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学步就是这样，过几天你就习惯了。”曲酒轻描淡写地安抚着Z，抬手帮着整理向内翻着的衣领。

“主人喜欢这张脸吗？”现在的Z比曲酒高出十来公分，同他说话时会不由地低下头，垂眸看着曲酒。

这个躯体被设计地无限接近人类，无论是嗅觉、听觉还是味觉，都极为灵敏，靠近曲酒的时候，Z能够清晰地感知他的呼吸和心跳，以及来自曲酒身上的独特的香气。

Z在自己那庞大的数据库里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与这种香气略微贴近的形容词。

曲酒抬眼，Z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提醒了他，经过他的一番改造后，Z被赋予了模拟人类情感的能力，现在的Z是在以人类的思维方式来与他沟通。

因为这个抬头的动作，曲酒险些蹭上Z的鼻尖，距离近得仿佛能数清对方的睫毛，曲酒的目光停留在Z的脸上，一点点上移，从轮廓优越的下巴，到高挺的鼻梁，瞳孔的颜色与普通人类不同，仿佛阳光下的琥珀，透出温暖的光泽。

看着这双眼睛，曲酒想起了很久以前，他独自一人四处游荡时，曾经远远瞥见过一眼的那颗恒星。

他从未见过那样炙热而明亮的光芒，仿佛稍微再近一些就会被那光芒所灼伤，然而要是离开，却又有些叫人舍不得那样的温暖。

毕竟宇宙里实在太冷了，他就像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生长的植物，向往光，又惧怕光。

等曲酒回过神来时，他和Z的距离已经不到一公分，过分亲密的姿势让曲酒感到了几分不适。

Z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琥珀色的眼中倒映出曲酒那张美丽得无懈可击的脸蛋。

“不，正相反，我讨厌这张脸，非常讨厌，”曲酒淡淡地抛出一句话，“只有对着这张脸，我在剥削你、压榨你的时候才会更毫不留情，更没有负疚感，不过你本来也只是作为被使用的工具而已。”

常人被这样羞辱或许会感到愤怒，但Z不一样，他是机器人，没有真实的感情，他面无表情地站着，眼里只有曲酒。

“你在发什么呆？”曲酒转身坐回沙发，重新拿披肩将自己裹好，问起自己昨天让他办的事情结果怎样。

Z这才有了动作，走到曲酒面前，单膝跪下，低着头：“数据已经导入信息素匹配系统，今天早上已经通过了审核。”

曲酒托着下巴，眼眸低垂，懒懒地看着Z：“是谁教的你跪下来和我讲话？”

Z沉声解释道：“为了满足客户的不同需求，我们被植入了数百种相处模式，因为在开机时，主人您没有为我设定，所以我擅自选择了一种我认为最适合的。”

曲酒对于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到了哪个阶段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也知道这个社会存在着比较严重的阶级分化，Z的跪礼是合理的。

但曲酒不需要这种浮于表面的跪伏，他要的是全身心的臣服。

“我把你的权限修改过了，即使你出了曲家也没人会发现，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除非紧急情况，你还是呆在这里，”曲酒两腿交叠，姿态闲散而不失优雅，“今后我的一应生活起居都交给你负责。”

“是。”Z应道。

曲酒准备下楼前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休闲而不失学生气的外装，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也不过二十岁，穿得青春活泼一点才符合年龄，他端详镜子里的自己片刻，突然开口：“Z，我这个样子，混进学校里应该没有人会怀疑吧？”

“当然。”Z的目光扫过曲酒的脸，他的眼眸有短暂的闪烁，不过背对着他的曲酒并没有注意到。

曲酒下楼时，正好掐准了曲家用早餐的点。

餐厅里，曲涟和曲烨，还有曲家夫妇都围坐在一起，佣人来来回回忙碌，餐桌上的氛围颇为融洽，这使得曲酒的出现显得有几分突兀，仿佛他成了唯一的外人。

曲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僵，曲涟干脆头也不回，冷着脸喝粥，曲烨倒是转头吩咐佣人另外给曲酒备一份餐具。

曲先生倒是神态自若，对曲酒笑了笑：“坐下吧，倒是稀奇，以前你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所以就没专门给你备着餐具。”

“没关系的爸爸，”曲酒瞥了桌上的食物，像曲家这样的大富之家，当然注重养身，所以早餐都是些清粥小菜，并不合曲酒的口味，“我要出门一趟，或许中午和晚上都不回来吃饭了。”

他这句话让餐厅里的氛围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连曲烨也皱起了眉头，毕竟曲酒才刚出院没多久，他们也不确定曲酒的病情会不会复发，就这样贸然出门，闯出祸来怎么办？

曲酒一眼看透几人的心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药，晃了晃：“放心吧，我有按医生的嘱咐按时吃药，不会有问题的。”

曲先生的意思是让曲酒带两个人随身保护他，曲酒自然是不肯：“我和朋友小聚，带着人怕玩的不尽兴，如果真的出问题，我会打电话的。”

话已至此，曲先生也不好多说什么，曲酒走后，曲涟将汤匙一丢，冷冷地瞪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曲烨重新坐回位子，安静地喝粥，关于曲酒的那份快件的内容，他已经通过询问公司下属搞清楚了，他不明白曲酒为什么要特地为人工智能定制实体，毕竟曲家那么多佣人，足够他差遣。

虽然曲烨最终将这归因于年轻人追求新鲜事物的天性，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三年后的曲酒，身上或许多了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秘密，他已经无法看透这个弟弟了。

刚走出大门，曲酒就将药盒打开，掏出一颗棉花糖塞进嘴里，美滋滋地嚼着，然后就按着网上搜的美食攻略，去了附近的一处小吃街美美吃了一顿早点。

临了，曲酒又买了两块蛋糕提在手上，晃晃悠悠地上了车，让司机把他载去了军校门口，下车后他就把司机打发走了。

曲酒背着手站在军校门外，如果不是手上还拎着蛋糕盒，他的仪态简直如同领导巡检。

一个外貌相当漂亮的Omega突然出现在军校外，而且并没有穿着校服，这就足够引起人们的好奇心了，就在曲酒停留的短短几分钟里，已经有好几个路过的军校生上前搭讪。

曲酒笑起来的模样亲和而不失甜美，说话时面颊白皙带着微微的绯红，带着一丝羞涩，将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Alpha们迷得晕头转向，然而等他们问起联系方式，却均被曲酒微笑着婉拒。

随着校内铃声的响起，校门关闭，空旷的门外场地上只剩下曲酒一个人，他开始谋划着如何潜入其中。

进入军校必须携带特制的磁卡，曲酒没有，但不代表他没有办法。

他让在曲家的Z黑掉了军校外墙的电网，并在这短短的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翻墙进了军校。

“这就是科技改变生活啊。”曲酒将手揣在口袋，一边在军校的小路上闲逛，一边对系统感叹道。

系统对这个滥用能力的宇宙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沟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