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跟着情臻走出教室,情臻的手指抚过教室阳台的铁线蕨,李心的手也变得湿漉漉的;情臻穿过楼梯,一步跨过两节台阶,李心也提起裙摆迈出脚步;情臻转弯走进操场,同学都对情臻吹口哨,打招呼,李心也说你好,你好,高考加油啊。
李心很少见情臻穿校服,总觉得情臻的裙子尤其长,尤其蓝,情臻一直走,一直走,背影像一个幽灵,突然裙摆一翻,骑上单车,开出很远很远。
李心也骑上单车,情臻回头看她,停下了。
舞台上的情臻像宝石一样发光,私底下的她却总是雾蒙蒙的,又不是那种盖了灰尘的,而是那种淋了雨后,**的。李心揉揉眼睛,她想要擦一擦情臻。
李心握紧刹车,与情臻并肩,李心还没看清情臻的脸,情臻一甩头,骑到一片树影底下。
李心又追上去,越过情臻,停在一片夕阳下,她向情臻挥舞手臂,情臻缓缓骑到夕阳下,停在李心身边,她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风吹过,她们扬起的发丝缠在一起,裙摆也交叠在一起,李心伸手,指尖刚碰到情臻的手腕,便倏地缩回了。
情臻笑了,说:“你追我赶的,来演《蓝色大门》啊。”
李心解释道:“刚才树荫下有点看不清你。”
又问情臻,“你说找我,找我什么事啊?我最近记性不太好,我什么时候把你撞到了吗?”
情臻突然陷入沉默,一会又笑起来,却和一开始的笑不一样,
情臻捂着缠有纱布的手臂,说:“对,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一个都不能少。”
李心挠挠脸,问:“怎么变成法制频道了?”
“听说你被人追杀啊。”李心问。
“你也很八卦啊,”情臻指着肿起来的下巴说,“抢了别人的女朋友,结果被打了。”
“这算行政还是刑事案件啊。”
情臻哈哈大笑,她眼尾有点宽,睫毛很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李心垂下脑袋想,情臻说找她,但情臻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找她有什么事呢?
“我叫李心,木子李,爱心的心。”李心提醒她。
“情臻,爱情的情。”情臻懒懒地,语调黏糊糊地说。
“zhen是哪个啊,真实的真?”
“不是,我不会组词”情臻握住李心的手,“我写给你看。”
情臻的手是凉的,不太光滑,指腹有一层茧,不过手心很软。
“写错了。”情臻低头又写一次,写得很认真。
李心盯着她圆圆的发旋,觉得手心有点痒,点点头说:“是臻善臻美的臻。”
情臻给她鼓掌:“下次ABAC的组词我就写这个。”
李心垂下脑袋,又试着去碰情臻的手,情臻打了个哈欠说:“是不是很无聊。”情臻弯起嘴角,抓住李心的手,顺着她的手臂往上攀,往上延伸,情臻说:“想不想做些有意思的事。”
李心点头道:“你会折五角星吗?”从外套口袋翻出几颗,“我无聊的时候就会干这个。”
情臻收回手,抱着胳膊回答:“我只会折东南西北。”
“很简单的,我教你。”
李心自告奋勇,塞给情臻几条飘带,情臻跟着她一起,手指绕来绕去,最后李心一捏,是圆鼓鼓的,饱满的五角星,情臻的却是干瘪瘪的,扁平的五边形纸片。
李心把五角星送给放学的小朋友,情臻扔掉纸片,说:“哦,我还会折小青蛙。”
“这个很难啊,我不会呢。”
李心装傻,语气放得很低,但是情臻没有提出要教她,
李心想了想,觉得情臻找她,只能是关于许灵犀的事,难道情臻知道了吗?确实,她撞破了两人的秘密,这太不礼貌了。
李心抓抓头发,试探地说:“我很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知道错啦?”情臻加重语气,夸张地摆手,不屑一顾道,“话说得轻飘飘,我要补偿,赔偿,连本带利。”
李心急喘气,手抖着掏口袋,掏出几条彩色飘带,几颗纸星星,一根蛋糕叉子,一把单车钥匙,情臻揣进兜里,指了指李心的书包夹层,李心翻出几张佳佳早餐店的优惠券,怕情臻不满意,慌忙说道,“我可以帮你,你有别的喜欢的人吗?我可以帮你,让她喜欢上你。”
情臻放声大笑,手指点了点李心胸口:“你知道那个ta,是带女字旁的她吧。”
李心想起李阳煦的几任暗恋对象,挺胸膛道:“正好,我对女生比较有经验。”
情臻笑个不停,竖个大拇指:“小心,撑同志反歧视啊。”
李心满脸通红,大家都叫她小心,小心,李阳煦是她哥哥,李润泽是她的父亲,林晓溪是她学长,他们有时是宠溺的,或是讨好的,客气的。
情臻呢?
“你多大了啊?”李心问。
“肯定比你大啊”
情臻长发凌乱,过长的刘海总是盖住眼睛,盖住那双总是不服气的眼睛,李心靠近了才看清眼里狡黠的光,
情臻也有一张很漂亮的脸。
情臻问:“你呢,你多大了?”
“十八岁。”李心从书包翻出身份证,学生证。情臻看看身份证,又看看李心,打量了好几个来回,好像发现了惊奇的发现,惊呼道:“小心,你从小到大长得一模一样,样子没变过。”
“我现在也不大啊。”李心连忙翻开学生证,推到情臻面前,这是一张她满意的照片——那天李润泽的女伴给李心拉直头发,化了淡妆,说她“像个小大人啦。”李润泽说,“真有精神气。”
她们手靠着手,李心等着情臻对照片的回应,等了好一会。李心想,情臻看得真专注啊,她手都酸了,李心没忍住一偏头,正中撞到情臻的额头。
情臻说:“小心”,她叹了一口气,呼吸吐在李心脸上,在提醒她身边有什么危险似的。
李心耳朵热热的,碰情臻的脖子,也说:“小心。”,情臻咯咯的笑,也说:“你不要乱动啊。”她果然很怕痒,李心闭上眼睛,她奇怪,在两人在会堂的那天,徐灵犀倒是能抱着情臻的脖子,愿意靠在情臻怀里,任情臻啃食。
李心想问徐灵犀,情臻是不是也问过她,想不想做些有意思的,刺激的事,她是怎么回答的呢?李心也试着靠在情臻怀里,也想用手揽着情臻的脖子,但徐灵犀身材像洋娃娃般娇小,而李心和情臻差不多高,像抽出来的柳树,李心只能把手搭在情臻肩上,和情臻额头抵额头,鼻尖碰鼻尖。
然后李心尝到了情臻嘴里的奶油味,像奶油一般顺滑,柔软的吻。
“你什么都不知道。”
情臻冷笑着说,李心被狠狠地推开,傻傻站着。
情臻说完甩头,一脚踹倒李心的自行车,呸的一声,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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