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许博站在裘轲的办公桌前。
“裘队，林印目前腿伤未愈，这次抗洪行动会长时间泡在洪水中，林印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随队。”
裘轲抬眸瞥了他一眼。
“我知道。”
石晋添走到许博身边：“放心吧。虽然你们裘队天生脸黑，这点事他还是心里有数会安排好的。我已经跟上面打过报告，这次下去抗洪，林印不会随队，他留在这里继续做后勤物资调配保障和联络工作。”
“谢谢裘队，谢谢石指导。”许博目光巡过面前的两人，总算放下心。
“赶紧回去打包，下午准时出发。至于你的假期……”裘轲目光投向石晋添。
石晋添摊了摊手：“原本给你许诺的那两天调休，以目前的情况肯定不可能。等这次抗洪回来再给你们安排上。”
“行。”许博毫无异议，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的心尘埃落定，林印的面诊计划可以延后，可他决不能让林印在腿伤未愈的情况下奔赴抗洪前线。
***
小胖子三下五除二飞快收拾完行囊，一颗心早就飞去隔壁街的小超市。
“林印，我去小超市找小觉，许博回来了你跟他说一会儿宿舍里集合一起下去。”
“好。”
林印边整理自己的衣物和日用品边应了声。
一上午他都在办公室里，可没有一个人进去通知他紧急调配去沛县抗洪的事情。
林□□里有所猜想，估计没人通知他，大概率是裘队和石妈妈决定让他留在这里，不参加这次抗洪行动。
可是许博是要随大部队出发的，他怎么能让许博独自前往沛县？
林印手中整理着自己的行囊，听见门外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印回过头，果然迎视上许博的目光。
“小觉说你去裘队办公室找他，事情解决了吗？”林印问。
许博点点头，见林印坐在床铺边正在收拾行囊，问：“你做什么？”
“收拾行李，跟你们一起出发啊。”林印理所当然地回答。
“不行。”许博走过去，按住林印的手阻止他的动作，“林印，这次你要听我的。”
“可是……”
“别让我担心。”许博深深地注视林印，“你应该猜得到这会儿我去办公室找裘队是什么事。”
林印眨了眨眼睛，沉默。
他心里是知道的。
在听闻集结奔赴抗洪前线的消息后，许博没有整理行囊，而是立即跑去裘轲办公室，只有一个原因。
许博的手掌覆盖林印的手背上，他的掌心温度微凉，眼神里透露着珍惜。
他把林印放在心上，而林印愿意在他的心上降落。
林印想了想，放下整理到一半的行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腿伤还没痊愈，你担心我这会儿跟着队伍去沛县抗洪，在前线高强度任务下会扛不住。”
“嗯。”许博担心的正是这些。
林印微微叹了口气：“你的顾虑我清楚，可让你一个人跟着队伍去沛县，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保证，我会完好地回来。林印，你认真听我说，距离考试还有35天时间，这次考试不仅是你人生的转折点，更有可能是我们将来的起点。”
林印会意地点点头。
许博接着说：“我在想什么你很清楚，你的担心我也明白。我跟你保证，这趟下去抗洪会听从裘队的安排，跟队友协同作战，不会一个人冒冲。你在这里也好好复习，等我回来，我们还要去魔都，按照你想要的行程玩一遍。”
林印紧咬后牙，强忍着情绪：“我们说好了，这次我不能跟你一起奔赴前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碰到危险不要一个人冲，跟着裘队，一定平安地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好，一定。”
许博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他给林印的许诺。
君子一言，此生不改。
***
径市集结的消防队员下午三点准时出发。
林印因为腿伤没能跟大伙儿一起去前线，队里也清楚他的情况，谁也没提出异议。
林印跟在许博身边一起下楼，一路跟随看许博上车，落座，打开车窗，向他挥手。
林印独自站在车下朝许博挥手告别，目送运送消防员的军用客车驶出消防支队大院。他跑了几步跟到路口，一直一直望着车尾消失在长街拐角，仍旧伫立在原地，迟迟不愿转身回去。
车上，坐在许博前座的小胖子见林印站在大门口目送他们，感叹道：“林印这趟没能跟我们一起出发，目送我们的样子还挺伤感的。哎呀，搞得我眼泪星子都快迸出来了。”
“没眼泪别硬挤。”坐在小胖子身旁的付小觉挤兑道。
石晋添和裘轲坐在客车第一排，两人并肩挤在一起，目光注视着石晋添手里捧着的pad上。
“应急部下达的文件和沛县附近上下游地图情况，临出发前我都下载在里头了。”
裘轲拧紧眉头，食指指向pad屏幕上显示的地图说：“1号洪水形成位置正好处于沛县上游，县里原本有一座水库在这个位置，目前已经开闸泄洪。可这次的洪水来势凶猛，超出大坝承载力，随时有溃堤的可能性。”
石晋添表情凝重：“大坝一旦溃堤，沛县以及下游所有乡村都有被洪水波及的危险。”
裘轲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低叹一口气。
“我们能做的，也仅仅是先疏散群众。天灾降临时，人类才会意识到个体的渺小。”
***
许博他们离开后，林印又在支队大门口独自站了好一会儿。
天色渐渐暗下来，他这才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掉头往回走。
没走几步，站在岗亭上的同事便叫住他。
“林印，中午快递员送来一个许博的包裹。他随队抗洪没这么快回来，你先替他签收吧，在传达室里放的日子久，没准被塞到哪个角落到时候找不见就麻烦了。”
“许博的包裹？”林印愣了愣，心念一转忽然想到什么，抬眸问，“包裹是从魔都寄来的吗？”
同事摇摇头：“没仔细看，你自己进去找找吧。中午那批快递都堆在进门左手边。”
“好，谢谢。”
林印道了声谢，掉头走进传达室。进门，果然在左手边墙角看见堆着的几个快递。
林印走到跟前，弯腰一个个仔细地翻找。
“找到啦！”林印翻找到一个不大的纸箱快递，瞧见面单上果然写着魔都寄送，他立刻兴奋起来，“真的是魔都寄来的！太好了，一定是许博的朋友寄来的U盘。”
前段时间他们把U盘快递给许博在魔都的朋友，尝试修复U盘。当时许博的朋友只说没法保证一定修复成功，但现在既然寄回来了，肯定是U盘被修复可以正常使用。
林印第一时间拆开包裹，把包在里面的U盘拿出来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点开微信发给许博。
【林印：你前脚刚出发，快递就来了！U盘应该是被修复成功。】
一会儿后，许博回复。
【许博：你先收着。】
【林印：嗯嗯。】
林印想了想又发了一条。
【林印：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查看U盘里的文件。一定要平安，我等你。】
林印站在传达室里等了会儿，许博的回复却迟迟没来。
屋外又下起雨，在雨势转大前，林印抱着包裹快步跑回宿舍楼。
另一边，行进中的军用客车内。
驰援洪水救灾的车队一路向西，雨势越来越猛。高速公路上风雨飘摇，雨水簌簌落下不断扑向车窗。
许博的目光落在手机上，屏幕灯常亮，微信最后一句对话来自林印——【我等你。】
前座的小胖子原本斜着身子昏昏欲睡，却被窗外不断猛烈拍打车窗的雨声惊醒。
小胖子揉揉眼睛清醒过来。车窗上蒙了层水雾，他用袖子擦了擦，凑近往车窗外看了会儿，回过头一脸担心道：“小觉，你发现没咱们车队一路驶来雨势越来越大。怎么感觉我们身在一个雨牢里头，铺天盖地都是雨水。”
“不然呢？”
“不是啊，你凑过来看，车外这雨势是不是猛的有点过分了。”
付小觉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他。
就在这时，客车忽然慢慢减速，驶向公路一旁的应急车道。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
“车坏了吗？”
“还没到地方，为什么突然停车？”
车内其他人纷纷疑惑地靠近车窗查看外面的情况。可车外天空灰蒙蒙，铺天盖地都是雨水连成雨帘。
裘轲站起来，转身面朝后排所有人。
“安静。”
简短的两个字，车内所有人立即鸦雀无声。
石晋添挂了手机，这才站起身，与裘轲并肩而立。
石晋添向所有人宣布道：“刚接到上面通知，前方路段突发泥石流，我们必须在这里下车徒步进沛县，预计北京时间夜晚八点左右抵达。”
裘轲锐利的目光巡过车内众人：“冒雨步行十公里，有问题吗？”
车内所有消防员毫无异议，异口同声回答：“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