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窗外,云层翻卷,大雨肆意,这场淅淅沥沥的雨已经持续了三天,湿漉漉的阴郁感令人焦躁难捱。

实验室,云听单手拿着打满红叉的实验记录本,眼眸低垂,静静地发愣。

脑海中,昨晚的对话回荡:

——“小闻,你不要怪爸爸妈妈封建,你和清聿是从小定下的婚姻,你们一起长大,彼此了解得深,清聿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为什么是我,小听不行吗?”

——“小听…不行。不管是性格,还是职业。”

云听和云闻是同卵双胞胎,云闻比她早生了15分钟。两人拥有相同的外貌,性格却截然不同。

云闻热情张扬,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她是人群中的焦点,天生的开朗和无拘无束让她能轻易地与人打成一片。

云听恰恰相反,在别人眼里她是省心又乖巧的存在。从不惹是生非,性情温柔,举止得体,像静谧的月光,沉静内敛。

不过真正了解她的人知道,这份温顺只是她精心构筑的外壳。毕竟她和云闻拥有相同的基因,成长环境也没有任何区别。

云闻的活力与热情、不顾一切去追逐自己所爱的劲头,也在她的血液里流淌,只是她将这一切藏匿在冷静的外表之下。

振翅的鸟儿不会畏惧任何风雨,无论它飞得多高多远,因为总有一片永不动摇的港湾为她遮风挡雨。

云闻,就是那只鸟儿。

清脆的电话铃声在静谧中响起,打破了云听的恍惚。

眼神渐渐恢复焦距,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手指一颤接通电话。

妈妈孟妍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小听,今晚早点回家。我们和清聿的爸妈吃顿饭。”

“清聿他…也接受了这门亲事。”

云听闻言,右手提起笔,将目光投向实验记录本的最后一行。最终,决然地在那儿打上了一个沉重的叉。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几道干涩的凹痕。

孟妍自顾自地絮叨,云听皱了皱眉,再次用力划下。

锋利的笔尖撕开了脆弱的纸张,留下一道裂口,四周的纸纤维翘起,凌乱而破败。

撕裂的痕迹让她心底隐隐作痛的裂缝,重新被一点一点地扯开。

“小听,你在听吗?”

“等下清聿顺路过来接你。”

云听将纸扔进垃圾桶,回:“不用了,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结束通话,苏黎便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进入,“小云姐,大伙儿在讨论晚上要一起聚餐吗?这段时间大家累得浑身乏力,现在需要喘口气儿。”

云听神色宛然恢复,将魂儿拉了回来,“不用了,今天家里有事。”

苏黎是大四的实习生,年轻热情,心思细腻。

干调香这一行的,也最忌讳粗枝大叶。

只一眼,苏黎就已察觉云听的异常,她凑过去,“外面的雨停了,心情也就好了。小云姐,多笑笑嘛。”

说完,她从身后拿出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放在云听的桌子上,“周老师请我们喝奶茶。”

云听莞尔,眉眼带着几分勾人的风情,“谢谢。”

苏黎捂住胸口,佯装喘不上气,表情夸张至极,“小云姐,周老师之前说,你像一朵桃花。”

“桃花?”

苏黎想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措辞,“怎么说呢?你的妩媚是带着春意的,像桃花在微风中摇曳,不经意却恰到好处。”

云听愣了愣,随后忍不住笑出声,心中的阴霾消散了几分,“合格的调香师需要具备良好的情感表达能力,恭喜,你合格了。”

苏黎害羞地挠了挠头发,“我还没入门呢,成为像VOE的Elara老师才是我人生的终极目标。”

她顿了下,意识到这话不合时宜,“小云姐,我没有胳膊肘往外拐…”

“没关系。Elara女士也是我的偶像。”

VOE,全称“Veil of Essence”,翻译成中文是“馥隐”。“馥”意为精髓、芬芳,“隐”则象征着低调而神秘的气质。

VOE是业内最顶尖的香水品牌之一,许多人提到它,都会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尤其敬佩品牌背后的灵魂人物——Elara女士。

她不仅是一个富有创意的调香师,更是一个敏锐的市场预见者。她对香水的热爱不只出于“好玩”,更是因为她对香氛潮流的精准把控,让她在这个充满竞争的行业中屹立不倒。

Elara女士的洞察力无人能及。在她眼中,每一款香水都有其独特的时机,她擅长捕捉尚未流行的元素,把握市场上那些未被人发现的空白。

那些在推出之初反响平平的香型,在几年后往往会成为时尚前沿的宠儿,引得无数消费者追捧。

Elara推出的第一款香水叫“Frosted Bloom”,意为“霜花。”

这款以白梅香为主导的香水,初闻之际,香气清新冷冽,带着凛然的生机,如冬日晨曦中梅花的清香,干净纯粹,不染尘埃。

霜花刚上市的时候,市场反应出乎意料的冷淡。

许多人觉得它“太淡了”,也有的评价它“若有似无,缺少存在感”。

在香水推崇馥郁浓香的年代,白梅香水的淡雅显得格格不入,注定要被市场遗忘。

然而,时间流转,季节更替,最初嗅过它却不甚在意的人,忽然在某一时刻回忆起它独特的气味,于是霜花走红了。

从前不屑一顾的香水品牌开始重新审视这款香水的配方。各大品牌的调香师纷纷尝试破解香水的秘密,找到它受欢迎的原因。

他们花费无数心力,反复试闻、分析,却无法完美地复刻出白梅香水的香气。

这款香水的主调确实是白梅的清冷幽香,但其余的配料却如迷雾般难以捉摸。

因此传言,Elara创作时并未使用常见的香料搭配,而是选用了极为冷门的香材,甚至是某种从未公开的秘密成分。

更有人猜测,这款香水的配方包含了一种特殊的萃取工艺,能将白梅的清香完整保存下来,也能让香气的层次在空气中缓缓释放,长久驻留而不易散去。

至今,无人能完全破解这款香水的秘密,霜花独自立于香水市场之巅。

云听作为调香师,也曾被霜花独特的气息所吸引,但她对白梅香过敏。

淡淡的花香只要稍微触碰到她的鼻腔,便会引发轻微的头痛与喉咙刺痒,重则会在身上留下红色的痕迹。

白梅与她注定无缘。

可没有人知道,霜花上市的前一天,她已经闻过了这款香水。

在徐清聿身上。

那一天,云听回学校走得匆忙,转过角落时,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结实高大的身影。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失去平衡,鼻尖直直地扑进徐清聿的胸膛。

清冷的白梅香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的呼吸,又将她密密麻麻地包裹起来。

她有些晕乎,也在这时候,熟悉的刺痛感自鼻腔深处蔓延开来,喉咙泛起一丝轻度的灼热。

云听的理智迅速回笼,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将无法支配身体的反应。

她不动声色地后一步,顾不得说抱歉,抽身离开。

她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那股白梅香气缠绕在空气中,追随她,久久不散。

第二天云听下课回到寝室,室友沈佳伽转过身问:“小云,你闻到了吗?今天早上刚到的货,忍不住喷了一点,味道还不错吧?”

是熟悉的白梅香。

云听原本以为徐清聿身上的香味是一种偶然,或是他从别人身上沾染的味道。

可是两款香味如出一辙。

为什么他会提前拥有这款香水?

徐清聿也从未表现出对香水的兴趣,亦不会无缘无故佩戴一款冷冽的白梅香。

*

苏黎抬手在云听脸上晃了晃,拉回她的思绪,“云听姐,下班啦。”

“嗯。”云听低头收拾桌上的文件,将零散的物品归位。收拾完毕后,她走到挂衣架旁,从架子上取下厚重的棉袄,穿在身上。

实验室的人围成一圈,正讨论晚上去吃什么,火锅、烧烤、还是试试新开的日料店。

有人提出吃完再去唱歌,有人则提议去看场电影,看到云听出来,都目光友好地投向她。

“小云姐,真的不去吗?”

“小云,一起去呗。”

……

云听淡笑,“不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周之寒起身朝她走来。

他很高,一米九的个子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很强的压制感,好在他长得清隽,五官柔和,倒也没那么凌厉,“小云,我陪你一起出去,我有事想和你说。”

“好。”

云听推开门,雨已经停了,冷风扑面而来,她裹紧身上的外套,缩了缩肩膀。

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增添了几分柔弱的疲惫感。

两人来到公司门口,周之寒忍不住伸出手,刚伸到半空,云听下意识地侧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周老师。”

周之寒歉意地笑了笑,低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就是……看不得凌乱。”

“没关系。”

周之寒说:“小云,小心苏黎,她的目的也许…不纯。”

云听点头,“嗯,谢谢。周老师,你先回去吧。”

周之寒见她不愿多说,知分寸地点到为止:“好,你回去注意安全。”

“嗯。”云听转过身,余光看到一辆黑色宾利静静地停在门口。

车身被雨冲洗过,漆面光滑如镜。

是徐清聿的车,车牌号她不会认错。

可此刻,她并不想见到他。

对自己未来的姐夫抱有异样的心思,她不该。

手中的奶茶残留着最后一点温度,云听冰冷的手指握紧杯子,从这缕温暖中汲取些许安慰。

沉默了一会儿,在徐清聿耐心丧尽之前,她坐上他的副驾。

云听没想过坐这儿,只是有一次,她安静地坐在后座,看车窗外飞驰的树木。

徐清聿突然开口:“云听,我没有义务做你的司机。”

云听一怔,心里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原本放松的手指攥紧了包带,她没有回话,低头避开了他在后视镜中的冷冽目光。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麻烦徐清聿。

可下一秒她听见他说:“下一次,坐前面。”

这是一本甜文,高岭之花有亿点点腹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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