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类居住过的经验告诉爱丽丝,那柜子才是重要的东西。
没等猫奶奶指挥,爱丽丝自己跑到柜子跟前,一头撞在了上面。这柜子果然很结实,比房门难撞得多。
麒麟的狗队也跑了进来,好几只狗挤在狭窄的房子里,把破烂的房子弄得更加乱七八糟的。
“外甥女,我来帮你了!”咖啡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这屋子还有个窗户,气喘吁吁地从那儿爬了进来。他咬住衣柜上的锁,想要往外拉,而这时麒麟用凶恶的表情发出警告的声音,他身边的一只狗一口咬住了爱丽丝的一条腿。
猫奶奶从爱丽丝的背上跳下来,“喵!”地一声给麒麟一巴掌,道:“傻狗!你知道你在帮啥人干活吗!”
麒麟咬牙切齿:“这是工作。”
猫奶奶:“缺心眼儿吧你!”
从对话中,爱丽丝看出猫奶奶和麒麟之前就认识,而且还有点什么事儿。但她现在顾不得打听了,因为隔着这道结实的门,她已经隐隐约约闻到了豪子的气味。
爱丽丝咬住锁上连着的铁链,和咖啡一起往外拉。麒麟不知道是因为被猫奶奶怼的,还是因为有了别的想法,反正没再吱声。
这门是真的很结实,而且不止一层,里面还有很坚硬的板子。无论爱丽丝怎么拱、怎么撞,那门也只是嘎吱嘎吱几声,完全没有要坏的意思。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衣柜。
“喂,外面的猪、猫、还有狗!都让开点儿!”
就在爱丽丝逐渐精疲力尽时,从柜子里传出大声讲话的声音。那声音很熟悉,爱丽丝一听,心脏遍扑通扑通跳起来。
是豪子!他在这里面!
可是,这看起来小小扁扁的衣柜,是怎么装得下那么大一只野猪的呢?
猫奶奶惊讶道:“豪子!你在这门口了?”
里面的豪子大声说:“对!你们讲话声我听得老清楚了!你们让开点儿啊,我要撞了!”
猫奶奶立即指挥道:“你们从这屋子出去,离远点!”之后她自己则是跳到衣柜上面,完全不惧怕接下来要发生的冲撞。
豪子叫道:“准备好了没?我要来了!”
猫奶奶:“好了!”
几秒钟后,里面传来咚咚咚奔跑的声音,之后突然“咣!”地一声,震得衣柜摇摇晃晃。
咚咚咚,咣!
咚咚咚,咣!
咚咚咚,咣!
几次重重的冲撞中,爱丽丝听到里面还有金属的声音。在最后一次更加猛烈的“咣!!”一声之后,那结实的门突然“啪!”一下从中间裂开,豪子雄壮的身躯从里面蹦出来,巨大的惯性让他撞穿前方的墙壁,向房间外冲了出去。
“汪!追上!”
麒麟一声令下,狗狗们以熟练的走位预判豪子的移动方向,在房子里外拉开抓捕队形。豪子根本不怕他们,在黑暗中横冲直撞着,不一会儿就传来狗的惨叫。
“豪子!停下!”一片混乱中,爱丽丝试图阻止豪子,但是豪子狂奔起来,好像根本就什么也看不清、听不进。就在豪子的獠牙快要碰到紧追他的麒麟时,爱丽丝冲过去一蹄子踢在麒麟身上。麒麟偏向一边,晃晃悠悠差点倒地,这时另外两条狗又迅速替代他,追着豪子跑。
这...这都啥玩意儿啊!爱丽丝看得心里闹心得很。
“你们这样瞎跑,能解决啥问题?停下来好好说几句,不行吗?”爱丽丝气皱着粉粉的眼圈,不满地看着麒麟和豪子。
豪子前一秒还在冲刺,一听到爱丽丝的声音,突然就刹住了脚步,追着他的两条狗一下子就撞在了他的大腚上。
猫奶奶慢悠悠地走到麒麟跟前,长长的尾巴轻轻扫了扫麒麟的。
“是不是也感觉到了,自个儿也不像当年了啊。正常,谁能不老啊。”猫奶奶说道。她早就看出,折腾这么一会儿,麒麟其实也有点儿累了。
虽然狗狗们还在龇牙咧嘴,时不时叫两声,但总归还是比之前安静多了。爱丽丝叹口气,观察起了那个被豪子冲破的柜子。
通过猫奶奶借给她的眼睛,她看到,那并不是她所认识的普通的人类柜子。那柜子表面上是木门,但是里面还有铁门,铁门后面还有其他遮挡物。
爱丽丝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查看,发现柜子里竟然有一个通向更低处的楼梯,顺着楼梯的方向,一股不详的难闻气味冲进她的鼻腔,让她感到浑身不舒服。
“你是从这儿上来的?”爱丽丝问豪子道。
豪子答:“是啊,就一条路。”说着,他走到爱丽丝旁边。
爱丽丝:“那这里就是个地下室。”
豪子:“地下室是啥?反正里面味儿贼难闻,我一野猪都受不了,所以就往没味儿的地方跑,跑着跑着就搁这儿出来了。”
猫奶奶说:“我前面还纳闷儿来着,寻思这房子后面笼子里也没猪啊,狗搁这儿是看着啥呢。原来这柜子才是笼子啊!”
爱丽丝望了望周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问麒麟道:“人类是从这地方把豪子送进去的吗?”
麒麟沉默着,没有回答她。豪子嗅了嗅被他撞开的铁门,道:“我觉得不是。我当时有点儿急,没太在意啥细节,但这地方我肯定是第一次来。”
爱丽丝:“那就是还有别的门。可能有好几个门,有些是人类看着,这儿是让狗看着。”
她看向麒麟,眼神中是怀疑和不信任。
麒麟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猫奶奶摇起尾巴尖,眨了眨眼睛,道:“和你想的不一样?”
麒麟警觉地盯着衣柜深处。他小心地走向楼梯口,灵敏的鼻子接触来自低处的空气,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野猪,”麒麟开口道,“这地下都有些什么东西?”
豪子爽朗一笑:“哈哈,你这啥语气,听着咋这么上火呢!哼,我不知道!”
爱丽丝知道,那是审问犯人的语气。她在电视里看的。
麒麟还是那么严肃:“不知道?我看你是忘了吧。”
豪子瞪大眼睛,激动地晃着獠牙:“我们野猪的记性是最好的!怎么可能忘!”
爱丽丝似乎听到猫奶奶轻轻笑了一声。
豪子抖动着坚硬的猪毛,尖尖长长的嘴巴在地上刨,激动地说道:“我马上就告诉你里面儿有啥!我全记得!我记性可好了!里面儿有...有...!有...”
他结巴地说着,而刨地的动作是越来越急躁。
“有...有...”
“哎妈呀,我看着都闹心,”一旁的咖啡忍不住吐槽,“到底有啥啊?”
猫奶奶见豪子那副不服气又没办法的样子,笑着道:“行了,麒麟,你也别为难他了。我看他不是忘了,而是啥也没看着。”
爱丽丝:“没看着?你眼睛不行啊?”
“啊,不...不...不是...我...那...眼睛...没...哎我...”豪子被她一问,紧张得不行,更结巴了。他越是焦躁,就越是用力刨,还上牙咬,最后仅凭一己之力把那木头柜子都给拆完了。
见他一刻不停地在那儿捯饬,爱丽丝关心道:“你嘴不疼吗?”
豪子突然眼睛睁大,嘴里的木头往地上一扔,大声道:“不疼!我们野猪,永远不疼!”
爱丽丝羡慕道:“真好,我也想像你一样坚强勇敢。”
豪子眼睛里放出一阵光:“我觉得你相当勇敢啊!”
爱丽丝:“我?哪儿勇敢了?”
我每天只想着怎么留在家里,根本不敢像你那样跑...爱丽丝心里悄悄想着。
豪子微笑起来,真诚的语气道:“你明明自己都处于危险之中,但还老想着帮助朋友,多勇敢啊!”
爱丽丝:“帮助朋友?”
豪子:“对啊!那天我跑到你家,要不是你把那黑狗给拱到一边儿,我肯定就撞到他了!明明自己都挺危险的,但却在那一瞬间想着救狗,你勇敢的举动一下子把我给整醒了。要不是你让我回归理智,我肯定就从你身上踩过去了。我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候,还是觉得挺害怕的,要是真踩到你了,可咋整啊!
“你可能不知道,我这野猪吧,一跑起来就没命,非得撞到哪儿了才能清醒,因为这个也吃了不少亏,但总是不知悔改,要不然我也不会冲进人类村子里。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我第一次在跑的过程就清醒了,真就眼前一亮,比那山上大半夜时候的月亮还亮!”
豪子的一字一句间都是满满的倾慕,听得爱丽丝心里扑通扑通的,两只耳朵都不知道该咋放了。猫奶奶和咖啡以及狗队成员们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从他们交互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强烈的八卦的气流。
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讲完后,豪子终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又开始毫无目的地刨地。被夸了一通之后,爱丽丝心里是挺高兴的,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于是也跟着刨了起来。
“猪不可能比月亮还亮。”
打破沉默的,是麒麟无比严肃正经的一句话。
哎...麟队。狗狗们连连叹气摇头。
“哈哈哈,好了,别刨了。”猫奶奶笑着,走到爱丽丝跟前,“豪子说得没错,你就是很勇敢。你从来没有出过家门,但是我喊你一起出来救豪子,你不是也来了吗?这不是勇敢,是什么?”
爱丽丝猛地抬头:对啊,她逃脱人类的抓捕,跑出猪圈,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
原来我可以这么勇敢!
咖啡也同意猫奶奶的话,自豪地点点头。突然,他竖起耳朵,鼻子嗅了嗅,紧张地说道:“有人来了!”
狗狗们也你一句我一句叫了着,一起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随着模糊的灯光从不远处渐渐靠近,爱丽丝听到熟悉的车子行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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