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影子歪歪斜斜,随着行走,看着与其他路人的歪斜角度和大小似乎没什么不一样,但模仿总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相似,操纵者始终是操纵者,步伐与正常的人相比,总僵硬偶尔一瞬。这一瞬的破绽单看很难看出来,但总会转换到什么东西上,比如三维的人观测二维的影子,这破绽就更为细腻。

就在一瞬,他影子的歪斜角度与正常步行者歪斜角度出现偏差,这一瞬被零一精准捕捉到。

“他的影子有问题。”

在零一说出这句话后,徐朗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态度,上半身坐在座椅上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等他上楼。”

零一点头,周边路人三三两两,不能把他打出来。

每一个人都有在世上该活或不该活的权利,其他人无权让一个该死的人活,让一个该活的人死,这是对人权的尊重。

等到那人进入楼道,零一和徐朗各推开旁侧车门下车,尾随他进入楼道内。

两方之间的距离,正好是一方踏足另外一层,一方来到刚刚所处的楼层。

他的脚步声在六楼时停了下来。

掏钥匙的声音响起,钥匙与钥匙之间碰撞响起清脆的摩擦声。

在门缝开启的一刹那,零一猛然跃向前,握住他将要开门的手,门缝敞开角度不再扩大,一黑一蓝的眼瞳注视着彼此。

突然零一用力拉开门,徐朗一脚扫到他腰上,他下意识的松开握住门把的手,被扫进房门。

房门被后进来的徐朗关上。

零一打开入口处的灯。

徐朗走到那人身边,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道:“认识沈听吗?”

沈听二字像是一个触发点,他僵硬的勾起两边嘴角,操纵皮囊露出了个僵硬无比的微笑。

然而下一瞬,令人无法想象的转折发生了,傀竟然选择了,自爆。

在自爆的一瞬间,徐朗甩下他,以快到惊人的速度朝零一扑去,巨大的后推力把房门直接炸开,徐朗护住零一全身,托住零一的头,与房门一起飞了出去。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转体,使自己成为肉垫,‘彭’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零一僵住,睁大的眼神里充满不可置信。他挣开后背上徐朗的双手,带有血渍的手从徐朗的后背伸出来,摸上徐朗的脸,声音发颤道:“徐朗、徐朗……”嘴唇颤抖的抖动着,徐朗已经无意识的闭上眼睛,他身下是从地面上划过血痕。

一声微小的绝望声从零一发紧的喉咙里窜出:“你是不是傻!”

带血的双手狠狠锤击地面。

消防车和救护车鸣笛声在马路上飞驰。

……

沈听醒来的时候,白日的光透过窗帘推推挤挤的进来,让人体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喧闹。

沈听揉着后脑勺起身,整个脑袋发沉,手背上还有被吊针扎过的白色胶带。

他脑袋发懵的想,是昨天吗,黑暗……

一股怒气上头,沈听握紧拳头锤被子,白潮生那丫的,早晚要收拾他。

他掀被子下床,推开门,却与门口正要敲门的女警面面相觑。

“是你?”沈听诧异出声。

祝司露出‘嘿嘿’一笑,把手中端着的一托盘饭举到他面前,道:“白队吩咐我要给你送饭,还有,我叫祝司。”

沈听点头,接过了那一盘饭,正当祝司要走的时候,犹豫了下,还是问出:“白潮生在哪?”

祝司神情一顿,平静道:“在医院。”

“他受伤了?”

祝司摇头:“是徐朗和零一受伤了。”

说完,见沈听没回话,她就走了,正走到走廊拐角的地方,沈听突然出口道:“他们严重吗?”

祝司回头道:“徐朗还在加急抢救。”

“那……能带我去看看吗?”沈听握住托盘的手紧了紧,不过说出后又反悔了:“不,算了。”说完关了房门。

祝司摇头道:“怪人。”

沈听把托盘放到桌子上,搅弄着碗里的青菜粥。

他又出来了,坐在沙发上,沉默却又稍显玩味的看着沈听道:“怎么反悔了?”

“我和他们没那么熟,从莫名其妙的书店那一天开始,我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像是在发生一种不可掌控的变化,这种变化让我潜意识里觉得,我不该掺和进去。”

“其实你这只是大多数人面对改变都会有的感受而已,人总是会本能的拒绝陌生感,总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命运。可笑人总是高估自己,在意外来临的一刻,命运像脱缰的野马跑了出去,人迷失了引路的马,总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你似乎很有体会?”沈听转头,看向沙发,那里空无一人。

“好像是啊……”他嗤笑出声,潜意识在疯狂叫嚣,头痛袭来,转瞬他正色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什么狗屁孤立无援的陌生感都是大脑给你的幻觉,现实就是现实,跟着改变走就行了,人活着,哪需要那么多计划。”

沈听低头看青菜粥道:“说的也是,跟着走吧。”

空旷的房间,沉默的背影。

……

这是一家异能者专属疗愈医院。

医院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推着徐朗走了出来。

零一一刹那红了眼眶,白潮生跟着零一走到医生面前。

零一开口问:“怎么样?”

医生摘掉口罩道:“手术很成功,所幸病人身体很好,要是一般人,可能直接当场死亡。病人的伤主要集中在三根肋骨断裂和肩胛骨挫伤、中度脑震荡和轻微肺部挫伤,背部肌肉灼伤,我们具备疗愈异能的医生也已经针对情况进行了疗愈,现在病人不醒是因为麻醉剂,现在留下的伤只能靠普通的医疗办法,我们现在需要把他转入重症监控病房继续观察。”

白潮生点头,对医生道:“麻烦了。”

医生重新带上口罩,一伙人推着徐朗远去。

白潮生拍拍零一肩膀道:“放心,相信他。你就算不信他,也要信他具有疗愈功能的异能。”

“他的异能不能自医,你也没必要拿这种话来安慰我。”零一看着窗外道:“放心吧,我很清醒,只不过有些痛苦,我也控制不住。”

白潮生:“有些时候,也不必那么清醒的强撑。”

“谢谢,不过我习惯了。”零一的白发蓝眸在迎光下显得他更加透亮。

白潮生再次拍拍他肩膀。

晨光闪烁。

……

一场落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下了下来,气温降低,空气粘稠,人们穿起了外套,算算日子,其实也该入秋了。

“嗷”一声痛呼从病房传来,徐朗趴在床上,双手捶打被单:“上药轻点,啊,嘶,轻点,啊……”

零一无奈的涂着药膏道:“我已经够轻了,既然怕疼,下次还这么做吗?”

“嘶……不是,当时那种情况,肯定是遵循本能反应,嘶……我在你前面,肯定是得保护你对吧,嘶……”徐朗疼的两眼泪汪汪,就差喊娘。

白潮生坐在病房沙发上,细白的手指正在剥着橘子皮。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白潮生吐着橘子籽出去,打开门,祝司捧着一束花挥着手,大嗓门特别开朗响亮道:“嗨,我又来了老大。”

白潮生把门拉大,示意她进去,正想关房门,却发现后面还有一个人。

他穿了件蓝色外套,黑色裤子,本来是板寸的头发长长了些许,皮肤还是充满活力与健康的透白。

已经数不清多久没见了,自从那次黑屋后,沈听拿着异能局的聘用协议,第二天就回了家,他先是把那张纸放在了抽屉里,回归了他本来的生活,然而过着过着,沈听发现,有些改变,变了就是变了。

他上交了店长的辞呈,和李成在夜里吹了一把酒,李成醉倒在桌上,沈听继续喝着,辗转看着周围热腾腾的烟火气,听着夜里热闹却显静寂的谈话声,感觉周围的世界在飞速旋转,一瓶酒下肚,他打了个酒嗝。

李成的朋友驮着他走了,电话是在李成刚醉的时候打的,沈听离开了烧烤摊,走在夜路上,现在风是凉的,沈听穿着短袖忍不住瑟缩了下。

“觉得自己特殊吗?有没有像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样的感觉?与众人格格不入?”嘲讽的声音响起。

“你的存在已经够特殊了。我现在不想干的原因是有种预感,我觉得真相快出现了。”沈听走在大桥中央停了下来,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河面,桥上夜风尤其大,沈听的上衣和裤子,被吹得一会儿扁一会儿鼓。

“呵”一声低笑在心底响起。

“那祝你……一路畅通。”

……

白潮生看着沈听,似乎对他的出现不意外,冷冷道:“来了?”

“嗯。”

两人心照不宣没提那天发生的事情。

沈听把买来的奶和水果放在了地上,徐朗侧头看见沈听,格外惊喜道:“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嗷!”

零一一个不小心用了点力,徐朗疼的死去活来。

继而看到一边捂着嘴巴偷笑的祝司,脸蛋红得透透的:“不是,谁让你们现在把她放进来的,放她走啊。”

徐朗现在上半身没穿衣服,被解开上药,格外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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