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初拿了钱,余家那边总算消停了,接连几天都没动静。
余桐月没动顾哲的钱,向林怡借了三万,凑够五万转给沈南一。
林怡得知来龙去脉后直咋舌,这是什么混蛋,对自己的亲姐姐耍横。呸,窝里横的软蛋!
亏得余桐月沉得住气,这么大的委屈能憋着不说。
余桐月是一点也不愿意去想这些糟心事,把精力全部投入工作中。昨天跟沈南一确定了款式,已经开始着手做。
最近工作室生意忙,林怡也在帮忙打下手。放下缝了一半的盘扣,叹气,“虽然沈南一他妈那啥吧,也不是完全没戏,可是现在……唉……”
余桐月正在给衬衫口袋绣花,听她含糊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低头继续,淡然道:“本来就没什么。”
“就算不是他,你家里的烂摊子也够呛。你怎么不早说?我要是知道也能帮点忙。那么一大笔钱你怎么凑出来的?”
那可是一百万呐!
就算余桐月平时省吃俭用能存钱,那也存不到一百万。即便有那也都是血汗钱,凭什么白给余景初那个混蛋还赌债?
赌博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根本没有底!
半天没等到余桐月的回答,知道她不想说。心里明白好闺蜜也有界限,又叹口气替她着急,“有难处一定要跟我说。但是,你也要硬气起来,不能让家里把你当提款机!”
“我知道。”余桐月指腹抚过绣好的山峦雏形,心里苦涩,“我不会再往家里拿钱,也拿不出来了。我现在担心余景初会三天两头上门闹事,影响工作室生意。”
林怡反而不担心,“他敢来闹我就报警!他闹一次我就报一次!你千万别想着息事宁人,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有恃无恐。这样,他要是再来,你别出面,让我应付。”
“谢谢你,林怡。”
“说什么谢,把我当外人!”
事情有了对策,余桐月心松快了点,手下的动作也轻快起来,不一会儿简单的山峦就绣好了。
举起来迎着光看了看,薄光透过轻薄的布料,用绣线勾勒的水墨效果如同映在水波中,宁静空旷隐着诗意。
忽然手边的手机铃声响起,吓得她心里一惊。
自从余景初欠下赌债,她就怕极了电话铃声,总觉得是家里来要钱。
林怡也扭头看来,从神情上不难看出她也在担心是她家里来要钱。
她不禁苦笑,她怎么也跟自己一样成了惊弓之鸟?
来电显示是顾哲。
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但心情又以另一种模式开始紧张。顾先生已经有十来天没联系自己了,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深吸一口气,努力维让心跳平稳,“顾先生,您好。”
“余小姐,现在方便吗?奶奶让你现在回一趟老宅。”
又去老宅?她下意识地回忆今天的日期,不是特殊的日子。
“顾奶奶有什么事吗?”
“前几天她穿旗袍参加朋友的寿宴,今天几位老太太来家里做客,想见见你。方便吗?我让老陈过去接你。”
余桐月大感意外,没想到顾老太太还给她介绍客人。回想之前沈母的态度,不禁感慨顾老太太大宽厚可亲。
笑着道:“好的,麻烦老陈来一趟。”
本来不想麻烦老陈,可想到自己正在扮演顾太太,没道理不用自家司机打车过去。
挂了电话她马上开始收拾,一边对林怡道:“顾先生的奶奶给我们介绍客户,我过去一趟。”
林怡大喜过望,当初她半开玩笑说顾老太太要是能在她的朋友圈晒旗袍,说不定能招揽来生意,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顾老太太那种身份的人,朋友圈肯定非富即贵,都是优质客户。
要是能争取到订单,今年的目标就超额完成了。
***
余桐月是第一次独自来顾家老宅,心里难免有一天忐忑。
出门时林怡兴高采烈地给她加油打气,争取拿下优质客户。她应得勉强,跟顾先生的合约到期后她不会再跟顾家有任何牵扯,由顾老太太牵线的生意怕是也会断掉。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踏进客厅就听见里面有谈笑声,几位跟顾老太太年纪相仿的老太太围坐着喝茶,不知道聊什么笑得正开怀。
余桐月被松快的气氛感染,笑着打招呼:“奶奶。”
顾老太太眼睛一亮,笑招手,“桐月,快过来,见见几位奶奶。”
几个老太太不约而同地转头看来,年轻姑娘穿着淡粉旗袍亭亭玉立,气质温婉恬雅,红润的唇边扬着和煦浅笑,一下子就暖进人心里。
顾家和白家联姻不成闹笑话的事已经渐渐没人提及,顾哲到底跟什么样的女人结婚没人知道,如今大伙儿反而比较关注白家动态。
白小姐在婚礼当天悔婚,看着洒脱不羁,实则风评已经差到极点。有这样的前科,谁还敢跟白家联姻?
大小姐一不高兴又悔婚可怎么办?
今天来的几位老太太跟顾老太太交好,事情又过去了小半年,这才来家里拜访,顺便看看这位神秘的孙媳妇。
虽然婚礼上匆匆见过,当时乱糟糟的一团,根本记不清模样。
今天见了才发现原来是这么惹人喜欢的姑娘 ,不仅模样可人还心灵手巧,做的旗袍那叫一个精致贵气,怪不得顾老太太提起孙媳妇时怜爱又自豪。
余桐月含笑上前,听着顾老太太介绍,一一问好。
老太太们笑得慈爱,即便心里有好奇也不会当面打听余桐月的底细,都挑好听的夸。她们今天来就是满足一下好奇,再给老姐妹捧个场,订两件旗袍穿着玩。
甭管多少岁的女人,谈起打扮来都滔滔不绝。围在一起商量款式挑着布料,还约好旗袍做好了要凑在一起拍照。
余桐月听着莞尔,谁说年纪大了就不能爱美?有钱有闲,自然要多关爱自己。
等都挑好布料量了尺寸,时间已经迟了。
顾老太太留老姐妹吃饭,几位老太太都摆手说要回去。都是老朋友,想聚什么时候都能聚,顾老太太也就不多留。
送了客,对余桐月道:“你就别回去了,打电话叫阿哲回来吃饭。”
余桐月有一瞬的为难,却不好拒绝,忐忑地拨通顾哲的电话。
对面喂了一声。
心脏仿佛装了加速器一般,立刻狂奔起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阿哲,下班了吗?奶奶叫你回来吃饭。”
顾哲声音和缓,“知道了,下班了我过去。”
“嗯,你开车小心。”
“嗯。”
挂了电话,发现顾老太太正看着自己笑,她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刚刚并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顾老太太怎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奶奶,怎么了?”
“跟奶奶说说,你们平时怎么相处的?”顾老太太笑得愈发慈爱,自家孙子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顾哲哪里都好,就是性子闷。
实在想象不出他浓情蜜意的模样。
余桐月心里惊了一跳,提心吊胆里掺杂着不自在,涨得脸通红,这可怎么说?
顾老太太以为她害羞,亲昵地牵起她的手拍了拍。这双手白皙细腻,握在顾哲大掌里再合适不过。
她脸上的笑意更加满意,“阿哲性子沉闷,心里眼里装的都是工作,我瞧他根本不懂怎么跟女孩子相处。也不怕你多想,他呀,虽然跟白小姐订婚,可从来没主动约过人。我催一下他动一下,交任务似得。唉,说起来也是我的错,自以为是地给他挑了个媳妇,结果……”
余桐月没想到顾来太太会主动提起这事,她默认这是禁忌。
原来顾先生跟白小姐的婚事是顾老太太安排的吗?怪不得在白小姐悔婚之后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像旁观者一样理智地采取救场措施,把影响降到最低。
然而这些事跟她关系不大,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顾老太太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阿哲跟你结了婚,他就要对你好。他要是敢给你委屈受,你就告诉我,看我不收拾他!”
余桐月鼻头有些发酸,家里从来没有长辈这样维护过自己,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就是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弟弟。
顾老太太是她遇到过最慈爱的老人。
然而她还是理智地提醒自己,这些话听听就算了,自己跟顾先生不过是契约关系。而且,顾老太太要是知道自己有个赌徒弟弟,又会是什么态度?
努力压下情绪,点头露出羞涩的笑容,“我知道了,奶奶。”
顾老太太真是越看越喜欢眼前乖巧的孙媳妇,仔细打量着她,“清清爽爽的样子好看是好看,不过太素净了些。我年轻时候戴的首饰现在不合适了,你拿去添点颜色。”
“奶奶,不用不用!我戴那些做事情不方便。”余桐月忙推辞,心里暗暗记住下次过来要把首饰戴上。
“诶,我老太婆用不上,放着也是放着,年轻姑娘花骨朵一样,要多打扮。”
顾老太太不容推辞,有些话她没说,顾哲就不是会在这些事上上心的人,最多是拿钱让她自己添置。
她看得出来她在顾哲面前小心翼翼,门第悬殊让她没底气很正常,再者多半也不习惯现在的生活。
既然她自己放不开手脚买买买,索性她慢慢给她添上。
横竖不能委屈了她。
余桐月捧着精美绝伦的首饰盒回房间时还跟做梦似的,首饰盒沉不算太重却又仿佛千斤,顾来太太这份关爱是无价的。
在梳妆台前发了一会儿愣,发起愁来。这一盒贵重首饰该怎么办?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放在出租屋里根本不放心。更别提万一余景初过去找自己,被他看到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到衣帽间的抽屉里去。
反正来这边的机会不多,回头她把上回戴的首饰放在包里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推开衣帽间,发现里面多了许多女装,应该是顾老太太吩咐人给她准备的。暖意涌上心头,随即淡淡叹口气。
放好首饰盒,转身出了衣帽间。
瞧见顾哲随手把西装外套扔在床上,抬手扯松领带。
她一愣,脚步发僵,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顾先生。”
顾哲动作不停,扯了领带,松了两粒扣子露出锁骨。接着开始解袖口的扣子。余桐月的眼睛追着他的手,修长冷白的手指每一个动作都利落干净,带着力量。
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心脏酥麻。
这双手在梦里肆无忌惮,侵入无人到访的私密,翻起滔天巨浪。
耳尖一热,慌张地错开眼。
“顾奶奶给了一盒首饰,我收在衣帽间。”这事得跟他汇报。
顾哲视线落在她控制不住的绯红上。
“奶奶给的就收着,挑两件喜欢的戴吧。”
她不自在地勾了勾脸侧的碎发,露出精巧的耳环,“嗯。”
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我现在给您量一下尺寸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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