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博走到厨房找到水缸，掀起盖子瞧，发现水缸里只剩四分之一水。他走回屋里问了打水的地方后，便提起屋外的两个水桶，往村里的饮用水井走。

小胖子坐在矮凳上，大眼睛咕噜咕噜，忽然开窍似的说了句：“我去帮许博提水！”也跑了出去。

林印用水缸里剩下的水先在灶台里烧了热水，拧干帕巾替秦婆婆擦干净伤口的血污。手边没有药品，秦婆婆又固执不肯去诊所，林印问了诊所位置后飞快地跑了趟买来碘酒、纱布、绷带和消炎药，替秦婆婆包扎好伤口，又耐心重复了好几次换药的方法后，这才安心地跟许博他们一起离开小院。

“做好事不留名，我感觉自己今天特别棒！胸口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小胖子走出院门，满脸洋洋得意。

林印抬手拍了下董亚杰的后脑勺：“你是一名消防队员，哪来红领巾？”

“唉，林印你这人真没劲，怎么老拆我台。”小胖子摸摸后脑勺，做了好事的满足感消退后，肚子的饥饿感再次涌上来，他的肚子毫不遮掩大声地咕噜了几声。

小胖子有些哀怨：“林印，刚才秦婆婆一直挽留咱们吃午饭，你干吗不答应？你看看，现在这个点，咱们身上又没吃的，上哪儿解决午饭？”

林印//心知董亚杰也是饿急了才有些牢骚。

他耐心解释：“你不是周边长大的，可能不了解径山里头的农户大多都是困难户。秦婆婆感恩咱们，肯定会拿出家里所有招待。我们三个青壮年留在秦婆婆家吃午饭，很可能吃掉她家里一星期的口粮。”

小胖子虽然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听林印这么说，他只好捂着肚子干忍饿意，但脸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许博开口：“进村时我看到村口有家小卖部，一会儿去看看买点饼干垫饥。”

小胖子顿时打起精神：“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小卖部！不过饼干多干啊，我们买快餐面，香辣牛肉味的！问小卖部老板要点热水就成。”

“呵，有饼干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林印无语笑着摇摇头。

三人一路走到村头，小卖部果然开着。很小的一间，外头人进不去，只有在敞开的窗口朝里头张望有什么货品可以买。

董亚杰兴致勃勃，目光巡视搜找快餐面，扫视了一圈下来愣是没找到。他一脸失望地瘪着嘴。

林印凑在窗口前：“老板，三袋饼干，三瓶水。多少钱？”

“15块。”

许博从兜里掏出零钱，递进窗口。

林印回头说：“一会儿回去平摊。”

许博刚想说不用，瞧见林印冲他眨眨眼，他想起之前买菜林印说过的哪些话，许博点头答应。

“好，回去再说。”

刚才离开秦婆婆家前，许博悄悄在搪瓷杯底下压了两百块钱。他出来跑山只在兜里塞了点，身边统共两百多块，就把整数全部留给老人家，这会儿兜里刚好只有十五块。

Vol.16

回到支队已经日落西山。

许博三人老老实实站在办公室里挨训。

裘轲黑着脸，忍着脾气先把他们掉队的前因后果问了遍，再挨个训了通。

石晋添坐在一旁办公桌前，手捧保温杯喝了几口热水，慢悠悠放下来，好整以暇地笑看他们。

“老裘，差不多行了。林印、许博、董亚杰三人也是为了送村民回家掉的队。”

裘轲抬眸没好气地瞪了石晋添一眼。

林印和董亚杰见状，抿紧嘴唇强忍笑意，发觉裘轲投来的严厉目光，林印秒变严肃脸。

石晋添见裘轲没再继续批评，他把目光转向林印三人：“你们裘队回来发现少了三人着急的中饭都没吃。你们三个以后做事前记得要报备，记住没？”

“一定记住！”三人齐声回答。

裘轲脑壳疼，撇过头朝林印他们挥挥手。

三人机灵地一溜烟跑没影。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裘轲才回头看向石晋添。

“你老护着他们，今后真出事怎么办？虽然现在不像从前体制内硬性要求无条件服从，但消防队依旧是纪律部队，这点始终不会改变。”

石晋添哪能听不出林印三人报告时那点小猫腻，他只是觉得能循循善诱，就不要变成对抗关系。

这一点，对裘轲也是一样。

石晋添喝了口水，笑眯眯说：“都是群孩子，下回跑山我给你们垫后看着他们。”

裘轲瞥了眼石晋添。一拳打在软棉花上，有劲使不上。

***

小胖子一路上都在念叨香辣牛肉方便面，回到宿舍房间立马翻箱倒柜，结果只找出两袋饼干，他立马不乐意了。回程山路崎岖，三人耗费将近四小时才返回支队，香辣牛肉面可以说是他坚持了一路的精神支柱，今天必须吃到！

董亚杰问：“我去小超市买方便面，你们要不要去？”

林印想起来牙膏和洗发水快没了，应了声说一起去。

许博闲着没事，也跟两人一起出门。

小超市不远就在隔壁街，三人踏着暮光前行，各自买完东西付了钱走出小超市。

小胖子心满意足地抱着方便面和火腿肠，抬头突然愣了下，他朝街口指了指。

“你们看，那人不是小觉吗？”

林印和许博朝董亚杰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付小觉被两个人围着，那两人其中一个是前几天夜市摊前见过的，还有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穿着黑色背心衫，两条胳膊上刺着大片纹身。

两人一人一条胳膊，左右架着付小觉，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付小觉被夹在两人中间，一副被威胁的模样。

林印说：“我们过去看看，小觉可能需要帮忙。”

小胖子扯了把林印：“大哥，你别瞎掺和，上回小觉不是说那人他认识吗？说不定就是他以前的朋友。再说身上有纹身也不一定是坏人，我们凑近看搞不好人家纹的是小猪佩奇呢？”

许博一脸认真地问：“小猪佩奇是什么？”

“一个卡通人物。”小胖子摆摆手，他还是不赞同过去管闲事，“林印，我觉得我们还是别过去，小觉不一定想在这时候看到我们。”

“可是万一小觉真遇到麻烦？”

“我认同董亚杰的看法。”许博说。

林印讶异：“许博，你怎么也赞同？”

许博说：“如果真不放心，我们站在原地关注小觉那边的动向，如果那两人真的对小觉动手，我们就过去帮忙。”

“啊？我们要一直站在这儿？”小胖子哀嚎。他还想快点回宿舍泡面吃！他心心念念的香辣牛肉面啊，吃碗快餐面怎么就这么坎坷呢？

小胖子心里惦记吃面，但也牵挂付小觉。他留在原地，和林印他们一起观察路口的动向。

只见两个男人一直搭着付小觉的肩膀，三人背着身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付小觉看起来想挣脱，可一直被那两人一人一胳膊压制住。

“不太对劲，我们快过去帮小觉！”林印按捺不住，抬腿飞快跑上前。

许博怕林印吃亏，也跟了过去。

“喂，林印你这货……会不会热血过头。”小胖子不满嘟哝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小觉。”林印跑到付小觉他们身后，高喊一声。

付小觉明显没预料到会遇上林印他们，他面色一惊，竟是露出一丝窘迫神色。

付小觉立马对身边的两个男人说：“你们说的事情我知道了。行了，你们先回去，有消息我会联系你们。”

之前在夜市见过的那男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目光从林印、许博和董亚杰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付小觉身上。他放下手臂，抬手拍了一下付小觉的肩膀。

“你最好说到做到，要不然你自己清楚的。”

他留下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和另一个花膀子男人一同离开。

许博望着他们的背影，不悦蹙眉。

付小觉低垂着头，情绪低迷地叹了口气。

小胖子走到付小觉身边，关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回事？这两人看起来像混社会的。”

付小觉一脸不爽地甩开董亚杰的手：“没事，不用你们管。”他余光扫过一旁的许博，语气稍缓和一些，“我先回宿舍。”

付小觉一个人走了。

小胖子没好气地说：“都说了我们不要多管闲事，林印你看看是不是，又让人热脸贴冷屁股。”

“你们不觉得，小觉最近有点古怪？”林印望向许博。

***

周六，裘轲和石晋添换上便服，走进径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

护士站的护士长见裘轲他们到来，熟络地打招呼：“小裘、小石，又来看你们队长啊。”

裘轲点点头。

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害羞地打量裘轲和石晋添，互相咬着耳朵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

石晋添走过去，把手里拎着的两袋苹果桔子放在护士站台面上，笑呵呵地说：“给大家买了点水果，分着吃啊。”

“小石真客气。”护士长跟他们已经很熟，边接过水果边说，“老队长最近情况挺稳定，你们放心好了。走，看看他去。”

护士长走在前头，不时回头打量裘轲和石晋添，热心地拉家常：“小裘和小石还是没谈女朋友？我记得小裘你有27岁了吧，家里都不着急吗？”

裘轲知道护士长是好意，但他说话硬邦邦：“平时忙工作，没空想这些。”

护士长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石晋添眼瞅气氛降温，他笑盈盈补充：“咱们消防支队一大群糙汉子，整天火里来水里去的，跟女孩谈恋爱也怕耽误人家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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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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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