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远在南城的爹妈就是这样,孟女士煮饭,吃完饭后,她爸负责刷碗。
来家第二次,就让人刷碗,实在是太……
黎夏快速地挖了一大口地瓜,囫囵咽了,随即起身,一个箭步冲进了厨房。
她挤上前,把水关了,又将他手里的餐具夺了过来。
“我吃好了,我来洗。”
裴彦舟手中一空,身旁忽然挤进了一个人,姑娘的头发因为带过帽子的缘故,发丝乱的毛绒绒的。
见身边的人没有动静,黎夏擦了擦手,转过身,仰头看向他,很认真地说:“哪有让客人洗碗的,你快出去。”
裴彦舟垂眸,笑了笑,“是我麻烦了你。”
小小的厨房容纳了两人,两人的身上的味道在空气中交融,淡黄的光线从他的头顶落下,他的眉眼笼上了一层光影,越发的立体。
“真的不用你,你出去坐会,我很快就好了。”黎夏见他不懂,轻轻的推了下他手臂。
“好。”
温热的水从她的指缝里划过,其实他已经洗了一遍,几乎没有什么食物的残渣,黎夏手上的动作很利落。
等她进了客厅,裴彦舟站在窗边打电话,听见她进来,他转过头指了指耳边的手机。
她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没出声。
他挽起的袖子还未放下,手腕间的表盘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深夜里的星星。
黎夏托着腮,盯着他的背影看,这人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这房子的层高本来就不高,他站在这里显的层高更矮了,仿佛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天花板。
低沉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回应着手机里的人,黎夏神情放空,大概是今天吃的太饱,眼皮沉沉地往下坠。
“困了?”
裴彦舟终于打完了电话,回头一看,姑娘一脸困意,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嗯,有点。”
他盯着人看了一会,然后捞起沙发上的外套,声音特意放的很柔和,“去睡吧,我走了。”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她声音低低的。
他笑意加深,说:“我知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应该回去了。”
“那我送你。”她清醒了一点,瞌睡暂时被驱散了,就不该吃那个地瓜,碳水摄入的太多了,人困的很。
“不用,外面风很大。”
客厅的门被打开,楼道里的冷风吹了进来,裴彦舟站在门口,和她告别。
“快进去吧,别感冒了。”
“嗯,你开车小心。”
“好。”他转身走了,过了一会,他又回头,“明天见。”
“明天见。”
黎夏关了门,屋子里瞬间空旷了许多,她趿拉着拖鞋,将自己扔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睛摸索着沙发上的毯子。
这里被他身上的味道入侵了。
淡淡的冷松香。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她眯着眼睛,伸长了胳膊去够。
是他的消息。
——明天九点来接你。
——好。
第二天,黎夏起晚了。
想到好几天没见的雪球,她下单了食材,给它做零嘴,弄到了凌晨。
闹钟定的八点半,结果睡的太熟,硬是没听见。
裴彦舟没打通电话,在楼下等了半小时,在拨完最后一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后,他决定上楼敲门。
黎夏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卧室里的遮光窗帘还拉着,黑的像是深夜。
她揉了揉眼睛,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索性直接去开门。
“来了。”她顶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习惯性的凑近猫眼看了一眼。
混沌的大脑瞬间被叫醒了。
“啊啊啊,我睡过头了。”她用力搓了一把头发,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9点半。
“黎夏?”敲门声又响了两声。
她来不及换衣服,随手理了理头发,开了门。
裴彦舟敲门的手还未来的及落下,就这样举在半空中,见到人时,蹙紧的眉头松开了。
“你的电话打不通,所以……”他解释道。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你先进来,我去洗漱。”姑娘一脸歉意,一边说,一边跑向洗手间。
裴彦舟站在原地,视线跟着她走了。
她穿了一件白色毛绒睡衣,屁股还挂着个圆尾巴,人刚睡醒,皮肤透白,长发有点凌乱,有一点他想不通,那睡衣后面带着的尾巴,不搁得慌吗?
黎夏没时间磨蹭,已最快的速度洗漱,一时心急碰掉了东西,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捡了洗面奶又掉了牙杯。
“慢慢来,不着急。”
房子小,隔音也不太好,裴彦舟听的一清二楚,姑娘手忙脚乱的样子彷佛就在眼前。
半晌,里面才传来一声回应:“我马上就好。”
黎夏从来没有感觉时间这么紧促过,洗面奶糊满脸的时候,外头的声音她是听见了的,但又张不开嘴讲话,一说话,白色的泡沫都进了嘴里,有一点苦味。
她今天洗漱的速度几乎重回了高三时的巅峰,那时候每天晚上几乎学习到凌晨,为了多睡一会,只给自己留了十分钟的洗漱时间,就跟打战似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还能再体验一回。
“我去换个衣服。”她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出了洗手间,又小跑着进了卧室换衣服,中途都没看清他的表情。
裴彦舟站在客厅中,见她兔子似的从一个地方窜到另一个地方,想要帮忙,但也的确帮不上,只能充当一个木偶人的角色。
因为他发现,只要他说让她“慢慢来”之类的话,姑娘倒是比原先更急。
黎夏开了衣柜,随后从中拿了一套衣服扔到床上,看着那黑白无常的搭配,犹豫了一瞬,又重新拿了一件。
出卧室时,她看了一眼镜子,镜子中的人顶着一张素白的脸,跟被鬼吸了阳气一般,她拉开抽屉,取了一根口红,唇瓣上多了颜色,人立刻精神了,她又随意地抓了一个丸子头,怕人等久,直接出了卧室。
“我好了。”她轻轻地出声,有一种做错事的小孩的拘束感。
“不吃早饭吗?”他出声提醒她。
他总算能仔细地看着她,不再是盯着她的来来去去的背影,姑娘腼腆地站在他面前,握着手中的包。
她几乎是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不用了,我不饿。”
“东西都拿了吗?”
“等等。”她想起来厨房里还有一袋给雪球做的零食,幸好他问了一句,不然自己大概率是要忘了。
一早上的兵荒马乱……
“熬夜做的?”
“也没多晚,就稍微晚了一点。”她的声音渐轻。
雪球还挺好命……
说不羡慕是假的。
“确定东西都带了吗?”
黎夏捣蒜似地点点头。
“走吧,车子在楼下。”
黎夏拎着东西,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大脑还未从早上着生死时速中缓过来。
“我来吧。”
温热的手掌擦过她的手背,雪球的零食袋被他接了过去,黎夏愣了一瞬,没反应过来。
“是不是没睡醒。”
“昂?有一点。”
呆呆的模样看的他心里一紧,恨不得将人揽入怀里,狠狠揉捏她的脸蛋。
“等会在车里睡一会。”
话音刚落,一团棉花糖箭似地冲过来。
“雪球。”裴彦舟见状,立马喝止,姑娘这身板,要是被它撞一下,指定要受伤。
雪球还算听话,立马放缓速度,只是尾巴晃动的像个螺旋桨。
京市已经到了深冬,早上的温度格外的低,虽然已经是十点,但这几天的风雪驱散了阳光,温度没有丝毫升高的迹象。
吸入一口冷气,五脏六腑立马就苏醒了,那仅存的一点困意被寒冷和见到雪球的惊喜给覆盖了。
“雪球。”她小跑着过去。
雪球贴着她的腿绕圈,兴奋地舔她的手。
“有没有想我?”她屈身揉揉它的脑袋。
手感还是一样的毛茸茸,甚至好像更好摸了。
雪球兴奋地叫了两声,立马被裴彦舟制止了。
“先上车吧,它太久没见到你很高兴。”
黎夏刚准备带雪球上车,不远处有人叫她的名字。
“小夏,今天没上班?”房东奶奶双手都拎着菜,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
“奶奶,今天周末,没上班。”黎夏循声回头,笑盈盈地上去接应。
房东奶奶一脸和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站在一边的裴彦舟,笑意溢出眼底。
“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
“今天有客人,所以买的多了点。”
“我帮您拎上去。”
黎夏上前一步,欲接下她手中的东西,忽然又想起身后等着的一人一狗,她回头看了眼他们,正欲开口,裴彦舟将东西递给了司机,上来接过她手中的菜。
“我来。”
“诶哟,谢谢了,你是小黎谈的朋友?”
黎夏闻言耳根发热,心跳开始加速,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深邃的眸像无底的深海,她几乎要溺在其中,黎夏抢先出声:“他是我朋友。”
“奶奶,菜放到哪里?”
“201,你放门口就行。”
房东奶奶拍了拍黎夏的手背,在她耳边低语:“这小伙子长的帅,看起来也挺有钱的,就是不知道人好不好。”
黎夏闷了一瞬,她说:“人还好的。”
“真的?”房东奶奶笑着看她,又说:“看着对你挺上心的,小夏可以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两人这才注意到人已经下来了,黎夏瞬间脸红透了,这人走路没有声音,和鬼似得,吓了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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