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野山(二)

“不行!”纪柏宇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语气冷得像块冰,听着让人不寒而栗。紧张的氛围中没有人敢说话,苏郁不动声色地瞟了纪柏宇一眼,心情复杂惆怅;缪苡沫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男友,感叹这人的占有欲也太强了;澳洲男孩一双漂亮的蔚蓝色眼睛局促地四处游移;只有徐冬冬一脸事不关己的欠揍模样,还暗戳戳挑战发小的底线:“你看你这不是玩不起吗?现在是缪苡沫要接受惩罚,你在这里不行不行的干吗?”

纪柏宇眼中寒光乍现,丢过去一道凌厉的眼神杀,恨不得现在就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徐冬冬和他旁边那个篡改卡片的泡面头金毛打包扔进锅里,熬成番茄肉酱配意面吃。缪苡沫不知道纪柏宇有苦说不出,眼看场面僵持不下,不满地拉了拉男朋友的衣袖,“纪柏宇你干嘛,小气鬼!亲一下又不会怎么样,苏郁是女生唉!”纪柏宇痛苦地闭上双眼,心想这年头即便是女生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啊。

罪魁祸首Brandon也算看出了点东西,锐利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他拍拍缪苡沫的肩膀,凑到她耳边,音量尽可能压到最低:“这个女生是你女朋友吗?” 缪苡沫困惑地歪了歪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十分善解人意地把小可爱欠妥的表达方式归类到“中文不是他的母语”这一栏里。

见她点头,Brandon露出一副戏剧张力十足的惊讶表情,像极了家里七大叔八大伯听说你决定当丁克一族后的神来反应:“Oh!Miao Miao你不可以这样,你已经有一个人了,你这样是不尊重他!”说话的同时还要用手半捂着脸,一副“这孩子,我该拿你怎么办好”的表情,看得缪苡沫一个头两个大——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她不知悔改,共情能力极强且不幸有过相似经历的Brandon立马同情起纪柏宇来,认定他在这段复杂的三角恋里承受了太多的委屈,而缪苡沫则是那个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且男女通吃的贪婪鬼。看来这个任务只好由他来完成了,纯爱战士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将杯子里的碳酸汽水一饮而尽,虔诚地在胸口划十字,而后看着天花板在心中默念——原谅我吧,Alex,我只属于你!祷告结束,他庄重地捧过缪苡沫的脸,撅起双唇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空气瞬间凝滞,苏郁对他的行为感到生气,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她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徐冬冬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瞄一眼纪柏宇的脸后抱紧怀里的抱枕往后挪了挪,能挪多远挪多远,从地毯一路挪到沙发一角;缪苡沫微微张着嘴,错愕地愣住了。

小卷毛得意地冲纪柏宇挑了挑眉,甚至还一脸笑嘻嘻,不知死活地凑过去。一根根细小的火苗仿佛受到惊吓般,烛光悠悠晃动,微弱昏暗的光线投射在纪柏宇棱角分明的脸上,时明时暗。Brandon邀功的话说到一半,另一半在看清纪柏宇的表情后硬生生憋了回去,因为受到过度惊吓从喉咙里飙出一个颤抖的嗝,嗝声也没飘太远,很快就被冻得吧唧一下掉在地板上。

游戏结束,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上午分房间的时候缪苡沫曾提出要和苏郁睡一间,一想到最好的朋友马上就要出国,且至少半年后才会回来,便希望能有更多时间相处。苏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理由是她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不喜欢和人挨着。缪苡沫不死心,又追问了一遍,被听到的徐冬冬嘲笑一通,缪苡沫被这么一激,当即放出豪言说自己一个人住顶层。于是就发展成四个人一人睡一层,顶楼是缪苡沫,往下依次是纪柏宇,苏郁,徐冬冬。

过了晚上十点,雨停了,夜色融融,弦月如勾。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从一楼一路上到顶层,一路上纪柏宇的表情就没放晴过,也没和她说话,漆黑的瞳孔中弥漫着浓浓的不悦,Brandon亲她的画面挥之不去,算下来已经是第二次了。

纪柏宇把人送到房门口,连句“晚安”都没有,扭头就打算走,被缪苡沫一把拉住,“还不开心呢?我不知道他会亲我嘛!”她娇声娇气地解释,“发生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躲开。而且你不是已经狠狠警告过他了,Brandon也答应不会再这样了,你就别再生气了嘛,嗯?”

纪柏宇睫毛动了动,依旧沉默不语。走廊里的灯很暗,缪苡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一直低着头,像被抢走糖果的小孩。她一着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人拖过来抵在门上,踮起脚尖逼近。纪柏宇瞳孔微微放大,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看着她一脸无辜和讨好的模样心生怜惜,气也消了一大半,终于张了张嘴,声音酸涩低落:“你是我的,只有我可以亲你,你也只能亲我。”没想到近一米九的人委屈起来也这么惹人怜爱,缪苡沫没忍住笑出声,向他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纪柏宇是个醋坛子,但还是很好哄的,亲一口就开心了,只是亲到后面这个安抚的吻不知怎么就变了质。他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拖住她的后脑由浅入深,另一只手放在她腰上,带着试探的意味轻轻地揉。缪苡沫一惊,红了耳朵推开他,转身跑回房间并上了锁。

她住的这间卧室是整栋别墅最大的,足足有40个平方,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打开窗走出去就是一个阳台,面朝整片森林,不仅视野开阔,空气清新,还能听见山林间小动物觅食的动静,音量恰到好处,不吵不闹,甚至有助眠的功效。不过现在可没空欣赏这些,她往床上一扑,拖过一只枕头盖住头,脑袋里想的全是纪柏宇的唇,他的手,他的温度。

缪苡沫一个大学就要毕业的人,即便第一次谈恋爱,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关于这方面她有想过,不过没有具体规划什么时候让它发生。而且这种事,特意去计划的话也太奇怪了吧?难道不都是情到深处,顺其自然?说到情到深处……缪苡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美艳的红便从耳根一路渗透到脖子,她咬住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紧,把枕套拧出几道褶皱。

*

失眠到后半夜,缪苡沫终于决定不再勉强自己,焦躁感放大了所有声响,连翻身都听起来像是有谁在用磨砂纸打磨抛光。反正也睡不着,索性找点事做,她从行李箱里找出泳衣穿上,把头发梳起来绑好,披上浴袍就下楼了。山里的夜静谧安详,微风吹过,树叶飘落,大自然沉沉入眠,洇出一圈又一圈绿色的叹息。

她伸出一只脚测试水温,刚碰到脚底板就被冰得立马缩了回去,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给泳池里的水加热,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毫无温度的怒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缪苡沫围着泳池转了两圈,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偏偏手机也没带下来,又懒得上去拿,忙活半天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于是就这样对自己生起气来。

她把浴袍当被子盖,躺在躺椅上看星星,看着看着又觉得无聊了,便开始思考毕业后找工作的事。虽说上一份实习工作有不愉快的经历,但她仍然希望可以成为一名专业的记者,不仅仅只是做浅显的报道,而是挖掘每个事件背后的底层深意,让社会意识到罪恶的源头,以及如何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她希望自己的每一篇报导都能真正帮助到全人类,而不是沦为人们饭后闲聊的谈资。

理想虽远大,达成目标却并没有那么容易。现在这个社会,多数人都心浮气躁,字太多的不想看,事不关己的不想管,很多有价值的报导还没一条虚构的娱乐新闻传播度高。缪苡沫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想着要是能把所有烦恼都丢给月亮就好了。山上的气温比城市里要低三四度,起风后便起了一身凉意,她裹好浴袍在池边晃晃悠悠,没想到晃着晃着就把男朋友晃悠下来了。

“想游泳怎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比人先出现,缪苡沫吓一跳,差点叫出声。纪柏宇穿了件白色短袖和黑色平角泳裤,手上拿着一个像遥控器一样的东西,步伐慵懒,路过的时候抬手摸了摸女朋友震惊的脸,然后往泳池边走去。缪苡沫拍拍胸口,抬头看到四楼纪柏宇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小跑几步跟上他,“你怎么也还没睡?”

“可能是认床吧。”他没说实话,找了个没破绽的理由搪塞过去,“加热器徐冬冬一来就开了,你躺在椅子上发了这么久的呆,估计现在水温已经差不多了。”说着,他蹲下来把手伸进池子里,又用器具测了测,“已经到28度了,要下水吗?”纪柏宇率先脱掉上衣,露出如雕塑般完美的身材,明明不是第一次看,缪苡沫却觉得比第一次的时候更紧张。

她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视线不管移开多少次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回到同一个地方。缪苡沫呼吸逐渐急促,身体温度也越来越高,脑袋晕乎乎的,有种发烧的错觉。“怎么了?”纪柏宇疑惑地回头,看见她小小一只蹲在地上,似乎没有要下水的意思。没怎么,缪苡沫皮笑肉不笑,就是特地新买了件成熟风格的泳衣,决心一雪前耻来的,但突然一下子,不知怎么就怯场了而已。

纪柏宇漫不经心地往身上泼水,见她没回答,用调侃的语气问道:“哦,小草莓突然又不想游泳了吗?”他果然还记得!缪苡沫又气又羞,被捉弄后忽然来了斗志,站起来霸气十足地脱掉浴袍然后一把甩飞,露出性感又不失清纯的白色比基尼。纪柏宇想过她可能会换泳衣,但没想到是直接换了款式。

女孩发育得恰到好处的身材比月光更加璀璨迷人,他一时看愣,动作停滞不前,只有一颗心脏越跳越狂热。缪苡沫没在他脸上看出欣喜或是赞赏的意思,难过地低下头,非常失落地想——选错战衣了,他应该不喜欢这一款。就在她彷徨无措之际,纪柏宇突然抬手一把将她拉入池中,水花四溅,犹如被撩拨的心弦。

28度的水还是有些凉,缪苡沫冷得抖了一下,下一秒便跌入一个微微发热的怀抱。纪柏宇紧紧抱着她,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缪苡沫被迫迎上他的视线,看见皎洁的月光在他眼球里闪烁浮动。温热的指尖贪婪地描绘她唇部的形状,男人的目光逐渐灼热,泛着迷离的色泽慢慢靠近,缪苡沫无法抗拒这份诱惑,顺从地搂上他的腰,心脏狂跳不止。

“说,你把小草莓怎么了?” 纪柏宇用非常正经的表情,问出一个非常不正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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