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

江槿棠不动声色地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底下了一片阴影,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

是盛宛白发来的微信。

『槿棠。』

『你回到晋城了吗?』

江槿棠没有立刻回复,反而微抬起眼看了看眼前坐在沙发上正在打工作电话的女人。

她才再次垂下眸熟练地敲几下手机。

『嗯,今天凌晨刚回到的。』

眼前的女人似乎有所察觉,一双深邃的凤眼转过来淡淡地看着她。

她似乎刚从公司回来的,身穿着一身黑色禁欲的定制女性西装,胸口前别了一个纯银的流苏胸针,柔顺的黑发捆成低马尾,显得清冷又干练。

她的眉眼与江槿棠有几分相似,在江槿棠印象中她对什么都是淡然处之,没什么能让她为之动容,包括她这个女儿。

她与着电话里的员工说话着,一言一举都显示着这个人高贵清雅。她的声音低沉冷清,不禁让人听着生畏。

不过江槿棠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面色平静等着她把工作处理完。

“那就先这样,挂了。”

女人很干脆地挂掉电话。

她看了一眼江槿棠又响了一声的手机,抬眸问她:“是谁找你吗?”

江槿棠摇摇头,她把手机放下,老实回答:

“是盛学姐。”

时忆秋听见是这个名字之后,眉头微蹙起来,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她一向不会管江槿棠太多的。

“这次回来多久?”

时忆秋今天才去公司上班,一接到江槿棠的电话,知晓她回来晋城了,又从公司赶回家里。

可是还没回到家工作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才让江槿棠在旁边等着她。

“开学再回去了。”

时忆秋听到后顿了一下,不是只是转瞬之间,她便恢复到原来寡淡的表情。

她“嗯”了一声,又说:“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她就从家里离开去公司了。

江槿棠不自觉地呼了一口气,凝视着时忆秋刚才关上的门。

直到信息提示音才把江槿棠唤醒,她拿起刚刚放下在茶几的手机。

看盛宛白回的微信。

『太好了!』

『终于有人陪我出去了!』

江槿棠唇角不禁微微抿起。

因为刚才跟时忆秋说着话没有回,盛宛白过了几分钟又给她发了。

『你在忙吗?不方便?』

江槿棠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

“嘟嘟……”

“喂?槿棠?”盛宛白马上接通了。

“我刚刚和我妈妈在一起。”江槿棠解释说。

盛宛白不知不觉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

“那阿姨现在没在吧?”

江槿棠脸上露出笑意。

“没在,去公司了。”

“哦哦,那就好。”盛宛白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

盛宛白怕时忆秋是有原因的,当年要不是江槿棠为了她,也不至于进医院。

她记得当时在病房外面坐着,本就内心愧疚,见到时忆秋来的时候也是心虚。

她永远忘不了时忆秋那时看到自己的表情,她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没有进病房,盛宛白感受到她周身围着一股寒意,犹如身在冰窟。

她暗淡深渊的黑眸盯着盛宛白,凛冽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你就是盛宛白。”

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盛宛白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咬紧牙关,眼里蓄着后悔和愧疚不已的泪水。

她没有否认。

“是我,阿姨。”

时忆秋瞥了她一眼,没有再理她,转过身就走进了病房。

盛宛白到现在想起来依然有一种窒息感。

她没有告诉江槿棠这一幕,所以江槿棠有时候会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时忆秋。

问她的时候盛宛白就打哈哈过去,江槿棠知道她不想说就再也没问过,不过每次看到时忆秋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也能想到是为什么了。

“你要想去哪里逛逛?”江槿棠问她。

盛宛白回过神,她现在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举着电话。

她唉声道:“我回家都五天了!我都快在家闷傻了!”

盛宛白想到她妈每天看到她那种不耐烦的表情。刚回家还好,一过三四天,她妈都恨不得她马上开学。

还没等江槿棠回答,盛宛白又跟她讲:

“对了,有个高三同学联系我,说过几天要举办什么同学聚会。”

她嘟喃着:“才四年不见,这帮人好闲。”

“那你去吗?”

“当然去啊!同学聚会怎么能没我这个级花!”

江槿棠轻声笑出来,犹如银铃般,取笑道:“当时还不承认这个级花呢?”

盛宛白脸微微泛红,用手圈着头发,圈了几下,又松开,来来回回好几次。

底气不足地说:“现在还不让我自恋一下……”

江槿棠笑意更盛,温柔的余音通过手机传到盛宛白耳朵。

“盛学姐,不是自恋。”

“是自知。”

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挠着盛宛白的心。

盛宛白的脸彻底涨红,她把脸埋进被子里。

真的是……

*

傍晚的天空变得愈加昏黄,夕阳挂在半空中,慢慢与蓝色剥离开,融入红晕的晚霞。落日余晖照进别墅的落地窗,窗帘没被拉上,把没开灯的室内照的金光闪闪。

时忆秋打开客厅的灯,没有看见江槿棠在客厅。

想着江槿棠应该是在睡觉。

她放下包,脱下西装外套,提着提前下班去超市买的菜走进厨房,挽起袖子,准备开始今天的晚餐。

时忆秋拿着江槿棠爱吃西蓝花放到水池里洗,看着水流从自己的手指缝隙间穿过,有一瞬间的怔愣,随机她露出了无人知晓的笑容。

无奈,久违,温暖。

有自责吗?

不言而喻。

她不是个称职的妈妈。

她一直知道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江槿棠睡醒了。

“妈妈?”

“是你回来了吗?”

江槿棠的声音传进厨房,越来越近。

时忆秋回过头,江槿棠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

“你起来了?”时忆秋问她。

江槿棠“嗯”了一声,问她:“需要帮忙吗?”

她走进来就挽起袖子,把头发扎起来,刚才那一句只是象征性问问而已。

她走进水池里洗了手。

时忆秋却向她摇摇头。

“不用帮忙,几个菜而已,你出去看会儿电视。”

江槿棠没有听她的。

接过她手上的洗菜盆。

“我不干什么,就帮你洗个菜。”

时忆秋了解自家的女儿,她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平时都是寡言少语的,再加上之前的那些事,她们不像别人家的母女亲密无间,她们更多像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

反正江槿棠是这么认为的。

两个人在沉默中完成了晚餐。

在饭桌上两人也不会主动提起话题,幸好都习惯了。

江槿棠内心深处自嘲着。

“棠棠。”

可这次对面的女人说话了。

江槿棠有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她迅速地夹到自己的碗里。

她的眼眶微微发涩。

妈妈已经好久好久没这样叫过她了。

她眨了眨眼,眼睛不那么难受了,才抬起头看向时忆秋。

时忆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槿棠勉强露出一个淡笑,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看出破绽:“怎么了吗?”

可时忆秋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女儿的笑容的牵强。

她早就对自己厌恶至极了吧。

空气安静了很久。

“后天你的小姨要回来了。”

她垂下双眸,没再看江槿棠。

时忆秋心里自嘲着,她始终都没把那句“对不起”说出口。

恐怕是多此一举。

江槿棠疑惑地看着她。

“她昨天也跟我说了的。”

“我去接她,你好好上班就行。”

时忆秋点点头。

饭桌上又沉静了下来,这回直到晚餐结束没人说话了。

江槿棠主动把碗拿进厨房的洗碗机里,时忆秋还有工作要忙,就回了书房了。

随后江槿棠也回了房间。

两人到晚上也再无交流。

哈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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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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