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没藏好软肋的结果。”宋许安拨开赵璟琛的手上前两步捡起地上的柿子挂件，“毕竟，你的软肋真的很明显。”
“你知道她很喜欢你的吧，知道她念着你们陈家的好，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赵璟琛已经被激怒到极点，胸腔里沉甸甸的怒火已经烧毁了他所有理智，他看着宋许安，眼神凶狠得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那是看待猎物的眼神。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自己上赶着要对我好，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吧。”宋许安毫不畏惧地与赵璟琛对视，浅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火在烧，“你们的想法有我的重要吗，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居然还敢朝我吠。”
“砰！”
宋许安被赵璟琛拦腰砸在地上，宋许安的后脑磕在了地板上，他没忍住痛呼了一声可很快又再次笑出声。
赵璟琛看着他那张不可一世的笑脸，拼尽全力握拳砸了上去，宋许安没有挡。
“你还真是高高在上，你这种人居然也能就这么好好地活下来！你这种人渣就该死在那场车祸里！”
“可是我没死啊，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人渣往往都会长命百岁地活下去。”宋许安仍是笑，脑袋嗡嗡作响，额角的血蜿蜒流下来让他的视线不断模糊。他能感受到赵璟琛在这句话之后更加紧绷的身体，赵璟琛的拳头有多重宋许安已经体验过一次了，但他并不在乎言语间也没有放弃激怒他。
赵璟琛深深地看着宋许安的脸，再次挥拳砸了下来，他已经放弃了所有的伪装，那张挂着谦卑笑意的脸上满是浓重的杀气，偏偏宋许安还不知死活地一直再激怒他。
“她居然会喜欢你这种人。”赵璟琛眼睛中满是怒火。
宋许安平静地看着他，有一瞬间他觉得赵璟琛可能就这么杀了他，但他心里很清楚赵璟琛不会这么做，在没有彻底弄清赵梅的下落前他什么都不敢做。这种有恃无恐的心理彻底激发了他心里的某种隐藏至深的阴暗面，他看着怒火中烧的赵璟琛就像是在看一只困在笼子里被拔去爪牙的老虎，尊严全失，只能锁在笼子里供人赏玩。
赵璟琛的愤怒让他产生某种扭曲的愉悦。
就这么互相憎恨吧，反正你的人生注定是要被我毁掉了，
“你这种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他拿起地上的挂件奋力将它撕成两半，声音冷如寒冰：“像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得到任何人的喜欢！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就该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死！”
他趴在宋许安的耳边，声音呢喃如恶魔低语，“你就不配活着，就该一个人去死！”
这是愤怒的极致的怒吼，窗外的惊雷声都无法掩盖他的愤怒。
宋许安也被他的愤怒钉在了原地，他看着赵璟琛，淬满毒液的神经被这句犹如天雷的怒喝轻飘飘地斩断了。赵璟琛那双被愤怒点燃的眼睛亮的惊人，仿佛无形中已经成了不可违背的诅咒和预言。
不，不是预言，不是已经经历过了吗？
没有人爱的、孤零零死在病床上的人生他不是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吗？
宋许安那张平静的面具终于破碎。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吗？”宋许安轻声说，那张素白古艳的脸上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你以为会有人爱你吗？”
赵璟琛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居然把自己从推开了，赵璟琛还未稳住身形，眼前冷光一闪，是宋许安丢过来的玻璃杯，赵璟琛躲闪不及生生挨了这一下。
“呵……”宋许安呼吸急促，他半跪在地上，伸手抹了把脸颊的血。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雨声大作，宋许安在雷声中挣开那双黑沉的眼睛，苍白又艳丽，像是游荡世间的艳鬼。
楼上的动作引来了家里的阿姨，却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吴玉然壮着胆子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还未看清屋内的现状一个玻璃杯就照脸砸了过来。
“滚出去。”宋许安冷声道。
围在门前的人顿时鸟兽尽散。
宋许安拨开黏在眼前的碎发，声音阴冷的仿佛毒蛇吐信，“你敢以这种面目出现在你奶奶面前吗，敢告诉她，她疼爱的孙子其实是一个教唆杀人的人渣吗？”
赵璟琛身形一滞，死死地盯着宋许安。
宋许安半跪在地上咳了好一会才站起来，急促的呼吸让他的脸色看上去居然好了很多，被血染过的那张脸狰狞如恶鬼，另一半脸却还是干净漂亮。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如果没有你，那个司机的孩子是怎么知道宴会的地址和日期。”宋许安不紧不慢地屈膝向他靠近，脸上带着赵璟琛从未见过的怨毒，“奶奶知道这件事吗？知道你是杀人犯吗？知道她这么多年亲亲苦苦养大的孩子是个杀人犯吗？”
宋许安欺身上前，将赵璟琛扑倒在落地窗前，窗外的雨声从那扇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惊雷照亮了宋许安那张残忍到让赵璟琛心惊的脸。
“你这样的人又有资格被人喜欢吗？”
“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宋许安拽着他的衣领，距离在动作间被拉近，宋许安的鼻尖几乎要碰到赵璟琛的脸颊。
“你要是违背我的命令我就让那个老太婆死在病床上，反正她又老又废已经是植物人了，话也说不了，动也动不了，没人照顾她就会死在病床上，没人帮她翻身她就会发烂生蛆。身体瘫痪脑袋又不清楚，疼死了也说不出来话吧，死在病床上应该也没人发现吧。”宋许安喘着粗气，面上升起一抹怪异的笑，对赵璟琛一字一句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她这么死。”
“你——”
“我怎么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宋许安厉声说，几乎从自己那些恶毒的话中获得了某种醉人的快乐，脸上染上激动地红晕，那双郁色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神复杂到让赵璟琛看不清。
赵璟琛在这眼神中败退，耳边只有宋许安急促潮热的呼吸。
他们靠得这么近，胸膛贴着胸膛，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连藏在心间的咒骂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相对方展露了自己最丑恶的阴暗面，**裸地扒开内心，逼迫对方看清他们每一分每一毫的罪恶和厌恨，袒露真正的自己。
赵璟琛倒在地上仰面看着伏在他胸前的宋许安，那些怨毒的话都卡在喉间了，无止境的怒火在在看清宋许安眼睛的那一刻都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因为宋许安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流下泪了。
他这样的人，嘴里说着这样恶毒剜心的话，自己却要先掉眼泪。
……………………
宋许安在雨声中梦到了以前。
是他在年假里和自己那帮狐朋狗友去盘山飙车被爷爷强行叫回来那次，宋许安没听他的话玩了个通宵才回去。
事后爷爷罚他在祠堂里跪了一整天。
那天也是个雨天，寒冬腊月里的雨天冷得叫人受不了，宋许安被关在祠堂里出不去，只能瞅着祖宗们的牌位发呆。
这里面宋许安就认识两个，一个是从照片里见过的奶奶另一个就是他爸爸。
宋许安的父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去世的时候宋许安还小，每次想他了就半夜钻进来，每一次都没有被发现。
现在想来那并不是他技艺高超，只是再没有人会在晚上专门到他的房间里，去看他有没有踢被子了。
意识到母亲不喜欢自己也是在一个雨天，他那时感冒很重被爷爷摁着训了很久，妈妈挑了爷爷不在的时候来看他，还给他带了一些甜糕，她说希望自己的感冒能快点好这样就不用耽误学业。
她声音轻柔，说出了和家里阿姨一模一样的话，说如果老天愿意她愿意代替自己生病，说是她没照顾好自己才会感冒。她寒暄的情真意切，宋许安捏着被子没说话。
这次宋许安没有出声挽留于是她走得比平时更快。
她走后宋许安看着那盘蝶豆花山药糕发呆，宋许安从不吃蝶豆花，喜欢这这种东西的是他弟弟。
宋许安当时已经无暇去想这是宋允麟吃剩下的，还是妈妈顺手把给宋允麟准备的东西端过来了，他怒火上涌愤怒的把东西打翻，好几个阿姨都没把他哄好。
他是那种脾气很差的小孩，越在熟悉的人面前脾气就越大，那一次那么多阿姨都哄不好他。房间里东西砸得满地都是，阿姨们顾及他是半个主子又生着病不敢强行来抓他。
宋许安闹得像是要把天通个窟窿才肯罢休，可是当他站在窗边看到他妈妈陪着弟弟在院子里玩水时，那股气就这么散了。
他作天作地的闹上一回其实也只是想让妈妈发现她拿错东西了，就是想证明她是记着自己的喜好的，但是到最后却是他率先败下阵来。
这次也是，他在盘山和人飙车想要的也只是让她开口叫自己回去而已。妈妈担心孩子是很正常的啊，只要她开口天上下刀子宋许安都会回去，结果只换来了跪祠堂。
夜里冷得厉害，宋许安抱着他爸的牌位数星星，后半夜苏林泽带着苏婉拿着小太阳扇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
两个人一进来就开始哄人，大的小的都围着宋许安。
苏林泽叭叭了半天宋许安半个眼神都被给他，抱着他爸的牌位屁股一转拿后脑勺看人。
苏林泽也不气，扳着宋许安的腿就把人给转回来了。
“干嘛对我发脾气啊，我可是一回来连觉都没睡就来找你了。”苏林泽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抹茶大福一人分了一块，宋许安眼疾手快把最后一个从他怀里拿过来放到自己老爸牌位前了。
“喂，我还没吃呢。”苏林泽捶了他一下，也不气找了个充电孔把小太阳打开了，“现在能说说为什么又去盘山了吧，上次不是答应我了不会再去了。”
宋许安闷闷道：“你管我。”
“你知道爷爷会担心的吧？”苏林泽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才不会担心我，他只是不想让我影响宋氏不想我耽误工作而已。”
“你呀。”苏林泽摇摇头又捶了他后腰一下，“那我呢，稍微体谅一下人吧，我也很担心你的啊。”
“你？”宋许安捧着大福瞥了他一眼，“你之前还叫我去死。”
苏林泽扶额，“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好吧，我就说了一句过分的话就要被你记到现在吗？”
“要不是爷爷下令你根本不会管我。”宋许安补充。
“不要胡搅蛮缠到这种地步啊，我和爷爷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这臭小子在乱叫个不停我就要发火了啊！”苏林泽看上去已经接近暴走了，拳头握得死紧而且看起来很想把攻击点从腰上换到宋许安的脑袋上。
宋许安不理他，啃着大福就和苏婉告状，皱着脸很委屈地用手语比画出了打我很痛的手势。
苏婉当场给她哥两个头槌，疼的苏林泽龇牙咧嘴。
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常乐言和宋允麟，互相依偎在小太阳跟前度过了那一夜。
第二天早上祠堂的门被人敲响，宋许安睁开眼入目的却不是满是牌位的祠堂，而是摆满了尸体的停尸间。
那两个说爱他的人就躺在他跟前。
赶上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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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