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没几天，就听说阿菊生了，江晚授权晏今朝全权择选小奶猫，小江同学看过了，晏今朝选的小奶猫和猫妈一个颜色，身上又有几撮奶白的斑块，跟个奶牛似的，江晚也一眼相中，顺便给小奶猫取了名，叫milk，小名可可。

生动贴切，年年同学也没什么意见。

就开始网上采购猫咪用品，还买了个猫爬架，组装废了一晚上功夫，给晏今朝看她准备的成果，可可今天睁眼了。

但等它到她家还要一点时间，要等猫咪断奶，快的话晏今朝杀青后亲自送来。

算一算，晏今朝杀青就这两周了。

江晚上班时打了几个哈欠，昨晚睡得晚，今早又按照约定让晏今朝监督她晨跑了一次，才从夜跑转为晨跑，还没习惯过来。因为夜跑时间不规律，而且想着可以和他一起。

江晚捂了捂嘴，Ella正在她办公桌前和她一起更新供应商信息和采购合同台账：“这么困啊，你昨晚做什么了？”

“没什么，早上起早了。”江晚头也不抬，一手捻着A4纸，一手拿了块饼干叼嘴里，然后把饼干盒往Ella面前推了推，“吃吗？”

“不吃。”Ella瞥了眼饼干盒，“你几点起的啊？”

“6点。”

“那确实有点早了。我记得你家开车到公司应该不到一个小时吧。哎奇深公司有付这笔款吗？”

“他们要分两笔付，你找找第一笔付款时间，备注一下。”

“好。”Ella瞄向纤指夹着块饼干往唇上送的江晚，她微眯眼惫懒模样也显得美如画。

小Ella灵机一闪，兀地冒出个想法：“不会有了吧？”

“什么？”江晚动作一顿。

“你啊。”Ella越来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就没看过她早晨会带早饭来办公室吃，现在10点，也不早了，吃得多和犯困在她不多的认知里是可以和怀孕联系上的。

江晚有些啼笑皆非，她就是早上跑了步没胃口，现在才感觉饿了而已。咽下饼干，拍掉渣，并没有否认，“是啊，它很乖的——你要不要看看？”

“真的吗？恭喜呀——”Ella凑过去看她掏出手机，以为会看到什么b超影像，结果是一只小猫照片。

“它叫milk，是不是很可爱？”

“……是猫啊！”Ella憋出一句。

“对啊，你要不要当我可可女儿的干妈？”江晚轻言细语。

Ella一下子抻起脑袋，不可置信瞧着面前柔媚的笑脸，可在她眼里却像狡诈的狐狸一般了！

这是在逗她吧？！

看她盈笑的表情，Ella确信了，眼睛瞪圆一圈，双颊鼓鼓，颇为不忿：“Wendy你变坏了……我是关心你呐！”

“谢谢关心，只是春困。”江晚缓缓勾勾唇角。

Ella耸耸肩，不敢再招惹她，埋头继续整理数据，间或想着：她这师父可不像表面那般温婉淡然呐，偶尔展现的棱角唔……更添风情了不是。

*

这天下雨，毛毛雨，江晚不怎么不喜欢打伞，但车里还是备有雨具。她拉开对侧车门，詹绮钻了进来。江晚把纸巾递了过去。

“雨下的真是时候，老天都知道我想买衣服了。”詹绮淡淡自我调侃，擦了雨水，侧过头来笑道，“怎么样？吃饭之前要劳驾你陪我了。”

江晚点点头，詹绮来到阳城看话剧，剧后邀请她吃个饭，现在还早，逛个街再去也行。问了詹绮意见，江晚开车去最近最大的商圈，既可以逛街也有很多吃的地方。

“话剧好看吗？”路上，江晚微笑问道。

“好看！我抢了好久的票，错过新城那场，幸好这场赶上了。”詹绮给她大概描述了一下内容。

“我知道网上评分很高，听你一说，好像不赖啊。”

“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要不，下次我们一起啊。”

两人聊着天到达目的地。江晚没什么想买的，陪詹绮买了一个套装两条裙子，詹绮还想逛逛，但看一眼时间，笑着对江晚说：“不知不觉过的好快，你的眼光太好了，下次还找你逛街啊。”

“好啊。”江晚也笑，不得不说这一下确实拉近距离，詹绮本就热情洋溢，现在已经拉着她挽着手了。

“吃什么？”

“就在附近吃吧，不想走了。”

江晚点开app滑动着，“有新疆菜，火锅，烤鸭，日料，烤肉……你想吃什么？”

“日料？”

“行。”

来到一家日料店，被服务员领进一个隔间，坐下后两人分别点单，等菜的过程中，江晚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詹绮正低头看手机。

江晚喝了口茶水，慢腾腾将新来的短信清除，又一个快递到了，等会儿要去拿。她自觉不算强迫症，只是有个红点看着不太爽利。

放下手机，江晚闲闲地望了望外面，又移回视线到店内装潢，假山绿竹，仿古风的，她们这处的景致还是很不错。

听到噗哧一声笑，江晚向她望去，詹绮抬头，解释道：“刚回了大头信息，和他说了我和漂亮小姐姐在外面吃饭，他就猜到是你了。在阳城这，我就认识你这个大美女。”

“看来这顿饭请得值，这么夸我。”江晚给自己和她杯中都添了茶水，放下，“大头？”

“是不是小嘴抹了蜜。”詹绮道，眨了眨眼，“大头，翟大头，很贴切对吧？”

江晚浅笑，她这样称呼自己的男朋友，回想一下，好像翟临宇的头……确实不小。

“他知道吗？”

“肯定知道啊，但我就偶尔叫叫，还是不敢太嚣张了。”她蹙蹙鼻头，“他连这都不懂，难道这不是一种爱称吗？”

迎上詹绮视线，江晚忍住笑附和一声，恐怕没人想被叫大头吧嗯……好像大头儿子一样。

但想想，独特的爱称就跟她叫晏今朝年年一样，亲昵，亲切，至少，饱含詹绮对她男朋友的心意吧。

“嗳晚晚你有男朋友吗？”詹绮忽道。

江晚被她一下转换的正经语气弄得一愣，“有。”

“有啊。”托腮叹气，瞥一瞥她柔美的脸蛋，不死心，“我表弟，海归博士，心内医生，长得一表人才，和我们差不多大，还没交过女朋友，你之后……可以考虑考虑？”

江晚苦笑不得，不懂她怎么突然想给她介绍起对象了，“以后有想法了我和你说。”

“说好了啊。”詹绮也没多纠结，这话题就过了，菜上了，两人开始动筷。

吃好了，江晚提前去结账，等詹绮洗了手出来，江晚准备送她回酒店。

詹绮扬了扬手机，“看看。”

江晚点开，是一张男人的照片，詹绮适时说：“这就我表弟，留个印象呗。”

为了表弟的终身幸福，她还是要争取下的，再说这张脸也拿得出手，在人面前遛一遛说不定就成了一段姻缘了呢。

江晚还没开口说个什么，界面照片就撤回了，詹绮打个响指，“好了，阅后即焚。”

这样，江晚就更不可能再说什么了。无非欣赏个男人嘛！看看又不咋地！

詹绮又说：“嗳你的封面壁纸哪找的，挺好看啊。”

她全程都在观察江晚表情，看她对表弟是个什么反应，反馈没得到，但晃眼一瞧，瞧见了她还没熄灭的手机锁屏。

光影调和，温暖的山间包围着一个气质如同凛冽朔风的男人，不显突兀，却是让人一眼觉得惊艳了。

“这是哪个明星？这么帅！”

本想回答她什么的江晚抿唇，改了口：“随便照的。”

有热闹的汽鸣声，詹绮听岔了一个字，玩笑着说：“可以啊，随便找的都这么帅，原来你喜欢这种啊，有种初恋情人的感觉。”

江晚笑笑。

送走詹绮，江晚垂眸，手机识别她的脸亮了，画面里的晏今朝侧身而坐，阳光洒在他脸上，显现绒绒的质感，好似他整个人都明亮活泼了起来。

像少年的时候。

*

摩天轮伫立在深蓝的夜空，气温应该是在零下，因为从玻璃车窗向外遥望，小小的人们裹着厚厚的衣裳。没下雪，整个城市却如同凝固了一般。

凝固的不只城市，岑兮一阵耳鸣，接着忽远忽近的声音才逐渐清晰——

“小兮，怎么了？叫你也没应。”

岑兮的视线移回来，从被牵着的手往上寸寸移动，入目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看见阮弘宴担忧的蹙眉，他的大掌摸上自己的额头，他的唇齿翕动，“小岑兮是害怕吗？难道恐高了。”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脑子里的信息纷繁杂乱，几乎叫她惊慌，她下意识推开他，他不设防被推开一点，但他没放手，能让黑瞳直视着她，试图看清她怎么了。

岑兮不自然地眨动双眼，迟疑，“你是……”

阮弘宴一怔，“我是阮弘宴，你的男朋友啊。”

岑兮快速问：“你多少岁？”

“28。”

“今年是几几年？”

“XX25年，龙年，12月8日，我们在一起的第580天。”他耐心地说着，眉眼的弧度都是纵容的意味，他宽和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宝宝，“好了，太累了吗，还是下午睡久了还没清醒，等会儿我送你早点回去吧。”

岑兮盯着他下颚的胡渣，内心翻涌着，结合脑中涌现的记忆和此时阮弘宴的话，她是穿越了？还是在做梦？梦为什么会这么清晰？她一面放松于被他成熟冷冽的气息包围，一面感觉汗毛悚立，不安，荒谬——如果是真实，真的会穿越到未来吗？这时她为什么会和阮弘宴在一起？如果是梦，为什么会梦到和阮弘宴恩爱片段？

阮弘宴看她状态不佳，早早送她回去了，即使这天是他的生日，她说了要给他过一个难忘的生日，坐摩天轮也是她安排的，结果草草结束，但阮弘宴一直没说什么，扮演了一个温柔细心的男朋友角色对她嘘寒问暖，对她的身体表示担忧。

睡一觉就好了吧，先睡一觉。

岑兮来不及多想，很快坠入梦乡。

再次醒来，岑兮摸索着接起电话，那头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少年音：“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啊。快起来开门。”

门后站着一个自认玉树临风的少年，岑兮心底是默认的，虽然口头不承认，她看到了那双灿烂的桃花眼，对，现在是春天，不是寂寥的冬天，松了一口气，连纪献筳在她眼中都顺眼多了，得到她的飞扑。

“等等，你干什么？！”纪献筳阻止了她飞舞作弄的爪子，还是被扯住了脸颊。

岑兮像捏面团一样捏他，这是真实的，她想，手指不停，“谁叫你吵醒我的！还有，你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了啊。”

说晚了，“你们打情骂俏能不能不在家门口？”岑岑已经倚在门框，面无表情地说。

说完，岑岑转身就走，留下个冷漠背影。

小破孩。纪献筳啧了一声。

青稚的少女学着不露痕迹，但其实嫌弃之色展露无遗。

岑兮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暗中吐槽她妹，不爽地一巴掌把人拍进屋去。纪献筳呲牙，说她暴力。

岑兮一瞬间回忆起那个轻如羽毛的属于阮弘宴给她的安抚，脊背幻觉似的酥麻滚烫，她赶紧摇摇头赶跑杂念，和阮弘宴一起进了小书房。

他们写了作业，画了画，打游戏拌嘴，聊了学校里的八卦，一如往常。

只是拌着拌着，两人都不小心突然转头，岑兮的嘴唇擦过他的脸，只差一点，心脏砰砰在跳，他们都怔怔的，感觉呼吸缓了又变急促，热意扑面，岑兮的眼皮缓缓停歇，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息地挣扎。

是书本掉落的响动拯救了她。

后半程岑兮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之后纪献筳说了个什么冷笑话，一下把她冷到了，他得意洋洋，她无语白眼，大白牙齿却晃了眼，空气很暖，灰尘浮动，岑兮若有所思，兀自觉得眼帘里的鲜活像缤纷的油彩画，而记忆里尚未褪去的阮弘宴影像是一幅余韵悠长的水墨画。

她睫羽忽闪，纪献筳是少年意气风发的代名词。

可阮弘宴却好像不声不响浸润、蔓延开来，她想象不出纪献筳成年后的样子，但有一个确信的念头——阮弘宴的温柔端方就应该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