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将一位身着灰色衣衫的人摔在地上，季青虞瞳孔微张，第一次感受到聂云城对敌的力量。

昨晚遇刺时，隔着厚厚的纱帐，还担心被人发现装睡，季青虞其实什么都没有看清，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对打，被聂云城带走时也只觉得他武功高强，至于高强到什么地步，他其实没有相对确定的概念，只能凭自己简单的想象。

现在看来，自己的想象还是太狭隘了一些。

季青虞站在原地，面上一片镇定，实则心中思绪万千。

很快，聂云城朝自己飞过来，重新将钱袋放到他手中，季青虞看一眼手中微带热度的钱袋，想了想，还是询问：“那小偷如何了？”

聂云城气也未喘，平淡道：“托人押送官府了。”

忽略周围人或敬佩或惊讶的纷乱目光，季青虞点点头，状似镇定地打开钱袋，数里面的钱。

钱袋对于季青虞来说过于重了，里面有铜钱若干枚，还有金银各一锭，内里还有张被叠起来的银票。

季青虞想了想，从中拿出六枚铜钱，随后将钱袋还给了聂云城。

聂云城将钱袋收至袖中，也不问季青虞拿六枚铜钱来干嘛，见季青虞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便立在他身后，同季青虞来到刚才说要去的摊位面前。

摊位离季青虞遇见小偷的地方不远，摊主看到小偷被擒全程，他一眼就看出季青虞恐怕是谁家的小少爷出来逛街，身后的聂云城恐怕是小少爷的护卫。

刚见识到小少爷护卫武力的摊主和气得很，见季青虞朝自己这边过来，在自己面前停下，一副要买摊位上物品的模样，顿时深吸口气，卖力吆喝起来，语气更是和颜悦色得不行：“这位少爷来看看，我们这里的东西可是出了名的物美价廉，想买什么随便选，选多了打折。”

旁边的摊位老板倒是事不关己地看戏，见铁公鸡竟然打折，不禁笑了一声，收获几个摊主的瞪眼。

季青虞没注意这些不重要的人或物，他第一次在外面逛街，早就被摊位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夺走注意力。

聂云城对摊位上的物品不太感兴趣，就以护卫的姿态站在季青虞身后，目光时不时巡视周围，如此行为落在摊主眼中，自然佐证了摊主的想法，他的态度更加恭敬。

季青虞看向本就打算买的折扇，一把把打开查看上面的山水，摊主看了片刻，还是按捺不住推销起来：“少爷，我这里的折扇用的可都是顶顶好的材料制成，比其他家质量好上不知多少倍，噢哟，少爷果真有眼光，您手上这把可是最好的，上面的山水画可是钩叶先生倾力创作，特别衬少爷的气质。”

面对摊主连珠炮似的夸奖，季青虞轻咳一声，打开手中折扇，以他的眼光来看，这折扇画的山水好归好，可也就和比他绘画水平好上一些，要说名家着实算不上。

季青虞眸光微闪，问摊主：“这把折扇这么好，多少钱？”

见真有冤大头上当，摊主一喜，正要“适当”抬高一些价格，余光却瞥见小少爷的护卫面无表情盯着他，想到护卫刚才是怎么把小偷当隔壁老李打儿子一样打的，摊主瞬间从心：“我们这里可是出了名的物美价廉，折扇怎么会贵呢？这把扇子，二十文钱卖你了！”

说罢，自己都觉得有些肉痛，这二十文可是进货价，以前无论谁来讲价，他都不会低于三十文的，为了小命，不亏不亏，摊主安慰自己，抬起头，却见身形高大的男人依旧朝他的方向看，顿时就要改口：“如……”

不能更小声的话语还未响起，便听到小少爷爽快道：“这把折扇我要了。”

“好好好。”摊主大喜过望，见聂云城没说什么，松口气的同时，面色更加殷勤，他也不敢趁机加价，见季青虞开始挑选其他折扇，又发挥才能，一样样夸起来。

听着摊主有些地方着实夸张的话，季青虞低下头选东西，借此遮住自己微扬的嘴角，这摊主太会说话，即使知道是在推销他卖的东西，季青虞还是被他哄得心情舒畅，本只打算买两把折扇，现在不仅挑好三把，还打算在这家摊位上挑选其他东西。

摊位上东西种类不算很多，都是些与书画有关的小物件，季青虞看向角落，那里摆放许多木盒，盒中整齐地放有做工精巧的簪子，季青虞不甚感兴趣地略过做工远不如宫中精致的银簪，看向其中一根别出心裁的木簪。

工匠着实手巧，明明是用木头，却在簪头雕好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一下子就抓住季青虞的眼球。

木簪样式像是给女孩带的，可季青虞越看越喜欢，又因为买了很可能用不上而纠结。

想想聂云城的钱袋，季青虞最终选择买下。

反正簪子也才十文钱，买下送给林姨也是好的，季青虞看了聂云城一眼，默默想到。

浑然不知季青虞的想法，看着青年低下头挑选物品时露出的白皙脖颈，聂云城不小心发起了呆，等他回过神来，季青虞已经吩咐摊主将物品包好。

聂云城喉结微动，控制自己不再朝青年脖颈上瞟，主动接过摊主递来的几样物品，如往常一般跟在季青虞身后。

虽知道聂云城对他有朋友之外的想法，可季青虞到底未经人事，再加上注意力都放在摊位上，对于聂云城带着些许欲/望的眸光不会特别注意，因此聂云城哪怕隐藏得并不好，他只以为聂云城看自己逛街逛得有些无聊，没有别的想法，聂云城见季青虞并未发现，也隐隐松口气。

他给季青虞拿着东西，季青虞拿住折扇，想要学话本中才子潇洒地展开折扇扇风，却因不熟练无法一下打开折扇而有些羞窘，见聂云城似乎没注意到才轻咳一声，老老实实用双手打开折扇，缓缓扇起风来。

不知不觉间，聂云城走到青年身边，他看着青年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只觉得无比潇洒好看，更吸引他的，却是季青虞脸上的笑意。

青年很少笑得这么开心，看来出来一趟，确实很值，聂云城想着，抱稳怀中季青虞走两步逛一个摊位买下的东西。

他到不觉得季青虞买的东西太多，对聂云城而言，只要季青虞一直这么开心，哪怕再来买个五年十年他都甘之如饴。

季青虞边走边逛，新鲜感使他暂时忘记疲惫，等天色不再如正午一般明亮，他才恍然回神，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落后他好几步步的聂云城。

此时的聂云城早已不如抓小偷时两手空空的潇洒，他怀中满是小物件，慢吞吞跟在他后面，像个挂满东西的小尾巴。

被自己的想象逗笑，季青虞眉眼弯弯，难得升起几分愧疚，他环顾四周，像是看到什么，眸光瞬间亮起。

“阿聂，我们去那里看看。”

聂云城不明就里，但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季青虞身后，同他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卖着糖葫芦的小贩面前。

“糖葫芦，甜甜的糖葫芦……这位客官要不要来一串，我们顾氏糖葫芦保证比其他家的甜！”

季青虞点点头，从扎在稻草上的糖葫芦堆挑选起来：“我要这串和这串。”

“好嘞！”小贩麻利地取下糖葫芦递给季青虞，季青虞将折扇放到聂云城怀里，顺手拿过两串糖葫芦。

“多少钱？”

“回客官，两文钱一串。”

见状，聂云城正想空出手付钱，季青虞却从袖中拿出铜钱，数了四枚递给小贩，小贩瞬间喜笑颜来，结束这门生意后继续吆喝起来。

“糖葫芦，甜甜的糖葫芦，顾氏糖葫芦，个顶个的甜。”

听到这声吆喝，季青虞轻咳一声，拉住聂云城衣袖走人，聂云城不明就里，却很顺从地被人拉走了。

季青虞走在人流少了一些的大街上，见四周人少，低头轻咬一口糖葫芦。

果然他眼光好一些，这顾氏糖葫芦确实比他晕马车时聂云城递给他吃的糖葫芦要甜，季青虞想着，看向另一只手上的糖葫芦。

逛了这么久的街，他新鲜感消失得差不多，疲惫重新浮上，季青虞不打算再逛，便自己花钱买了两串糖葫芦做结尾。

陪自己逛了这么久，聂云城是不是也累了？季青虞心不在焉地想着，扭过头看向身后。

聂云城在他后面几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季青虞看不出他到底累不累，只能以己度人觉得应该也有些疲惫，甚至还可能饿了。

季青虞抿抿唇，看向手中的两串糖葫芦。

想到聂云城昨晚的抓刺客、面对自己的怀疑他解释清楚后还与自己道歉、睡了一整晚的地面，以及今天主动送出的香囊和现在任劳任怨地拿东西，季青虞心早已开始动摇。

他觉得自己不应当这样做助长聂云城对他的心思，可心里的想法不仅没有被理智浇灭，反倒越演越烈。

纠结之下，季青虞最终叹了口气。

算了，助长就助长吧，反正聂云城不敢、也不会真对自己做什么。

终于做下决定，季青虞松了口气，他走慢几步，来不及控制速度的聂云城便来到他旁边。

面对聂云城略带几分疑惑的神色，季青虞抿抿唇，将没吃过的糖葫芦递到男人嘴边：“尝尝……我买的糖葫芦好不好吃。”

不同于语气的理直气壮，季青虞目光有些躲闪，好在聂云城因为他这句话心神大动，并未发现季青虞这一点不自然。

聂云城喉结一动，沉默片刻后，低下头将一颗糖葫芦叼了出来。

手上一重，随后很快恢复如常，季青虞望向少了一颗的糖葫芦串，眸光有些惊讶。

原来聂云城吃糖葫芦喜欢整颗嚼着吃吗？季青虞曾经尝试过，这样吃山楂的酸混合着甜，乍一吃还不错，可吃到后面哪怕有甜味镇住，对酸很敏/感的他舌头都被酸麻了，从此只咬糖葫芦那层皮。

季青虞惊讶后很快恢复如常，他转头看向腮帮子鼓起一边，神色没太多变化，像是不觉得酸的聂云城，很快收回目光。

各人口味不同，他之前也没怎么关注过这些，或许聂云城喜欢吃酸的东西也不一定，没必要大惊小怪。

心中这样想，季青虞却忍不住多看了聂云城几眼，正准备收回目光，却被聂云城看过来的眸光抓住。

季青虞迅速移开目光，动作自然地咬了口糖葫芦，才道：“阿聂，我有些累了，先找家客栈休息如何？”

对于他的要求，聂云城不会拒绝：“好，前面就有家客栈，我们进去问问。”

聂云城话说完，见青年专注吃手上的糖葫芦，他面上不显，内心却雀跃到不行。

很少亲人，连请人到家里做客都不情不愿的阿虞刚才竟然喂他吃糖葫芦了！！！

心脏砰砰跳着，聂云城只觉得话都快要说不利索。

若是季青虞此时问上几句，聂云城怕是当场露馅。

他若是再平静些便会发现，青年此时也低着头，小口啃着糖葫芦，平常最怕酸的青年连自己已经咬到山楂肉了都没有发现。

TAT昨天调作息调得太痛苦了，睡两小时醒来，好不容易重新入睡，又活生生被冷醒，只能默默去找棉被盖，结果今天起来头晕乎乎的，本来想写多一点，可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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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熠然 13瓶；

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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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们的评论其实我都有看，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但是每一条都在看！这里给发评论的小天使比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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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肖想陛下的十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