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清被这么关了十来天。
期间没有服软,没有要见冥王,没有跟看守的侍卫发脾气,也没有在房间里闹。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一改往日所有乖张任性,前所未有的安分,简直毫无存在感。
虽然在冥王看去,漱清这是在用绝食抗议。
冥王也没妥协,说了定时就真将这点贯彻到底,但每次看到春梨端出来的食物压根没动多少时,还是会心生不快,暴躁地找其他东西出气。
“他有骨气就一直这样下去!有种真饿死自己,本王倒要看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不爱吃就别吃!”
“以后改成一天只送一顿,我看他到底吃不吃!”
可春梨看了这么多天,并不觉得漱清是故意在闹什么,他是真的吃不下。
面对冥王大人的滔天怒火,她犹犹豫豫地开口:“……回殿下,小仙不像,不像是故意的……要不,换成其他食物试试呢?”
冥王不信,还是生气:“每天这样好吃好喝的伺候,他还不满意?这些山珍海味还不够,他还要换成什么?!”
春梨想说再好的山珍海味,不合口味就是不合口味,并不一定就是漱清爱吃的。
但冥王一发火,她只觉得害怕,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去告诉他,有本事真把自己饿死,那本王也算服了他!”
春梨当然不会告诉漱清这些,可当着冥王的面,她更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应了:“……是。”
“用绝食来跟本王对抗,他未免也太小瞧本王了!”
“以后食物也统统减半!他不是吃不下吗,那正好别吃了!”
“……是。”
幸亏漱清不知道这些,否则再累都要爬起来嗤笑几声,再翻几个白眼。
拿伤害自己的方式威胁他人,那对方也得是重视他的人才会有效。
冥王有重视他吗?
他要真拿绝食威胁冥王,他才是疯了。
不过漱清也没力气再计较这些。
或许真是饿过太久,身体适应了无力的状态,也或许是身体出现了新的反应,总之这么过了十天左右,漱清倒不太饿了,只是每日变得很困倦,完全睡不醒。
漱清开始没日没夜地沉睡,能一整天不下床,有时春梨进来都没反应,叫他都不醒。
好几次吓到春梨,还以为他是饿昏过去了。
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流言传出。
连门口看守的侍卫都压不住好奇心,怀疑漱清是得了什么重病,实际是命不久矣,才会被冥王软禁在此。
等话传到冥王耳朵里,冥王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又叫来春梨问话。
“他真病了?”
春梨斟酌了一下:“回殿下,小仙自被禁足后,便一直精神不济……如今总是吃得少,睡得多……看上去确实像有几分病了……”
虽然回想起争吵当日的场景,冥王还是会生气,可到底过去了十多天,再气也不可能有刚开始那么气。
“你每日都去看他,怎么没来告知本王?”
“……”
春梨心中委屈,心想自己敢说也不够,还得冥王能信才行啊。
可她该怎么说呢。
前段时间一提就生气爆炸,她说漱清可能不是绝食,都被冥王一顿臭骂。
但面对冥王的指责,她依旧不敢解释:“……是奴婢疏忽,请殿下责罚。”
“本王真要罚你,你几条命都不够用的,别跟我说这些话,听着就烦。”
“……”
滔天的火气渐渐下去了,但冥王最近还是很难伺候,非常不好说话。
身边的下人都战战兢兢。
“请个大夫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回来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本王。”
“……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回来。”
春梨赶紧停住脚步:“……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算了,不用你去办。”冥王很不客气地说,“只有你天天过去看他,结果连他是怎么了都说不清楚,没用的废物,你能办好什么?”
“……”
春梨低着头,不敢为自己辩驳半句。
她这还是算是轻的,冥王只是动嘴骂骂,先前好多人可是挨了实打实的惩罚。
“本王亲自去看。”
冥王站了起来。
“他花招多,心思又密,万一是什么阴招苦肉计,你们这些废物要能看出来就怪了。”
……
这日肚子里的小孽种难得太平,漱清终于好好睡了一天。
醒来又有点反胃,连忙往嘴里塞了块杏干。
这是春梨偷偷带进来给他的。
漱清吃不下别的东西,唯独能多吃几口酸甜的果干。
春梨见他能吃下这个,高兴得都没管原因,每天过来都带一小包,如今枕头边上都放满了。
不过果干酸酸甜甜的味道也很好闻,伴着这种味道入睡,漱清做噩梦的次数都变少。
每当这种时候,漱清心里又会冒出些矛盾的柔软。
肚子里的小孽种,其实也是只跟他一样的小蝴蝶啊。
会喜欢果子香香酸酸的气味。
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会老实上一段时间,不再折腾他。
漱清摸摸肚子,对于这个孩子,他总是一阵清醒一阵恍惚,一阵厌恶一阵心软。
明明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可他却不能真心去喜欢,也很清楚它不能留下。
但怎么拿掉它?
真要拿掉的话,漱清又觉得该发挥它该有的价值,不能就这么白白死去。
咽下杏干,漱清感觉好了些,扶着床栏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刚抿一小口,外面传来房门打开的声响。
漱清心里纳闷,还不是吃饭的点,春梨怎么突然过来了?
可比春梨更先一步到达的,是冥王阴森又威严的骇人气场,漱清就是能感受到,瞬间凝重了神色。
他也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关他很久了,冥王总有想好该怎么处置,前来惩罚他的这一天。
漱清放下茶杯,冥王的身影就从屏风后现身。
身躯高大如寒山笼罩,一进来,屋内原本宽阔的空间都开始显得逼仄。
漱清静静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冥王,没有尖锐的眼神,也没有起身,没有搭理。
虽然心跳还是有些咚咚加速,本能感到惧怕。
但他不能再跟冥王起任何争执了,肚子里的小孽种受不了,到时折腾受罪的还是他。
而冥王在见到漱清的那一瞬,即便事先有过心理准备,还是脚步一滞,面上闪过几丝不敢置信。
小蝴蝶消瘦太多了。
光脸就又小了一圈,伸出的手腕已经快变成皮包骨,坐在椅子上都有些摇摇欲坠的飘摇脆弱感。
冥王忽略了漱清没站起来的事,他怕漱清站都站不起来。
他本该是只绚烂张扬的小蝴蝶,如今却像蝶翼破碎,再也飞不动了。
他本该是朵层层叠叠绽放的花,如今又凋谢枯萎,破败挂在枝头。
冥王心头似有碎裂般的剧痛。
他明明早就看穿了这只小蝴蝶,知道他虚荣刻薄,又争强好胜,表面撒娇卖乖,背地逞强弄权,恃宠而骄。
可就是这只巧言令色,上不了台面的小蝴蝶,竟真在不知不觉中,飞进了他心里。
最初只是想让他做个能够打发时间的小玩物,把他捏在掌心肆意把玩罢了。
想看他能嚣张轻狂到何种程度。
想知道这只狐假虎威的小蝴蝶,最后会以何种方式作茧自缚,玩火**。
结果呢。
作茧自缚的人竟成了他自己。
多可笑。
难不成是漱清给他下了什么蛊?
明明合掌就能将这么只小蝴蝶拍扁捏碎,可冥王居然开始舍不得了,做不到了……
如今仅是看到小蝴蝶这般模样,还感到心疼难受了……
冥王捏紧掌心。
只是与这份心痛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份漱清对仙君的爱慕思念之情。
更痛了。
痛到令冥王愤怒,痛到他真想动手掐死漱清。
沉默好一阵,冥王先开了口,语气不善:“又演上苦肉计了?你以为将自己饿成这样,本王就会对你心软了吗?”
漱清不想跟冥王争执什么。
肚子里的小孽种似乎很渴望得到冥王的灵力安抚,如果他又跟冥王爆发冲突,小孽种必然再受惊吓。
他已经受不住小孽种的折腾了。
可漱清不言不语,冥王还是不罢休。
“有本事你真将自己饿死,兴许本王还会高看你一眼,你也算是有点骨气。”
漱清抿抿嘴唇,很想忍住的,但被这么刺激,终究没忍住。
只能尽力克制了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尖锐,淡淡又嘲讽地说道:“我要真饿死了,冥王殿下应该开心才对吧……何来心软一说?”
冥王眯起眼,漱清轻而易举就挑起了他的情绪:“你真当我永远不会杀你吗?”
冥王生气了。
气场发生变化,又是肚子里的小孽种最先感受到。
它需要冥王的灵力作为活下去的支撑,可似乎也感到愤怒,想要反抗。
受折腾的依旧是漱清。
肚子瞬间一阵抽疼,连接着四肢百骸都疼,漱清只觉得眼前突然有些模糊,喉间还涌上一股腥甜,然后连坐都坐不住了,身体直直就往地上栽倒。
意识变得飘忽涣散,连痛感都没有,迷迷糊糊之际,只听到冥王大声喊着:“快去传大夫!”
漱清愣是找回些许清醒,很想大喊“不要找大夫,他不要看大夫”,可惜黑暗先笼罩下来,他什么都没说出口。
虽然最期待的部分终于来临,但还是想再叠层保护甲
这篇文就是很老土很狗血的口味,放现在应该也算冷题材了(?)
作者就是喜欢这口xp,所以狠狠割了腿肉来吃
开文时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好在数据很糊,现在还没有人骂哈哈哈哈[墨镜][墨镜]
当然骂我也不会改的,因为就是这么口味的一篇文啊[墨镜][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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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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