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紧跟在篮球赛之后，怕学生不上心，不仅考完要张贴成绩，试卷还要带回去找家长签字。

这一招简直扼住广大学生命运的后脖颈，堪称魔鬼手段，不用杨云帆再强调，大家都紧张起来，教室里空气绷紧，下课还有很多人在学习。

“集合具有确定性、互异性、无序性；确定性指的是作为一个集合中的元素，必须是确定的；互异性……空集是任何集合的子集，是任何非空集合的真子集……”【注】

春困秋乏夏打盹，四季皆好眠。张玉背概念背的昏昏欲睡，手里书拿不稳直往下滑，脑袋一点一点，马上要贴在桌面上。

教室门被人一推嘎吱作响，她一个激灵，抬头看见许可欣，又软趴趴瘫了回去。

眼睛都快睁不开，张玉伸手打了个哈欠，“外面这么热，你去干嘛了？”

她挣扎着要起来继续学习，毕竟老杨点名重点关注。

刚艰难竖起半个身子，转头一看同桌趴在桌上睡的正香，本就摇摇欲坠的学习信念立马溃散，手一软，她又倒了下去。

“睡你的。”许可欣顾不得哭笑不得，还没坐下就神神秘秘凑近孟安歌，“听说学校要在高一成立竞赛小班，根据这次月考成绩选人。”

五中历年各科竞赛成绩一向辉煌，有小班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孟安歌列出公式计算答案，在选择题后的括号里填了个A，“你听谁说的？”

“我刚刚经过办公室听见的，”她朝教室外面努努嘴，“老杨和罗老师都在呢，**不离十了。”

竞赛拿奖对高考有好处，以后选学校也多点选择，没拿奖也能培养学科思维。

许可欣胳膊肘撑在桌上，问她，“你想不想去？”

许可欣有点愁。她还挺想去的，就是不知道这成绩能不能被老师看上。

孟安歌挺顺其自然的，“被挑上了就去。”

许可欣一想，“也是。”想那么多干什么，先把月考考好再说。

新学期第一次月考就在大家紧锣密鼓的紧张备考中到来。

考试要考三天，上午一场下午两场，一天总共三场，晚上时间留给学生自己复习。

考试不在自己班考，考场座位按入学成绩排，许可欣在隔壁班，孟安歌和李菁倒在一起，隔两条过道，一前一后，抬头能看见，勉强算前后桌。

不过考前排队入场，考后老师收完卷子学生立即离开，两人也没什么机会说话就是。

最后一场考完，许可欣手里拿着笔袋，站在走廊等孟安歌。

见人出来，忍不住吐槽，“这题目也太难了，你考的怎么样？”

孟安歌迟疑，“还行吧。”有些题她也拿不准。

“还行就行，”许可欣没多问，催促，“快走吧，饿死了，吃饭去。”

两人并肩往食堂走。

学校要赶在放假前讲解试卷，成绩出来的很快，第二天恢复正常上课，各科老师就把批改好的试卷发了下去。

上午第二节是物理课，罗老师在讲台上念名字发试卷。

成绩下课就会贴出来，他没把时间浪费在念分数上，只提了一句，“这次考试我们班物理有考满分的”。

底下哗然。

五中的月考试卷都是本校老师自己出的，一向有难度，更别提物理这种费脑细胞的科目。

课代表最有可能，大家的目光都往孟安歌身上飘，就连张玉都忍不住回头问。

孟安歌：“应该不是我。”

她自己有点感觉，这次考试考的不是那么顺手。

果然。

“这道题你不应该错的。”

念到孟安歌的试卷，罗明成伸手推了推眼镜，面色一贯的冷肃，“回去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会错。”

“罗老师说孟安歌这次没考好，错了不该错的题。”

试卷顺序是打乱的，李菁正紧张等罗老师念她的名字，就听到同桌拿完试卷回来，笑道，“你这次肯定分数比她高，说不定满分就是你。”

初中同学到高中，同桌是知道李菁对物理有多执念的，听到老师念孟安歌的名字，特地多在讲台站了会儿。

可惜人太多，没看到具体分数。

李菁心里一动，回忆自己有没有做错的题，又有点不太高兴，“就算她没做错，我也能考过她。”

“没考好老师批评你了？”

孟安歌拿完试卷回来，情绪低落的很明显，讲台上的话许可欣模糊听到一点，拍拍她的肩膀，本想发挥同桌爱好好安慰一番，拿过孟安歌的试卷一看，鲜红的九十六。

再对比一下自己的八十三。

“……罗老师对你要求好高。”她都忍不住有点同情了。

“没事，要求高说明期待高，下次好好考，争取考满分。不对，是肯定能考满分。”

试卷陆陆续续发下去，教师里哀嚎一片，李菁站在讲台边，看着自己的分数，脸色不太好。

题目挺难的，95，和她自己估的分差不多，甚至有个犹豫不决的选择题蒙对了，本来挺开心，但罗老师前面说了班里有人考满分，李菁高兴不起来。

唯一安慰的是她这次考的很有可能比孟安歌好。

她定定的看着罗明成，对方面无表情，已经在念下一个同学的名字，她有点气，抓着试卷回了座位。

李菁绷着脸回来，同桌预感不太好，看到分数脱口而出，“怎么不是满分？”

其实九十五已经够高的了，按照以往，整个年级都没几个上九十的，但前面有了满分的期待，按照李菁只做第一的性子，估计不会开心。

同桌讪讪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九十五已经很厉害了，我才七十。”

越说越错，她干脆闭了嘴。

罗老师发完试卷开始讲解题目，孟安歌没失落太久，在下面听的认真。

她本来就不是天赋型选手，能进这个学校，拼的不过是比别人更勤奋的努力，更扎实的基础。

下课成绩贴出来，教室前排被围的水泄不通。

大家都想看看是哪个神人考的满分，看到眼生的名字，都挺意外的。

是他们班的一个男生，黑黑的，略高，有点小自然卷，平常不太说话，没什么存在感，甚至有些人之前根本不知道班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跟开学比进步很大，算是一匹黑马。

李菁也去看了，但她好面子，不肯在人前表现出自己的在意和急切，磨蹭到快上课没人看，才装作和同桌一起去接水，无意瞄一眼。

就这么一瞄，差点摔了水杯。

被老师批评没考好的孟安歌比她还高一分。

“不接了。”

自己还自信满满肯定比她考的好，李菁觉得丢脸，水也不肯接了，很用力的走回去，坐在座位上闷闷的生闷气。

同桌追过去，“哎呀别生气嘛，一次月考而已，这次没考过还有下次……”

大家都挤到前排看成绩，孟安歌把错题誊上错题集，旁边红色小字标注思路，提醒自己以后注意，许可欣不时小声和她讨论题目。

“都考完了你们怎么还这么勤奋？”

张玉凑热闹一样看完成绩，艰难从人堆挤出来，看到后排两人一个比一个认真，同桌也在埋头整理试卷，非常纳闷。

现在难道不是考后贤者时间？

孟安歌笔都没停，“有句话叫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午休刚打铃，孟安歌就被老师喊去物理办公室，同行的还有班里其他人，李菁和满分都在。

大家都挺茫然的，低声猜测原因，李菁像知道点什么，但她臭着一张脸，没人敢触她霉头。

“你知道老师找我们干什么吗？”有人凑过来。

孟安歌有点猜测，没说，摇了摇头。

他们喊了报告进去，办公室里已经站了几个，听到声音纷纷回头。

眼熟，不过没怎么说过话。

孟安歌关了门，站在最后。

“这次的月考成绩想必你们都已经看到了，现在站在这里的，都是物理考了九十分以上的。”

众人眼神乱瞟，罗明成顿了一下，开门见山。

“学校下个月准备成立物理竞赛小组，作为负责老师，我希望你们都能参加。”

这事挺让人激动的，一出办公室，大家都忍不住兴奋，小声和身边人讨论参加竞赛的事。孟安歌没和他们一起，一个人往楼上走。

“你不回去吗？”有认识她的同学看见了问。

孟安歌扶着扶手，“我去换个凳子。”

教室当了三天考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凳子原本是好的，考完回来，旁边就翘出个铁钉。

也没翘太多，就一个尖尖，不太明显，手能摸出来，扎扎的疼，容易把裤子刮破，还烦人。

五楼教室不用来日常上课，学校多余的桌椅板凳都堆在那里，就在楼上。

她和杨云帆说过了，本来打算趁放学时间去换，正好现在过来，顺便带回去。

别人在喊她了，那人犹豫了一下，“那我们先回去了。”

孟安歌上了五楼。

现在是午休时间，外面没什么人，大家都在教室休息，学校空荡荡的，阳光洒进洒在走廊，像一条流淌的金色的河，只有她一个人从上面走过。

她在靠尽头的教室找到了新凳子，正准备下楼，听到隔壁教室门被推开。

孟安歌回头看了眼。

她本来已经走到了楼梯口，马上要下去，反应过来那是谁的背影，猛的住脚。

她又走了回去。

【注】高中数学人教版必修一第一章：集合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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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