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岁月熙攘

「尔康啊,朕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和你阿玛。」乾隆吩咐了尔康去大杂院接紫薇,先去他们福家府上安顿;福伦则去山东济南调查夏雨荷的背景。乾隆把折扇交给尔康,作为让紫薇相信他的凭证,并给她带一句话:小燕子在宫里,安全;其他就什么都没说了。

他现在是完全信任小燕子了,但是万一她被人利用了呢?信物他认得是真的,但万一夏紫薇是假的呢?毕竟他不知道他和雨荷是不是真的有个女儿,万一有心之人不知从何得到雨荷的东西,然后造出个夏紫薇呢?帝王的警觉性,让他不能掉以轻心。

交代完尔康,乾隆就打算回到内殿继续问小燕子第二个问题。这时常寿刚好端来了药,正准备把药交给宫女。乾隆看见了,自己从常寿手中接过药碗,在小燕子床边坐下,再亲自扶起小燕子,「让朕喂给她喝!令妃,你先去给她准备点容易消化的吃食吧。」

令妃注视着这样的乾隆,如此温柔,如此小心翼翼,这种关怀之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刚刚的对话她也听到了,她不是乾隆的女儿,她只是个信差。乾隆为什么还是要如此重视呢?现在乾隆还要支开她,她确信,原因只能是她想的那样了。令妃不禁悲从中来,却也只能领命离去。

小燕子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皇上──这世界上最权威的人,居然在亲手喂她喝水吃药,她会幸福得死掉!这可能吗?她只是一个小老百姓,一个跑江湖,混饭吃,经常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小人物!小燕子看着乾隆送到她面前的汤匙,也只能一口一口喝下。喝完了药,小燕子终于有机会问道:「皇上,你是还有什么误会吗?我跟雨荷没什么关系啊,我只是个信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朕知道。朕对你好,因为你是小燕子。」乾隆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的双眼。 「你完全不认得朕吗?」

小燕子嘴巴微微张开,她真的认不得啊。她想起紫薇跟她说当今皇上名字叫弘历时,那份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加之乾隆现在这么说,那就是他们的确认识。皇上问话,她自然不能用她以前想不明白就不想的态度去应对,只能继续努力想啊想。

乾隆见她窘迫的样子,不忍再逗她,毕竟她当年只有五岁,不记得也很正常。他决定给她一点提示,他说,白云寺,问路。听到乾隆的话,小燕子终于想起来了,她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啊!你是那个爹爹病重的漂亮哥哥!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弘历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原来我们早就见过啊。啊,紫薇说不能直呼天子名讳,对不起啊。你当时说爹爹病重,你爹最后好了吗?啊啊啊不对,你爹不就是先皇雍正爷吗?啊对不起啊,我又说错话。啊,我到底想说什么?嗯,我是想问,你那天来得及回去见你爹吗?」

小燕子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在别人看来,句句都是大不敬的话。但此刻在乾隆听来,却是特别可爱。本来是他想问她下山后的去向,没想到,是她先关心他。乾隆笑道:「嗯,赶得及。当时幸好有你。朕后来派人去找你了,但是白云寺的人说你下山了,朕就只能继续寻你,怎料一寻就寻了十二年。最后,居然还是你来找朕,而不是朕找到你。可以告诉朕,你下山后去了哪里吗?」

小燕子由衷为了他那句赶得及感到高兴,「赶得及就好了。当时我还挂心了几天。我后来下山去了,在一间书院打了几年工后,被东家赶了出来,就遇到了柳青柳红兄妹,就是现在大杂院的主人,之后就卖艺为生,再后来就因缘际会认识了紫薇嘿嘿。额,你派人寻我干嘛啊?」

乾隆听了,心里又一阵心疼。善良如她,为什么要遭受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明明一直流离失所,她却能保持这么乐观活泼的个性。她完全没去想为什么乾隆在她下山后才去寻她,反而是问寻她干嘛。 「当然是寻你道谢啊!你帮了朕这么一个大忙。你说得很好,因缘际会认识了紫薇,如果她真是朕的女儿,你就再一次因缘际会帮了朕又一个大忙。你真是朕的贵人啊!」

听到这里,小燕子洋洋得意起来:「嘿嘿嘿!紫薇也说我是她的贵人!我小燕子女侠可真厉害,做了皇上和公主的贵人,哈哈哈!你这声谢,我接受了,现在也不迟哈哈!」

这时令妃带着些清粥小菜回来了,就听见了小燕子居然说她是皇上的贵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怎么敢说自己是皇上的贵人呢?令妃赶忙说:「小燕子姑娘,你怎么还是这样跟皇上讲话?其他就先不讲,首先也要学会说『您』吧!」

「啊,我又错了啊!对不起啊!皇上,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反正紫薇来了我就会出宫了,您就先容忍我几天吧。唉呀我还真的饿了,我不客气了!」看到食物,小燕子双眼亮起光,当即吃了起来。

乾隆和令妃都愣在了一边。乾隆是因她那句紫薇来了她就出宫而久久不能回神,他寻了她十二年,她现在出现了,他又怎么可能放她走?若是十二年前寻到她,当时她小,留在宫里或者交给个大臣抚养也很顺理成章。现在他又有什么理由,把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留在宫里呢?还是先拖着吧,这箭伤,到底要调养多久,还不是他乾隆皇帝说了算吗?这么想,他就这么做了,「你慢点吃,小心扯到伤口。太医说,你这箭伤十分严重,彻底调养好身子再考虑离宫的事情吧。现在就在这里好好养伤。放心,你不用在意那些规矩不规矩的,朕特许你不用守那些规矩。」

令妃本来就愣神了,现在更加。她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人,谁对待皇上不是恭恭敬敬的?然后,乾隆好像对此完全不恼,这是她无法相信的事情。无论如何,她都只能学着去接受小燕子了,大概,还要迎合她。作为乾隆的解语花,小燕子没有明白,她却很明白,乾隆这话的意思,是不准备让小燕子出宫了。彻底调养好,是一年?还是两年呢?想到要跟小燕子长期相处,她还是尽力讨好为妙。 「皇上说的是,姑娘应以养伤为重。臣妾这就亲自去内务府,为姑娘准备衣饰和日用品。臣妾告退。」

令妃离开后,乾隆又跟小燕子聊了会儿她的身世,仔细问了她这些年的生活。每听一件小燕子的事迹,他心里的欣赏和疼惜就更多一分。他想过给她黄金万两作为谢礼,但觉得仍然不够。他心底里的想法是,想把她放在身边,亲眼看着她每天都过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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