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意珍珠

沈画屏起身,行了个最标准的礼,不卑不亢道:“见过大表哥。”

裴怀瑜一张嘴,话可说到老夫人心坎去了,“画屏可别跟他客气,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哥哥。”

又吩咐他:“如今你这表妹住到裴府,你做哥哥的可要好好照看着。”

裴怀瑜面对祖母,谦逊道:“那是自然,我再去叫人去表妹房里安置些东西。”

沈画屏看向他腰间的白玉佩,目不转睛。

裴怀瑜顺着她的视线,有所察觉,用手举起玉佩:“妹妹可是看上?”

沈画屏连忙摆手:“表哥误会了,画屏只是对玉石有些研究,在想这可是京白玉?”

裴怀瑜诧异,没想到这江南来的妹妹竟然懂玉,也别怪他这么想,他见过的女子,无非是待字闺中,只会女工绣活,哪会碰这种玩意。

“你识得这玉?”

沈画屏见他盯着自己,微微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家父也爱摆弄玉器,耳闻目染,自然懂得一些,先前有人送来一块品相极佳,产自西域羊脂玉,只可惜弄丢了。”

“西域羊脂玉?”裴怀瑜有些感兴趣,又感到可惜。

裴瑶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里,气得将筷子摔到桌上,沈画屏怎么这么讨厌!祖母念着她,母亲夸着她,如今就连哥哥都到她跟前去!

裴怀瑜诧异,他们兄妹最为亲昵,一下就猜到妹妹的心思:“瑶儿又闹脾气了,表妹请坐,我先去哄哄她。”

裴怀瑜坐到裴瑶身边:“是谁惹瑶瑶不高兴了?”

裴瑶扭头不看他:“祖母,娘亲,还有你都惹我不高兴了!你眼里只有那个沈画屏,都没有我这个妹妹,往日不管如何,你都是先来看我的。”

裴怀瑜听了,低声失笑。

裴瑶见状更生气了,“你还笑!”

裴怀瑜不知从哪掏出一对玉雕,什么刻着小兔子模样,就其是那双红眼睛,竟然是用红宝石镶嵌的,“哪里会忘记你。”

裴瑶眼睛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伸手,想到什么,又板着脸,小心翼翼接过,嘴里嫌弃道:“怎么这么小,比沈画屏的小多了,下次我要大的,要门口石狮子那么大。”

裴怀瑜想到就笑得不行,想着旁边还有女眷,不可失礼,压低声音:“倘若有一天哥哥找到了玉矿,便给你打两个大兔子。”

裴瑶这才心满意足地赏玩起来。

远处裴善事不关己,没人理他,喜怒均与他无关,他反倒心安理得的吃着饭菜。

裴善吃着吃着,便有所察觉看向上座。

沈画屏猝不及防与他对视。

倘若移开眼神未免有心虚之意,她便佯装好奇,睁着杏眼盯着他看。

裴善却也不避开,反而大胆看她,见她目不转睛,他垂眸思索什么,紧接轻笑,右手摸了摸左手的衣袖。

裴善站起,众人意外瞧他一眼,又不关心。

沈画屏也意外,怎地突然站起来?

紧接着沈画屏眼睁睁看着他来到自己面前,沈画屏匆匆放下筷子,连忙站起来。

裴善:“表妹初来乍到,既然大哥送礼,二哥也送些吧。”

说完,他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盒子,“南洋珍珠,自然是比不上大哥的礼物,望表妹不嫌弃。”

后边小厮惊讶伸长脖子,心里疑惑,少爷何时准备的珍珠?

沈画屏双手接过,双目诚恳:“自然不敢敢嫌弃,二表哥有这份心,表妹感激还来不及。”

一旁老夫人皱眉,“这珍珠哪来的?”,语气颇有些瞧不起他。

面对老夫人的发文,他神情淡淡。

“大哥今年上任,父亲高兴顺手赏赐了我一颗珍珠。”

老夫人不满:“既是你父亲给的,自然好生珍惜,怎能随手赠与,你何必贪图虚名,若是无礼可赠,送些自己的字画也好,唉,你也真是的,让我说你什么好!”

裴善站着,垂头听老夫人训斥,并不反驳。

他心里冷笑,送自己的字画?比之大哥的玉如意,未免太拿不出手。

沈画屏看在眼里,就连手上的珍珠都变得烫手起来,旁边的姐妹虽在聊天,眼神也时不时看过来。

沈画屏双手捧着礼盒,递回他面前,圆场道:“若是舅舅独独赠与二表哥的,那可得好好收着,往日看爹爹写诗作画,多少也看得懂,若是有幸观摩二表哥的墨宝,表妹定好好收藏。”

裴善看向沈画屏,倒是第一次有人替他说话。

他看着沈画屏,目光移到她手上的盒子。

是有些廉价,可又是他能拿出最好的。

沈画屏认真地看着他,换做寻常,是个人都会接过,他怎么不接?自己傻乎乎捧着岂不难堪!

他若是还不接,自己就先收着,晚些时候再让人送回去。

她僵持不住,刚要放手。

裴善却轻轻将礼物推了回去,“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父亲随意赏赐的小玩意罢了,若是哪日心情好,说不定又赏赐些。”

他说完便行礼告退,连饭都不吃了。

老夫人怒瞪,“你!”

沈画屏连将礼物置于桌上,牵着老夫人的手,像是被吓到一般,目中含泪,“祖母别气,今日孙女刚来,可不愿意见祖母生气。”

老夫人刚想拍桌,瞧瞧他那目无长辈的态度,正打算教训裴善,却又看见沈画屏我见犹怜的模样,还是心软了。

老夫人看着她出神,想起锦儿也是这般懂事,以前她那两个儿子争执时,她气得半死抄家伙打人,就是锦儿又拉着哥哥们,又劝着自己,她总说家和万事兴,不愿看兄弟伤和气。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就依你吧,锦儿。”

她记岔了,沈画屏神色不改,应下母亲的名字,顺势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嫩豆腐,笑着:“祖母,快尝尝。”

吃完饭后,老夫人打了个哈欠。

裴夫人注意到,“母亲乏了,如意,快来送老夫人。”

如意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她上前扶起老夫人,沈画屏也跟着站起来,本想送人,却被老夫人拦住。

“你呀就别跟着我这个老太婆了,你年纪尚轻,姐妹都在,正好和她们一道玩去,亲近亲近。”

沈画屏乖巧点头,目送老夫人离去。

这到个点,大家吃得都差不多了,众姐妹也都散了,沈画屏也起身离开,却又不知道怎么走,等舅母安排。

突然有一丫鬟跑了过来,在她面前跪下,哭道:“小姐可要替奴婢做主!”

她低着头,莫非是把她认作了裴瑶?沈画屏不解,“这是出什么事了?”

裴舅母皱眉,旁人还在,她就这么跪着,真是让人看笑话,训斥道:“你是哪房的丫头,怎么这么不守规矩?”

百合跪在地上,哭着擦泪,“奴婢是小姐房里的打扫丫头,喜鹊姐姐非说奴婢拿了她的染珠耳环,这等偷鸡摸狗的事,奴婢是万万不敢做的,请小姐夫人明鉴!”

身后喜鹊匆匆忙忙跑过来,“你个死丫头,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还跑到夫人小姐面前告状,我都从你屋里搜出来了,还敢说谎!”

百合含泪,死命摇着头,“真的不是我!是有人栽赃陷害奴婢。”

沈画屏定睛细瞧,弯腰摸向她的耳垂,“她连耳洞都没有,是不是弄错了。”

百合吓了一跳,直直跪着,不敢乱动。

喜鹊狡辩道:“她说不定是想偷了拿出去卖。”

百合抬头,眼睛紧紧盯着她:“我吃穿都在府,哪里有用着钱的地方。姐姐一来我房里便搜出了耳环,你又如何得知?谁知是不是你栽赃陷害?”

裴舅母盯着她,沉声:“喜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喜鹊额头出了细汗,被人紧盯着,“我、我...”

裴舅母瞪她一眼:“许是她弄错了吧,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下去。”

喜鹊咬唇,不甘心地离开。

沈画屏扶起跪在地上的百合,百合感激道:“谢谢小姐,多谢夫人。”

裴夫人道:“回去我定好好罚她,既然画屏帮了你,画屏刚来也缺个丫头,日后你就跟着画屏吧,好生伺候小姐,若是有什么闪失,惟你是问。”

裴夫人见她傻站着,又吩咐道:“愣着干嘛?还不送小姐回房。”

百合擦了眼泪,快步上前指路:“小姐随奴婢这边来。”

沈画屏向裴夫人辞别,余光瞥眼桌上二表哥的礼物,跟着百合离开。

沈画屏跟着百合出了厅堂,反而不着急回去,“有劳姐姐,与我介绍府邸,昨日走了一路,只可惜我太笨,还记不住。”

百合连忙摆手,“小姐折煞奴婢了,哪敢称姐姐,这裴府虽大,但多走几次也熟了。”

两人放慢脚步,沈画屏饶有兴致地欣赏,脚下踩着青石板铺平的地,两边绿树成荫,树下有套石桌椅供人休憩。

“内院是老爷夫人住所,老夫人住在西院厢房,少爷小姐住在东院,小姐也住在东院。”

沈画屏看似认真,实则心不在焉地听着,府邸住所向来有讲究,总归大差不差,她眼尖瞥见裴怀瑜从门里出来,装作惊慌摸索衣服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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