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虞一愣，掀开纱帐，确定纱帐外聂云城还在睡后，才默默松了口气。

他放下纱帐，却没了睡意，可聂云城守在外面，想做什么都不方便，季青虞不想吵醒他，于是只好看着纱帐发呆。

他并不清楚，纱帐外，聂云城在烛光掩映中睁开了眼。

聂云城扭过头，借着烛光看向纱帐内模糊的人影。

季青虞看了会儿纱帐，困意渐渐浮上，他轻轻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

看着人影睡下，聂云城才重新闭上眼。

这次的入睡不再有梦境，季青虞只觉得自己刚闭上眼，再睁开时天光大亮，他掀开纱帐，果然床边干干净净，没有半条被褥。

轻呼口气，正愁如果聂云城还在睡觉自己该如何除去的季青虞瞬间没有烦恼，他穿着里衣踏出床，有些笨拙地套上衣服。

除了里衣亵裤自己穿外，季青虞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自己穿过外衣，皇帝的衣服太尊贵繁琐层层叠叠，老是让人忘记该穿那件，好在现在逐渐步入夏日，衣物相应减少，季青虞打算此行结束后，便自己穿衣服。

花了将近一刻，季青虞才将将把衣服穿整齐，他松口气，挪到桌前刚想给自己倒杯茶，却见茶壶消失无踪。

季青虞微愣，敲门声正好在此时响起。

“进来。”

不出季青虞意料，门外的人正是聂云城，他左手拎食盒，右手拿茶壶，季青虞眸光微闪，思考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莫不是用脚推开门的？如此姿势可有些不雅。

聂云城环顾房间一周，看到季青虞坐在桌前，很快跨过门槛，将食盒和茶壶放到桌上，随后转身去关门。

季青虞口确实渴了，不等聂云城给他倒水，他自己拿起茶壶，草草倒满杯子便拿起来喝。

“阿虞，水有些……”

聂云城一转头，便看到季青虞放下茶壶喝水的情景，烫字还没说出口，季青虞面色一变，猛地咳嗽起来。

快速来到青年身后替他拍胸脯，聂云城看着桌布上星星点点的水渍，担忧之中又忍不住好笑。

剧烈的咳嗽渐渐平息，口腔被烫到的季青虞深吸着气，想到刚才的画面，他既尴尬又羞耻，只觉得自己在聂云城面前出了丑，好在聂云城不会因此取笑他，算是顾全季青虞作为皇帝的面子。

思及此，季青虞觉得只有他们两人出行也不算太坏，毕竟昨晚和现在丢脸时不会有人发现端倪，只要聂云城不说出去，谁都不会知晓。

季青虞想了一阵，等回过神来时，正好看到聂云城在为他放凉茶水，察觉到青年的视线，聂云城将已经可以入口的茶水递过来，季青虞抿抿唇，也不说话，只默默接了过去。

刚才的茶喝了等于没喝，季青虞现在还是口很渴，他将茶一饮而尽，总算没有出现之前的状况，聂云城看他这匆忙的动作，又倒了杯水晾凉。

季青虞喝完一杯，看着聂云城左□□倒水放凉的行为，只觉得不愧是习武人士，这般倾倒，杯中茶水并未溢出半滴。

施施然喝完第二杯，季青虞总算从口渴的感觉中解放出来，他下意识看向聂云城，见聂云城自己喝掉一杯茶后，从食盒中拿出几样菜式。

菜自然是不能和皇宫相比，看起来却让人莫名有食欲，也没有季青虞忌口的食物，刚起床的季青虞饿得前胸贴后背，等聂云城摆好，便接过他递来的筷子，迫不及待地开吃。

他一样菜尝了一口，尝完整桌菜色，似想到什么，抬起眼推荐：“阿聂，这菜挺好吃的，你来试试。”

准备等季青虞吃完自己再吃的聂云城一愣：“好。”

看见聂云城上桌吃饭，对昨天事情产生阴影的季青虞这才松了口气，他并不介意和聂云城一同动筷吃饭，只要聂云城不和他一起睡一起沐浴，季青虞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

季青虞食量不大，没吃多久，他便将筷子放在一旁，静静看聂云城吃饭。

季青虞的动作聂云城自然不会忽略，他抬起眼，看向前方表情放松的青年：“阿虞吃饱了？”

季青虞点点头：“吃不下了，阿聂你吃。”

闻言，聂云城点点头，吃饭的动作陡然加快，如同风卷残云一般，迅速把桌上的菜扫了个干净，季青虞瞳孔微微放大，不由得有些吃惊。

想到两人共同用餐时聂云城比他还慢上一些的动作，再看看现在，季青虞感觉，聂云城怕不是觉得他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吃饭，自己根本抢不到什么菜吃。

哪怕是他没当皇帝之前，两人一同吃饭的次数也少之又少，季青虞住在冷宫，虽因母亲偶尔承欢不缺吃穿，可他总是会为自己的身体以及身世感到自卑，聂云城送他到殿外，即使正好到饭点，他也很少主动开口留聂云城下来吃饭，哪怕偶有一同吃饭，聂云城也是吃得斯斯文文，只是速度要比他快上些许。

想到上次一同吃饭还是在两年前，季青虞看向面前干干净净的碗盘，既觉得自己之前对聂云城的了解远远不够，又觉得他对聂云城的了解多了一点。

季青虞承认，这是一种很奇怪，也很矛盾的感觉。

聂云城重新将碗盘收进食盒，他抬眼，看向面朝自己发呆的季青虞，有些不好意思，季青虞看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久到聂云城都要产生错觉：青年在想的事情与自己有关。

即使知道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可被心爱的人如此看着，谁又能无动于衷呢。

完全不知道有人被自己看得不好意思，季青虞回过神，漆黑的眼眸有人影映在其中：“怎么了？”

被季青虞这么一问，聂云城这才发觉，自己竟看着面前人发了呆。

“没事。”聂云城匆匆低头，像是在掩饰什么，“阿虞，我先把食盒送下去，你先用书桌上的东西漱漱口，等我去接热水让你洗脸。”

聂云城想得周到，季青虞自然不会拂他的用心：“我等你。”

门被轻轻合上，季青虞确认茶壶里的水不烫以后，又喝了一杯茶水，正准备去漱口，视线一错，正好看到桌下遗漏的香囊。

眉头微不可见地皱起，季青虞抿住唇，上前几步将香囊拾起。

聂云城并不会女红，他的母亲逝去十多年，身边也无亲近的丫鬟，按理说，他身上怎么也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这是谁送给聂云城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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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肖想陛下的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