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傻眼,她竟然吐到了王爷的身上,惨了惨了。
王爷该不会觉得,她是被他的吻给恶心吐了吧?不然早不吐晚不吐,偏偏要在他亲她的时候吐呢。
苍天可鉴,她真不是故意的。
连千翊看着衣摆上**往下滴的脏污,恍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眼神里的关心之色并未消减半分,也未有一丝嫌恶的意思,他侧身扶着苏晴慢慢退后,将她安置在美人靠上,转头向外道:“来人!”
芷兰叫上两个小丫鬟,低头走进来,看了王爷的袍角一眼,冷不防打了一个激灵,吓得大气不敢出,就连常福也是脸色发白,战战兢兢,跪地为王爷擦衣袍,声音都在打颤,“王爷,回前院吗?奴才伺候您更衣。”
芷兰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王爷素来爱洁,在他身边伺候的人,不拘男女都要干干净净,眉清目秀,而且王爷从小被骄纵着长大,性情并不怎么祥和。
以前前院有个丫鬟在奉茶时,一不小心打翻茶水,溅湿了王爷的衣袖,就被王爷下令打了三十大板,撵出了王府。
三十大板哪里是小姑娘的身板能够扛得住的,那个丫鬟出了王府没几日,就咽气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王爷贵为皇子,他这一怒,少说也要殃及他们这些个小鱼小虾。
她最担心的是,王妃娘娘千万不要因此失宠啊!
“不必。”连千翊仿佛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身上被人弄脏了似的,神情自若走到石桌旁,倒了杯温开水过来,递到苏晴嘴边,话音平静道:“王妃先漱一下口吧。”
苏晴从这些天芷兰她们的神色反应推断,这位王爷绝对不是什么性子宽和好脾气的主,眼下得罪了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挽救,只得顺从地含下一口温水。
芷兰见状赶紧捧了一只空茶盏过去,让苏晴吐在里面,她用力咬着后槽牙,尽量让自己的手抖的不那么厉害。
微风徐徐,拂面吹来,苏晴漱完口,刚缓了半口气,突然手中一滑,素罗帕子被王爷伸手抽了去,动作轻柔为她擦着嘴角。
苏晴刚孕吐过,杏眼里水光盈盈,就那样迷蒙直白地看着他,困惑又湿濡,长长的眼睫轻颤,像两把纤巧可爱的羽毛扇,樱唇经过温水的滋润,泛着潋滟的色泽。
这小可怜的模样落入连千翊的眼中,又是喜欢又是心疼,心快酥软成一片,凝着她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些,“王妃觉得好些了吗?本王叫简御医过来看看。”
苏晴受宠若惊,忽然觉得连千翊是真的关心她,而非她肚子里揣着的娃,这感觉很奇怪,有种难言的熟悉,这个认知让她有点慌,磕磕巴巴道:“我……只是孕吐而已,不要紧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传御医了。”
常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爷这般体贴,可不多见。
芷兰瞅准时机,叩了个头,鼓着劲儿,豁出去一般道:“王爷,娘娘怀这一胎着实辛苦,经常夜不能寐,孕吐更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吐的连水都喝不下去,看在娘娘辛苦怀胎的份上,请您万莫追究。”
孕妇孕吐是常事,索性说的严重点,兴许能让王爷怜惜王妃一些。
连千翊看苏晴的脸色有些白,应该不大舒服,又听芷兰说了这么一通,担忧之色溢于言表,“王妃是双身子,马虎不得。稳妥起见,还是叫御医过来看一下为好。来人,抬上本王的步辇,送王妃回去。”
常福安排人去请御医和抬步辇了,在一旁陪着小心道:“王爷您这……”
“本王先回前院换衣,稍后去看你。”连千翊终于想起来自己身上被人吐了。
苏晴受了这一回折腾,没多少力气,双手交叠,蔫巴巴地坐在那儿,冲连千翊点头,“妾身恭送王爷。”
连千翊阔步朝外走,郑重吩咐:“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他的女人脸皮薄,这事儿不大光彩,说出去徒增是非。
常福连忙应是,“奴才们记住了,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嗯。”
连千翊走了没一会儿,一顶八人抬的金漆雕花步辇停在凉亭外头,苏晴搭着芷兰的手上了步辇,晃晃悠悠回了锦汐院。
前脚刚踏进内室,后脚简御医就赶来了。
简有衍认真把完脉,取下搁在苏晴手腕上的帕子,道:“娘娘的身子无碍,胎像也十分安稳,注意休息便可。”
“有劳简御医。”苏晴拉下衣衫袖子,随口说起,“从宫里到王府不算近,怎么说也要半个时辰吧,简御医今日来的可真快啊。”
简有衍拱手道:“启禀王妃娘娘,微臣奉王爷之命,照顾娘娘的胎,今日微臣带着手下的两名弟子,已经从太医院搬进王府,暂住在云水居,以后来为娘娘请脉,更加方便了。”
苏晴了然颔首,简有衍是皇上跟前用了十几年的老御医,为人正直,医术高明,资历深厚,王爷把他挖过来,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她笑着客套:“王爷真是的,为了我区区一个妇人,劳烦简御医搬来王府,实在是大材小用,委屈简御医了。”
简有衍撂袍跪下,言辞诚恳,表忠心道:“娘娘贵为王妃,身怀皇室血脉,理应精心照料。微臣感念那日娘娘的解围之情,愿效犬马之劳。”
苏晴想起来,那天她是帮简御医说过两句好话,小事一桩,没想到他还记着,倒是挺难得的。她扶着芷兰的手起身,真心实意地道:“简御医快快请起,这七王府后院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水深的很,以后本妃和孩子可都要托付给你了。”
不是有那个说法吗?每一个得宠的王妃,必配一位忠心耿耿的御医。
简有衍站起来,仍然躬着身子,他在太医院多年,到底精于世故,后宫后宅的那些阴私手段见的多了,七王妃无非是担心那些个眼红的侧室暗害她和腹中胎儿罢了,于是信誓旦旦道:“能为娘娘效劳,实乃微臣之幸。微臣定当谨慎,竭尽全力,确保娘娘母子平安。”
王妃娘娘这胎平安与否,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不敢不尽心啊。
苏晴含笑点头:“有简御医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芷兰,好生送送简御医。”
芷兰送走简有衍,回来时满脸喜色,“简御医是皇上和太后跟前最信得过的御医,很难请得动,王爷让他在府里一直住到娘娘生产,便是多了一层保障,您和小世子一定万无一失。”
苏晴展颜,露出几分轻松的笑容,“王爷有心了。”
花园那头,柳月吟和乔雪薇受罚完毕,各自回去。
柳月吟回到锦落院,一进到内室便虚软无力地瘫在贵妃榻上,夺过翠珠呈上来的茶盏,顾不得什么文雅仪态,三两口灌了个干净,递过去,声音粗哑的像老妪,“渴死我了,再来一杯。”
翠珠续了一盏茶,伺候主子喝下,“娘娘,您慢着点喝。这是金银花水,加了干草,疏利咽喉的。”
柳月吟连喝三盏金银花水,喉咙里的干涩才缓和了一些,片刻,她想起今日在花园里受到的屈辱,美眸里恨意流转,似淬了烈火,“好个苏晴晚,欺人太甚!”
她只不过和乔氏聊了几句闲话而已,就被苏晴晚小题大做罚站花园,一口气没喘,连续说了一个时辰的“王妃是大美人”,说的喉咙都冒烟了。
言多气乏,不病自伤。苏晴晚这是把她们往死里整。
她不是没有想过向王爷哭诉,只是这件事情摆明了她不占理,如果王爷听了依然护着苏晴晚,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罢了,只能先咽下这口恶气。
好在府里的中馈之权还握在她的手上,不愁没机会报这一箭之仇。
柳月吟忽而冷笑,罚人的法子多的是,让她们说了那么久的“王妃是大美人”,叫个什么事?苏晴晚是何等姿色自己难道不清楚,怀个孕还怀出脑疾了不成?
柳月吟气得头疼,闭目小憩。一个碧衫丫鬟进来,在翠珠耳边耳语了几句。
翠珠听后,看向柳月吟,欲言又止。
柳月吟没睡着,手搭在额角缓缓揉着,“什么事?”
翠珠凑近低声道:“咱们安插在前院的人递消息说,今晚王爷要去正院歇息。”
“什么!”柳月吟柳眉一竖,从榻上惊坐起来,不甘与嫉恨缠绕在眉眼间,“王爷这么久没在后院过夜,一来竟然要去苏晴晚那里,我以后还有何脸面在后院混?”
翠珠劝慰道:“娘娘切勿动怒,今日是十五,王爷是照例过去的。正院怀着身孕,娇弱不堪,就算她想侍寝争宠也不能让王爷满意。”
柳月吟心内稍安,“说的也是。”
锦汐院,前院来人传话,说王爷晚上过来歇息,让王妃娘娘预备着。
苏晴听了之后,惊慌在眼里过了一瞬。
白天在凉亭里,王爷亲她未遂,晚上过来,万一要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可怎么办?
转念一想,王爷这阵子对她还算不错,细致体贴,面面俱到,他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应该不会禽兽到对一个孕妇下手。
苏晴自我安慰,不过是躺在一张床上盖着棉被纯睡觉而已,又不会少块肉,没什么好怕的。
连千翊是在晚膳后过来的。
窗外夜色笼罩,深蓝色的天幕上挂着一轮圆盘明月,泻下清柔皎洁的光辉。
连千翊从净室沐浴回来,换了一身干爽的云白色锦缎寝衣,墨发半束半挽,仅用一根黑檀木螭龙纹发簪固定,多了几分随性,腰间的结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衣领微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锁骨和胸肌若隐若现,看起来可口可调戏。
室内设有一对紫铜仙鹤衔芝灯架,连千翊的一张俊脸,映在晃动的烛火之下,道不尽的俊美无俦。
他这副样子实在旖旎迷人,苏晴定力不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连千翊出声问:“在等本王?”
苏晴此时已经卸了妆,洗漱过了,身上穿着藕荷色的里衣,绰约多姿地站在梨木屏风前,她的头上简单挽了个发髻,余下的秀发披在胸前,素手勾着一缕,别有一番娇俏的美态。她摇头,又点头,眨巴一下水灵灵的杏眼,“王爷,白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你为本王孕育子嗣,不辞辛苦,本王怎么会怪你。”
连千翊修长的指节抚上她的脸颊,低沉带笑的声音挟着清浅的气息袭来,他的唇角挽起漂亮的弧度,眼底也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看着她道:“时辰不早,就寝吧。”
王爷:本王可口可调戏,收了可好?”
苏晴:我不要,你走开!(手动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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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留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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