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云笙呼吸一窒,惊惶地摇着头,眸中满是抗拒。
“你别怕,我只是想亲亲你……”徐陵紧紧地扣着她的手,眼底燃烧着令人心惊的渴望。
“世子……”面对他不断逼近的脸,云笙的面上写满了仓惶和无措。
“别怕,也别害羞,往后成了亲,我们还会做比这更亲密的事。云笙,很早之前我就想吻你了……”
眼看着避无可避,云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屋内爆发出了一声巨响,只听哐当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这一声响动吓得徐陵心中一震,他猛然松开云笙的手,扭头看向门边。
只见枇杷惊慌失措地站在门前,她的脚边掉落了一个铜盆,热水流了一地,连她的裙摆都被打湿了。
“世,世子……”
她惊魂未定地看向徐陵,眸中满是惧怕。
兴致被扰,徐陵的面色格外难看。往日清风朗月的温润少年,此刻面沉如水,眼底泛着阴鸷的光。
“是奴婢笨手笨脚,惊扰了世子,求世子恕罪!”
见徐陵眸光阴沉,枇杷腿一软,当即惶恐地跪在了地上。
看着她卑微求饶的模样,徐陵眉心一沉,正要开口斥责,云笙却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他蓦然回眸,正对上那一双泛着水雾的杏眸,顿时心中一软,满腔的愤怒忽而渐渐消散。
“这次就罢了,日后若再这般一惊一乍,你就不必在姑娘身边伺候了。”
说罢,他扭头看向枇杷,墨色的瞳孔里闪着阴冷的光,眼底满是告诫。
枇杷如捣蒜般不住地点头,诚惶诚恐地应道:“是,奴婢再不敢冒失了……”
徐陵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随即眸光温和地看着云笙,再一次拿出了那支簪子。
“这本就是为你而买的,若将它束之高阁,未免有些可惜了。”说着,他俯身凑近,将簪子别在了云笙的发间,“你若怕被人看见,那就无人时戴着玩吧。”
看着云笙微微发怔的神色,徐陵唇角一勾,在她柔嫩的面颊上印上一吻。
云笙瞳孔一震,苍白的面容瞬间泛起了红晕。见状,徐陵暧昧地笑了笑,温热的手指滑过她殷红的唇瓣。
“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转身离去时,云笙低垂的眼底闪过一丝强烈的憎恶。
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嗓音低哑地唤着枇杷:“快去打水,我要洗脸。”
枇杷当即站起身来,拿起掉在脚边的铜盆,神色凝重地跑了出去。
已经过了取热水的时候,她不敢惊扰厨房,只能在院内的水缸里舀了半盆冷水。
枇杷很快就端着水盆回来了,从她手里接过布巾后,云笙不停地擦着额头和两颊,直到脸颊上泛起火辣辣的疼痛,她才停住手,愤怒地将布巾丢回盆中。
看着她情绪低落的样子,枇杷也跟着郁郁寡欢。
沉默半晌,云笙嗓音低沉地说道:“多亏你及时出现,否则我怕是脱不了身……”
夜探香闺也就罢了,她实在是没想到平日清风朗月的徐陵私下里竟会这般轻佻。
“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所以我只能铤而走险,故意摔了铜盆……幸好他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否则……”
她说到一半,不禁有些哽咽。
彼时她刚从厨房打了热水回来,走进院子时却听到了男子的话声。她心弦一紧,当即悄悄地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看见徐陵不顾云笙意愿企图强吻时,她心中一凛,当即抬高铜盆,狠狠地砸了出去。
铜盆落地后,徐陵看向她的眼神格外阴冷,连那一句告诫都夹杂着几分慑人的寒意。
可就算得罪他,她也必须保全云笙的清誉。
“姑娘,我听红袖说,中秋之后侯府和公主府的婚事就会定下来。若不抓紧时间拿下三公子,等世子婚事一定,纳妾的事就会被提上日程,到时候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想到自己听来的消息,枇杷忧心忡忡地望着云笙,面上满是焦虑和不安。
“再过两日国子监就要恢复授课,下一回休假就只能等到中秋了。枇杷,我已经想好了,等中秋那夜,我就去和三公子表明心迹,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不管怎样,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徐溪娶她,哪怕日后他得知真相会怨她心机深沉,她也要努力爬出这片泥潭。
岁月易逝,白云苍狗,一转眼就到了中秋。
一大早,侯府里就挂起了鲜艳的灯笼,下人们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
云笙的腿伤在数日前就已经好了,越是临近中秋,她心中就越是忐忑。然而比她更紧张的人却是枇杷。
“姑娘,你怕吗?”
一整日她都惴惴不安,害怕徐溪不敢为云笙对抗侯府,也怕事迹败露后,她们主仆二人会再无立足之地。
“你怕吗?”坐在梳妆台前的云笙梳理着垂落在肩侧的乌发,神色泰然地问着。
“我怕。”枇杷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心底的恐惧,“我怕三公子扛不住府里的压力,怕他不能娶你做正妻,也怕世子知情后不肯善罢甘休,更怕事情闹大了她们会容不下你。”
既是相依为命的主仆,她便一心一意地为云笙考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也好,败也罢,她们的命运早就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她缓缓放下梳子,神色异常平静,甚至有一份说不出的从容和笃定。
“姑娘……”枇杷怔怔地看着她,一颗心悬在胸口不上不下,面上写满了担忧和惊惧。
云笙却淡淡抬眸,唇边露出了一抹轻柔的笑:“别怕。”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撵出侯府,重新过上孤苦无依的日子。可一旦做成此事,她就能成为这侯府的主子。
进退之间,天差地别。既然想搏一搏,那就得拿出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暮色降临时,她以腹痛为由缺席了府中的晚宴。
“夫人特意筹办了蟹宴,姑娘去不成真是太可惜了。”来请她的小丫鬟青梅惋惜地望着她,随后欠身行礼,遗憾地躬身离去。
青梅走后,枇杷一脸困惑地问着云笙:“眼下正是螃蟹最贵的时候,夫人素来节俭,往年都是到了重阳才舍得买,今年怎么竟这样大方了?”
闻言,云笙唇角一弯,似笑非笑地说道:“许是因为三爷在吧。”
自从调任回京后,徐彦也会交出部分俸禄以供陈氏使用。便是陈氏再怎么节俭,在吃食上也不会太过寒碜。
如今正是螃蟹上市的时节,没道理别的官员都享用过了,他一个三品的詹事却吃不上。
更何况徐陵日后要走科举之路,少不得要靠徐彦帮衬一二,陈氏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去讨好这个权势正盛的小叔子。
云笙虽没有展开细说,枇杷却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禁暗暗咋舌:陈氏不愧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实在是绝顶的精明。
就在枇杷腹诽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拍门声。
“谁啊?”她眸光一转,狐疑地看向紧闭的房门。
“云妹妹,是我。”一道温柔的嗓音传入耳中,枇杷和云笙对视了一眼,随即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一道水蓝色的剪影映入眼帘,娇怯中带着几分妍丽,恰如一朵柔弱却仙气十足的蓝莲花。
“姐姐怎么来了?”比起她的盛装,云笙的穿着显得格外素淡,面上脂粉未施,发髻也松松垮垮,竟像是毫无准备。
姚瑾看得面上一惊,连忙追问道:“我是来邀你一道去前厅的,怎么,都快到饭点了,你竟还未梳妆吗?”
迎着她惊愕的眼神,云笙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眼底生出一丝懊恼。
“午后我来了月事,眼下小腹疼痛难忍。我才和夫人院里的青梅说过,今晚的蟹宴我是无福享用了。”
见云笙神色落寞,姚瑾惋惜地说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听说这几筐螃蟹是从太湖运来的,个头比我们晚年吃的那些还要大得多。”
“是我没有口福,只能等重阳再尝鲜了。”
“如今三爷住在府上,吃螃蟹的机会定然比从前要多,未必要到重阳,兴许过个三五日你就能吃上。”
姚瑾柔善地安慰着她,见她情绪有所回升,便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既然你去不了,那我就只能自己走了。”
“嗯,姐姐快去吧。”
见姚瑾要走,云笙也不挽留,笑着目送她走出了院子。
待人走远,她立即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神情郑重地对枇杷吩咐道:“趁宴席未开,你寻个机会送到湘桥手上,请她务必要将这封信转交给三公子。”
枇杷从她手里接过信封,温声应道:“姑娘放心,我这就去送信。”
“嗯,去吧。”
枇杷走后,云笙锁上房门,脱下素色衣裙,起身跨进了浴桶里。
未到打热水沐浴的时间,桶里的水凉得很。可她心中焦灼不安,慌乱又躁动。
等宴席结束后,她会在莲池边上等徐溪过来。那封信上写满了她的仰慕和钦佩,徐溪若是见了,定然会满心欢喜地来赴约。
到时候她会亲口告诉他自己对他的心意,告诉他陈氏对她的逼迫,让他明白自己宁愿出府也不愿当徐陵的妾。
他若真的喜欢她,就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泥淖。
今夜是她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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