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稚鱼了解江隽的性格,他以前拍戏受伤时总是一声不吭,若无其事,拍哭戏的花絮里一秒出戏,让人捕捉不到半点难过。
他对一切情绪都坦荡,会表达善意,也会发少爷脾气,喜怒哀乐中,喜怒乐在他身上常见,唯独隐藏自己的悲伤。
可人不会永远不难过。
心理书上说,当人下意识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代表他在保护自己。
温稚鱼不想揭露江隽的伤疤,所以她用一些不越界的词汇表达自己的善意。
但是,他好像依旧被触及到了痛楚,这不是温稚鱼的本意。
她难受地红了眼眶,想抱一抱他。
但她只是往他放在腿上的手里塞了几张卫生纸,小声说:“我闭上眼睛了。”
江隽在她塞纸的时候放下了另一只手,上半身前倾,与平时毫无差异地抬了抬下巴,“吃蛋糕。”
他脸上看不出半分异样,头发在他眉眼投下阴影,黑色眼瞳干净清透,仿佛刚才几十秒的落寞不存在。
温稚鱼鼻尖酸涩,她露出笑容,小梨涡甜美,“不先许愿吗?”
两人坐在一起,她侧头看他时,江隽才发现她像是哭过,沉默了会儿。
温稚鱼太容易看透,他不用问,也知道她为什么哭。
江隽从小不爱和别人说自己的家事,小时候注重**,长大后是没有提的必要,而且他不太喜欢那种可怜的目光。
但如果是温稚鱼,他挺感动,还得想办法哄她开心。
他想了想,开口:“给你讲个笑话。”
温稚鱼不明白他的话题怎么跳到了笑话,杏眸亮晶晶,“好呀。”
江隽:“我去年考驾照,每考一科之前,有一位大爷都对我说,欢迎下次光临。”
温稚鱼果然忍不住笑,“那你是一次过吗?”
“是。”江隽薄唇微勾,“我在国外就考了驾照,但科四那次,我忍不住问大爷,怎么这么打招呼。”
“为什么呀?”
“他刚从火锅店离职,见着人说顺嘴了。”
温稚鱼眉眼弯弯,好奇地问:“那他换了什么工作?保安吗?”
“环卫工人。”
“这样的话,你们好有缘啊,每次都能遇见。后来有再遇吗?”
江隽顿了顿,“后面的事不好笑,你可能会听哭。”
温稚鱼着急地看向他,“你不能说故事勾起了别人的兴趣,却不把故事说完。”
江隽一脸“你规矩还挺多”的表情,黑眸里映出她,笑得无奈:“不好意思,第一次给这么大孩子讲故事,不懂规矩。”
温稚鱼耳朵泛红,难怪她偶尔觉得江隽像在逗小孩,原来他真这么想的。
她很少见江隽笑这么开心,还离得极近,朝向她的左脸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惊讶地说:“江隽,你好像有酒窝。”
她感兴趣地问:“酒窝也可以后天长出来吗?”
她话题挺跳跃。
江隽没好意思告诉她,他从小就有,只是镜头前不怎么笑,而且何咏格外维护他的高冷人设,觉得酒窝不符合形象,拍照只爱拍他右脸。
他顺着她说:“后天可以整。”
温稚鱼再次惊讶,她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问:“除了酒窝,你还动了哪里?”
江隽:“?”
他随口胡诌:“你看见的所有地方。”
温稚鱼恨不得趴他脸上看,她对整容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蠢蠢欲动,“给你做的医生审美也太好了,简直是世界第一好,你可以给我联系方式吗?”
江隽怀疑她在演他,又对她没什么思考力,“你这张脸有什么好整的?”
温稚鱼努力憋住笑,避开他的视线后说:“可我更喜欢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还有其他可以看见的所有地方。”
“啧,你爱得别太盲目。”
“……”
他怼起人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温稚鱼虽然在开玩笑,但她这句话是真诚的:“自信点,谁瞎了眼会不觉得你的脸是地球top1。”是他曾经安慰她的话。
江隽从认识“帅哥”两字起就知道自己长得帅,但确实没自信到这份上,“所以你还真想成为我好兄弟?”
温稚鱼笑起来,甜甜地嗯一声。
江隽还看不出来她在开玩笑就是傻子,轻笑说:“那等我认识给我这张脸的亲妈,再介绍你们俩认识。”
温稚鱼红唇翘起,“好呀,你们肯定能认识。”
虽然不清楚他家的具体情况,但他的语气里没有抵触。
她不着痕迹地扯回上一个话题,“你和那位大爷后面的故事呢?”
江隽眉头轻皱一下,“考科四那天,我们加了微信。”
“他加的你吗?”她记得陆玲玲说江隽不加陌生人微信。
“我加的他,那位大爷身上有股风吹不著、雨打不湿的乐观劲儿,很感染人。”
温稚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鹿眼里满是期待。
江隽喉结滚了滚,迟疑地说:“真的很惨,你听了别哭。那位大爷在微信上和我聊,他妻子难产去世,他一个人养大两个孩子,儿子十八岁车祸去世,女儿刚成年被人欺骗感情,生下外孙女后服药去世。”
他看见温稚鱼眸子里迅速蓄了泪水,她皱起眉说:“他该多难过呀。”
江隽把她之前塞的卫生纸递给她,“还听吗?”
温稚鱼从不半途而废,“……听。”
“他刚上初中的外孙女,遭遇校园霸凌,得了抑郁症,喜欢的明星是我。”
温稚鱼闻言转头,她很聪明,“所以不是有缘,是那位大爷第一次遇见你后,一直在等你吗?”
“嗯,”江隽没想到讲笑话讲成这样,淡声补充,“他说我不找他加微信,他也不会找我要,只想偷拍几张照片给他孙女看,因为他不好意思麻烦人。”
温稚鱼松一口气,太善良的人总是不爱麻烦别人,幸好江隽要了微信,“然后怎么样了?”
“我和他们约定时间见面,两三个月见一次。上次在奥特曼公园,就是因为约好和他们见面。”
他提供了资金帮助,帮大爷外孙女转校,他的电影票、演唱会门票以及代言产品都会第一时间寄给他的小粉丝。
那个小女孩的抑郁症已经好了。
“那个小女孩肯定会很开心的。”
温稚鱼第N次觉得好大儿是小天使,冷淡的外表下是一颗火热赤忱的心。
她笑着说:“我那天在奥特曼公园见到你,还以为你是因为喜欢那里的模型。”
江隽顺从她,“……你可以这么想。”
温稚鱼看得出来,他虽然嘴上没反驳,但整个人写满了反驳,就像她平时刷到的视频里,男友对女友的话不服气却不得不顺从的模样。
她突然意识到,他穿着卫衣牛仔裤与居家拖鞋坐在她身旁,随意地和她聊天,有一股浓郁的男友感。
温稚鱼被自己奇怪的想法惊住,默默地收回自己快和他贴一起的腿,她看了眼时间,轻声说:“你再不许愿,今天就要过完了。”
“我的愿望暂时没法完成。”
温稚鱼停止动作,她热心地说:“如果我能帮忙,你可以和我说。”
江隽唇角轻扯,“你可以帮忙,但不是现在。”
温稚鱼好奇,“那是什么时候?”
江隽意味不明,“两年后。”
“你放心,只要不是犯法的事情,我都可以。”
“不犯法。”法定年龄扯证犯什么法。
温稚鱼露出小梨涡,“一言为定。”
江隽是真佩服她,“你被人卖了,还能帮人数钱。”
“但是你肯定不会卖我的。”
她笑着说话时声音又甜又嗲,江隽被她可爱到,对她的无条件信任投降。
“……得。”
温稚鱼把蛋糕上的翻糖拿走,切开蛋糕,发现橘红色的慕斯,问:“这是什么味道呀?”
江隽也不清楚,瞎说:“胡萝卜味。”
兔子爱吃胡萝卜。
温稚鱼已经能一秒get到他的梗,无奈说:“太遗憾了,我该给你准备怪兽味的蛋糕,而不是草莓味。”
江隽笑了声,“奥特曼也不吃怪兽。”
“对哦。”温稚鱼笑着问他,“那奥特曼喜欢吃什么?”
江隽想起何咏今天给他发的文案,“梅子汤。”
温稚鱼以为这是他喜欢喝的,“好像没有这种味道的蛋糕。”
“我现在什么都吃。”
温稚鱼对江大少爷的能屈能伸作出赞扬,她切了两份蛋糕。
江隽还有温稚鱼带回来那份,她担心他待会儿还得吃爸爸做的菜,会吃不下,结果他才刚吃两口,米线就把他盘给掀了。
衣服上一堆奶油,蛋糕没法再吃。
江隽有轻微洁癖,没法忍,直接回家洗澡,温稚鱼准备待会儿把菜热好给他送过去。
她边刷微博边吃蛋糕,看到江隽的工作室今天发了两张江隽的照片。
第一张是杂志拍摄live图,他头靠着床,薄荷绿头发,蓝色瞳孔,俊美无俦,像希腊神话里的水仙少年纳喀索斯,化妆师在他脸上画上一条极小的鱼,还点缀了一个蛋糕。
第二张是他坐在椅子上,换了今天温稚鱼见到的卫衣,帽子套头上,露出清俊侧脸,又拽又冷淡,对着一张生日贺卡走神的偷拍照。
配文:“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穆桂英挂帅》”
是生日主题的拍摄吗?可这张贺卡与她收到的一模一样。
而且,奥特曼爱喝梅子汤,是这个意思啊。
温稚鱼存了这两张图,心乱如麻地退出微博,发现时间到达十二点,她的生日结束了。
十分钟后,她提着热好的饭菜去江隽家,他连门都没锁。
温稚鱼把菜放到餐桌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笑着说:“我爸爸说这个虫草鸡汤特别补,让你一定要吃,我吃了几天,真的——”
她回头看到了江隽,他刚洗完澡,单手漫不经心地握手机打字,另一只手拿毛巾擦头发,薄荷绿发色变回了黑色,湿发凌乱拨在额前,五官凌厉精致。
身上穿件黑色浴袍,下半身严实,前襟敞开,水滴顺着锋利下颌线落入胸膛,肌肉分明,腹肌紧实,宽肩窄腰大长腿,有种少年气与荷尔蒙碰撞的矛盾感。
温稚鱼突然感觉到一股热血冲头,鼻翼微热,她愣愣地去摸自己的鼻子,发现一片红色,欲哭无泪:“真的大补。”
江隽抬眸看她,低声靠了句,“怎么流鼻血了。”
鱼鱼:我早说了鸡汤会喝出问题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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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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