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怎么能少得了零食饮料呢?苏郁在厨房转了一圈,每一样都拿了一袋,最后打开冰箱选饮料。这时,夜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光,紧随其后的雷声像一只藏在乌云里咆哮的巨兽,她回头,看见白色窗帘轻盈的裙摆在风中乱舞,看来今晚又是一个暴雨夜。
她选了两瓶青柠味的汽水,这个味道配今晚的电影再适合不过了,是一部在热带雨林拍摄的悬疑片,肯定有不少让人脊背发凉的动物入境,像是各种没见过的虫子、鳄鱼、食人鱼还有蟒蛇,就是不知道缪苡沫看到蟒蛇后还能不能吃得下就是了。想到这里,苏郁的唇角不自觉扬起,宛若春风拂过脸颊,像是饮尽了整个夏天的晚风。
“咔嗒。”刚关上冰箱门,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Brandon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哪里窜出来的,慵懒地倚着推拉门,双臂交叠,看着她,嘴角噙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最扎眼的是他那件紫褐色的短袖衬衣,偏偏还是蛇皮的纹路,和一双浅色瞳孔一起在幽暗的灯光下泛着冷血动物般的诡异光泽。
“啊!”苏郁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她猛地后退数步,后背抵上冰凉的柜门,指尖攥得发白,惊魂未定间冲卷毛幽灵狠狠甩过去一记白眼。“你有病啊!” 苏郁咬着后槽牙挤出四个字,手指把易拉罐按出几个凹槽,要不是想着缪苡沫还在楼上等她,真想把手里的东西全砸他脸上。
卷毛幽灵咧嘴一笑,搓了搓手,和姗姗来迟的Alex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她整个人提起来。苏郁猝不及防,手里的东西哗啦啦洒了一地,两瓶汽水重重砸在地板上,瓶身“砰”地撞在一起,瞬间凹陷变形,随即又像赌气似的,各自朝相反的方向滚去。
双脚悬空的苏郁徒劳地蹬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后伸长了脖子,正想呼救呢,就被突然出现的徐冬冬一把捂住了嘴。三名“土匪”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憋着笑,连拖带架地把她从别墅厨房一路“押送”到车上。“你们三个吃错药了?!”苏郁被丢进车后排,小情侣一左一右守着她,活像两尊门神把她夹在中间。“怎么说话呢?” 徐冬冬边系安全带边发动车子,“晚饭没喝尽兴,我看你酒量不错,哥几个带你下山去县里的酒吧玩玩。”
“不去!我今晚有约了。”苏郁挣扎着要下车,被Brandon一把按了回去,“你和谁约了?缪缪和她男朋友等下开另一辆车来。”啊?缪缪也来?苏郁彻底懵了,不是说好要一起看电影的吗?而且她下楼的时候缪苡沫明明还穿着睡衣,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等等,说到穿着……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印着卡通图案的宽松短袖和短裤,衣服左边肩膀上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洞,以及脚上的四十三码拖鞋。
“靠!我穿的是睡衣,你们有没有人性啊!?”这样叫她怎么见人?苏郁崩溃地抓了抓头发,再看看这三个男的,衬衫笔挺,发型一丝不苟,连发蜡的反光都透着精心打扮的刻意。回应她的只有三声此起彼伏的欠揍大笑,以及徐冬冬打了鸡血般的油门轰鸣。在引擎“轰轰”的嘶吼声中,这辆“绑架专用车”一个急加速,载着满脸绝望的苏郁冲进夜色。
苏郁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索性在后座霸气地敞开了坐,硬是把两个身高超过一八零的"左右护法"挤得像受气包似的蜷缩在角落里。幸亏她穿了内衣,睡衣也还能看得过去,是件洗得发白了的旧T恤而已。至于那个洞,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更别说酒吧那样的环境,谁会拿个放大镜看她衣服上有没有洞?真正让她如坐针毡的是脚上这双拖鞋,毫无设计感的宽大鞋面,简直就是小区门口一手茶缸一手蒲扇的下棋老大爷们的标配!在家里她不介意,到了外面总感觉会被归类到和不修边幅的中年抠脚大叔同一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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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灯光昏暗跃动,十五分钟后,苏郁盯着杯中渐次消融的冰球,第五次问徐冬冬其他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到。话音刚落,就看见徐冬冬忽然对桌上的苏打水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举起来喝了一大口,然后心虚地咳了一声,指甲磕在玻璃瓶上发出细微的脆响,没回答,躲闪的视线瞬间划破所有伪装。
原来如此,苏郁明白了。这是,给他们制造机会呢。她低头苦笑一声,指节在桌下猝然收紧,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却压不住喉间翻涌的酸涩。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吃生鱼片被芥末呛到的感觉,那种直冲脑髓的灼刺感此刻正以百倍的浓度重现。“你早说嘛,” 她强装镇定,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下了一整片沙漠,“害我穿成这样就出来了,连手机都没拿。”
苏郁的表情看似平静,却掩不住内心的声嘶力竭。身后是离她远去的光明,眼前是未知的迷茫,缪苡沫的身边已经有纪柏宇了,而她手里只有一张不能退不能改签的单程机票。她明白自己注定要一个人走上另一条没有缪苡沫的路,事到如今并不奢望什么,只求时光能对她仁慈一些,快些把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抚平。
徐冬冬一心为发小着想才临时想的办法,此刻看到苏郁眼中破碎的光才后知后觉,猛然意识到这样的安排对苏郁而言有多残忍。他于心不忍,起身扎进舞池把那对正黏在一起摇摆的小情侣拽回来。“走!”徐冬冬不由分说地拉起苏郁的手腕,“玩飞镖去!”不就是失恋嘛,发泄出来就好了,一次不够就多发泄几次,总有走出来的那天。失恋就像卡在指缝里的木刺,与其小心翼翼地用针挑得它越陷越深,不如直接剪开皮肉用钳子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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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五楼阳台。
冰凉的触感透过淋湿的裙摆传来,坐在石桌上的缪苡沫望着纪柏宇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觉得心脏像被针突然扎了一下。她忍着寒意往纪柏宇那边挪了挪,身体微微前倾,“说什么呢?”她的指尖亲昵地抚上男友的脸颊,又滑到耳后捏了捏他冰凉的耳廓,鼻尖几乎相碰,轻柔的尾音消失在骤然缩短的距离里,“我只喜欢你啊。”
“那你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纪柏宇眼尾泛红,睫毛轻颤着抬眼与她四目相对,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是因为昨晚......我太混蛋了对不对?你不喜欢那样,所以就讨厌我了,不再喜欢我了?”
“没有,不是那样的。”缪苡沫低声否认。她确实在事情发生后本能地想要逃离,但并不是因为厌恶他,这一点她是清楚的,至于为什么想逃?她没办法给出确切的回答,只记得当时心跳快得发慌,连呼吸都变得无所适从。然而矛盾的是,缪苡沫知道自己是渴望纪柏宇的,以至于回到房间后还在回味他炙热的吻,连当晚的梦里也全是他滚烫的触碰和低沉的喘息。
“我……”缪苡沫抿了抿唇,喉咙微微滚动,低垂的目光落在两人之间微小的缝隙上,“我第一次谈恋爱,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说着,她的耳尖渐渐染上绯色,声音轻软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昨晚那样我确实是吓到了,” 她顿了顿,呼吸有些乱,但还是攥紧指尖继续说下去,“因为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而且还被Brandon看到了,但我不讨厌你。” 缪苡沫越说越羞,几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却还是缓缓抬眸望向他,声音轻颤却清晰,承认道,“我其实,喜欢你那样对我。”
纪柏宇的眼底骤然亮起一簇火光,连面部轮廓都仿佛被镀上一层雀跃的暖色。但这光芒只闪动了一下,下一秒转而想到别的,嘴角又忽地耷拉下去,“那你今天为什么躲着我?不跟我说话,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你被食人鲳吓到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可我却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看着瑟瑟发抖的她被别的男人护在怀里,那一刻,纪柏宇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助也最没用的人。
缪苡沫当然知道,即便刻意保持距离,但她的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纪柏宇的身影。为了不让他担心,还强撑着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明明双腿颤抖得厉害,要不是Brandon和Alex,恐怕早就被翻涌的恶心感击垮。缪苡沫也搞不懂自己,明明那么喜欢他,渴望他的触碰,最后却伤害了他,这样的自己让缪苡沫觉得糟透了。
晚餐时Brandon主动找她聊起这件事,他显然察觉到了缪苡沫对纪柏宇的刻意疏远和躲避,误以为她是在顾虑苏郁的感受。尽管Brandon对“脚踏两只船”的行为极为不齿,但他还是向缪苡沫承诺,会对昨天夜里看到的一切守口如瓶。缪苡沫听完,整个人如遭雷击,立即否认了她和苏郁之间存在任何超出友情的关系。
一场大乌龙。
得知缪苡沫是第一次谈恋爱,Brandon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他抓了抓那头标志性的小卷毛,诚恳地为自己的唐突和打扰道歉,随后又以过来人的身份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宽慰她的话。缪苡沫原本打算和苏郁谈完就去找纪柏宇的,没想到他先来找自己了。等等,说到这,苏郁人呢?不是说去拿东西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别管别人,”纪柏宇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他强势地分开她的双腿,将自己嵌入其中, “你现在要哄的是我。” 他又向前逼近半步,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缪苡沫直视自己暗潮涌动的双眼,“你刚刚说,你喜欢我那样对你,是真心的吗?”
可真会抓重点。
纪柏宇温热的体温像初春的融雪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皮肤,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柚子香,将缪苡沫紧紧包裹。她无措地攥紧裙摆,将绸缎面料揉出折痕,连指节都泛了白。她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令人心跳加速的亲密,可最终还是选择留下,直面那既让她慌乱无措,又无法抗拒的缠绵。
绯红从耳尖一路蔓延至颈间,缪苡沫轻咬下唇,水润的双眸微微颤动,在纪柏宇灼热的注视下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轻笑,往前更贴近一步,“那,”指腹慢条斯理地摩挲她的唇,鼻尖若即若离地轻碰,尾音缠绵缱绻,嗓音低得近乎诱哄,“证明给我看。”
下一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校园部分的最后一章了,舍不得( ┭┮﹏┭┮),但还是要说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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