红润通透,楼底下传来赶早小贩零散的叫卖声,孟安歌长长的眼睫垂着,低头看的认真,听到祝玉兰在门外压低声音喊她起床吃早饭。
她今天开始念高一,在五中,不远,也算不上近。
从这里过去需要先走一小段路到公交站台,等十分钟一班的562路公交,三站路,校门口下车,进去以后左拐第一栋楼三层就是。
“我起了,马上就来。”
她站的有点久,太阳已经出来了,鱼肚白的天际边晕着一颗鸡蛋黄,风把晒在晾衣架上的衣服翻得哗啦啦响。
孟安歌原地站了两秒,转身走进洗漱间。
出来看见一个身影挽着袖子在厨房里忙活,她走到身后喊了声,“妈妈。”
人影回头哎了一声。
“好了?”祝玉兰笑起来眼角有不明显的细纹,厨房又挤又小,刚用过火还冒着闷闷的热气,她把人赶到客厅里吃面,自己也跟着出去,
摘了的围裙拿在手上,关心问道,“去学校要用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新书还没发下来。”除了书也没什么东西好带。
桌上放着一碗面,翠绿的葱花下压一抹金黄,香气扑鼻。是她最喜欢的荷包蛋。
孟安歌低头捧碗,“其他的昨晚就收拾好了。”
“那就好,”祝玉兰把拿在手里的围裙搭在椅背上,“别落东西没拿就行。”
这间房子是租的,面积小,年份也有些久,站在外围看,能依稀看到葱绿爬山虎掩盖下剥落的墙皮,
女人的衣服挂满阳台,透过角落里前两天搬家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纸箱,玄关处摆放着的两双鞋清晰映入眼帘。
好在离五中不远。
“在学校要多听老师的话,和同学好好相处,不懂就问,知道了没有?”
祝玉兰夸五中师资好老师教学负责,市重点高中肯定比一般普高好,“新闻前几天不是还说,你们学校那个罗老师带的学生拿了物理竞赛一等奖……”
客厅里光线不太亮,她起身开灯,坐下后却不放心,“要不妈妈今天陪你一起去?”
孟安歌:“……”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祝玉兰担心她会因为缺少父爱,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偏长成一个自卑怯懦的人,总有操不完的心。
难过和疑惑自然是有的,比如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是不是自己还不够乖。
从哭哭啼啼询问爸爸在哪儿到如今的坦然接受,孟安歌并不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什么不对。
她被祝玉兰养的很好,虽然性子偏内敛,不大爱主动与人交流,总的来说,也是一个正常的青春期女生。
只是偶尔会觉得无奈,自己都已经十六岁了,祝玉兰怎么还把她当小孩子看。
孟安歌又觉得无奈了,捏着筷子对祝玉兰叹着气笑,“不用啦妈妈,我一个人可以的。”
只是一出那道斑驳的防盗门,她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勾着细细一截踝的脚点在地上,故作轻快的步子放缓,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气。
孟安歌从小区门口出来,她没和周一早晨等车的人群挤在一起,一个人站在稍远点的地方。
只装了必要文具的书包被拿在手里,像轻飘飘的一片羽。
她心里其实藏着事。
*
第一天不用上早读,一进校门,光影斑驳的小道上走满了背着书包的新生。孟安歌顺着人流走上三楼,从左到右,数到第三个教室,脚步不确定地停下。
门开着,教室里闹哄哄的,刚开学大家都很兴奋,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嬉笑声此起彼伏。
门上极显眼地贴了张班级分班名单,孟安歌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松出口气,很快又绷紧了背。
喧嚷的教室里已经有人注意到她,频频往外看。
孟安歌不太习惯陌生人打量的目光,紧了紧身上的书包带,踌躇片刻,低着头,在热闹的声浪中低调进门,在左侧靠窗的位置找了个座位坐下。
“哈喽,你也是这个班的新生吗?我叫许可欣,你呢?”
她刚坐下,旁边就来了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看样子是她的新同桌。孟安歌把书包放在腿上,有些腼腆,“你好,我叫孟安歌。”
“孟安歌?很好听呢。”女生又问,“哪个安歌?”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被人夸了名字,孟安歌脸颊微微发烫,抿唇认真解释的模样惹得女生笑起来,“你真有意思。”
她们没能聊太久,班主任来的很快,个子瘦高,白衬衫细框眼镜,衬衫下摆仔细塞进西装裤里,斯斯文文的,很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他自我介绍道自己姓杨,“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希望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大家可以互相关照。”
刚才还嗡嗡嗡的教室瞬间安静,紧接着响起更为密集的讨论声。
“老班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而且好年轻,估计也就三十多岁吧。”
“就是不知道上课的时候凶不凶。”
……
“都先安静。”带过几届学生,对眼前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杨云帆翻了翻手中的花名册,“现在时间还早,大家先站起来自我介绍一下。”
开学第一天,除了几个胆子特别大的,大家都显得拘束,老师话音一落,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视线对上了便不好意思地垂下,半晌后推推搡搡站起第一个人。
“大家好,我叫李沁,来自明高中学,我的兴趣爱好是……”
“座位暂时就先这么坐,”自我介绍完成,杨云帆瞄一眼后墙上的挂钟,离下课还有几分钟,他把涂满了记号的花名册合上,“现在先跟我一起去打扫包干区。”
“我能不能不去。”许可欣一脸拒绝。
“怎么了?”整队加上拿东西花了些时间,走到半路刚好碰到下课,过道上挤满了人,孟安歌被人流冲散坠在后面,时不时看两眼队伍,生怕落队。
许可欣在身后长长叹气,“当然是因为又脏又臭啊。”
暑假两个月学校肯定没安排人打扫卫生,再加上天气炎热,垃圾堆砌,各种气味一发酵。
那种味道,光是想想,许可欣觉得自己很窒息。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不愿意,队伍仍旧在朝高一二年级之间的草坪走去。
底下吵吵闹闹,楼上秦正阳抱着一摞作业本从数学办公室走出来。
高二比高一新生早两天开学,别的没有,作业倒是多交了好几次。
他被底下的人声吸引得站在走廊边探头往下看,一群脸庞青涩稚嫩的人拿着扫帚簸箕,乖乖跟在老师身后走。
不用说,肯定是被拉去当苦力。
幸灾乐祸地啧啧两声,秦正阳转身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开始发作业本。“各组的小组长上来拿一下本组的作业本。”发完挤开人群往后走。
教室靠近后排的地方坐了一个人,眉眼清隽。身形很高,看上去大概有一米八,肩膀是少年人的瘦削,却并不瘦弱,桌子底下空间不够,长腿微微蜷起。
嘴唇很薄,蓝白色的校服外套大喇喇敞着,此时半靠在椅背上,黑色水笔夹在手指间,皱着眉头,一副被吵得不耐烦的模样。
“这什么鬼天气,热死了。”秦正阳走到他旁边站住,一抹脑门上的汗,啧。
“小卖部买汽水去不去?”
天很热,恼人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而入,热浪奔涌,教室里三排电风扇全开,风声把粘在教室墙壁两侧的纸页吹得哗啦啦响,但没什么用。
面前摊着的唯一一本书被热风掀起雪白一角,贺准懒得整理,薄薄的眼皮一掀,扔下笔,抬腿起身:“去。”
他们避开教室里打闹的人群从敞开的后门拐出去,走过一条长廊,下楼,穿过高一二年级之间的草坪。
秦正阳站在路边嘿笑着指给他看,“估计这是今年新生里最听话的几个,老师都不在,还这么认真。”
他们当年可没这么乖,老师一走,班上的人也跟着走了个七七八八。扔了一地的打扫卫生的东西还是后来老班带人回去找的。
秦正阳还在说,太阳很大,贺准被晒得有点烦,他眯了下眼,侧头看过去。
不算小的草坪上站了几个人,拄着扫把嘻嘻哈哈,懒散人堆里弯腰忙碌的人影便显得格外醒目。
贺准没什么感觉,他扫了一眼,目光正要收回,被打量的人忽然回头,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中碰了几秒。
站在过道上的男生个子极高,简单的校服板鞋,帅气得能被一眼从人群中挑出来。正朝这边看,神情淡漠。
孟安歌身体僵住,掌心里一片湿。
秦正阳走到一半发现人不见了,顺着原路找回来,贺准还站在原地没动,他纳闷极了,问,“贺准你怎么不走,马上要上课了,再不快点就要来不及买汽水了。”
“没什么。”女生小小一只,愣在原地,望过来的湿漉漉的眼睛微微睁大,像只鹿,贺准视线在对方泛红的脸上落了一瞬,收回,“走吧。”
下一本:《热恋期》
男朋友妈妈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她儿子后,我带球跑了。
五年后,蔚迟宁语重心长对蔚未说:“宝啊,不是妈妈不让你找爸爸,但是你想想,每次一见面,奶奶就得给我们五百万,次数一多,奶奶也会很苦恼的。”
小豆丁蔚未仰着小脸懵懵懂懂:“哦……”
*
H市的人都知道,纪蔚两家互相看不上眼,隔着一栋楼,纪家骂蔚家人假清高,蔚家呸纪家浑身铜臭味太重。
纪予安和蔚迟宁就在这种火药味十足的氛围里从小一起长大。
一天晚上写作业,蔚迟宁窗户被小石子扔了好几下,她气呼呼打开窗,看见纪予安在楼对面手舞足蹈的向她告白。
“宁宁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你神经病啊!”蔚迟宁砰一下关了窗。
两年后恋情暴露,纪予安被家人连夜送出国,蔚迟宁坐在装潢高雅的咖啡厅,听纪妈妈搅着咖啡高高在上。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蔚迟宁惶然无措,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在国外的纪予安听到这个消息,疯了。
*
五年后,蔚迟宁下了班从花店出来。夜色很暗,街对面的地上散落一地烟头,已经长得颀长高大的男人猩红着眼挡在她回家的路上,将她小心环在怀里,语气近乎哀求:“宁宁,跟我回家好不好?我现在已经可以保护好你了。”
*
我们在盛夏热恋,暮冬分离。
但春天已经悄悄结下了她的种子。
对你永保迷恋。
校园+都市 青梅竹马 狗血带球跑 男主醋缸神经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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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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