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集议

百余年前,一些道行高深的修士,云游四海偶然发现了藏在名山大川之下奔流不息的灵脉,他们汲取天地灵气,修行自身,而后得道。据传,如若修道至高境界之时,修行者可得到由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化身的神兽授予心法,通过修习心法,便可习得操控五行的力量。修行者通常都会选择了一个属性的力量修行。而这操控五行之力的技能,被称为御灵。修行者利用御灵之术斩妖除魔,驱除邪祟,因为受到百姓的爱戴和拥护,为了把这些学识和能力传承下去,让更多的人加入斩妖除魔的队伍,最初的修行者们,根据自己的御灵属性还有风水方位的灵脉优势,在各处划分了领地,修建楼宇,成立了宗门。这便是五个大宗门的来由。他们依靠属性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大宗,而其中一些小宗门则混杂修行,一些人根据自身的条件,同时修炼几种。亦有一些宗门派系通过制作法器和研制特殊符篆成为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存在。

水宗本部地处太溪,三面环山,北面临海,中有一繁华城镇,名曰照海市。

宗门总部灵墟宫虽建在丛山峻岭之中,却建得非常的富丽堂皇,内外皆有许多人工开凿的水池内湖,为了方便通行在水面上搭建了各式各样的曲桥、拱桥、栈道、踏脚石。

白冠珪当上水宗宗主后,大兴土木扩建了灵墟宫,派人寻来各种珍奇花草栽种在庭院内

还安排有专人负责在水景池栽种莲花,因为有灵脉的加持,水宗栽种的莲花四季花开不败,灵墟殿上下无一处不被莲香侵染。

廉忻更衣洗漱完毕,走出自己日常起居的别院,朝着水宗议事的正殿走去。穿过莲池的时候,廉忻看到了采莲的年轻侍女们已经把装了满满一船的莲蓬搬运到岸上。

采莲的工作一般都会在辰时之前结束,侍女们看到身为水宗二宗主的廉忻后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向他行礼,廉忻礼节性回以颔首微笑。

来到正殿门外,廉忻发现里面已经齐刷刷坐满了人。

正坐中央上座的是宗主白冠珪,他左手端着茶盏,还未及嘴边便在目光中看见来人,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一下。

坐在白冠珪旁边的是他的夫人徐紫苑。

水宗上任宗主徐长卿有两个女儿,长女青黛,次女紫苑。青黛许配给了大徒弟廉乔,紫苑则嫁与白冠珪。廉乔和白冠珪不仅是徐长卿的入室弟子,还是多了一层女婿的身份。

因为这层关系,白冠珪让廉忻不必称他为宗主,叫姨父即可。

紫苑夫人左手一侧依次坐着她与白冠珪生的长女白薇薇,以及一众水宗的长老、堂主。

廉忻左脚刚踏入门槛,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长辈们纷纷抬头侧目,一瞬间,他便成了所有目光的聚集点。

白冠珪将手中的茶抿了一口,放下。抬起眼皮问他:“今日怎的那么迟?各位长老都候了你许久。”

“姨父,姨娘。”廉忻朝白氏夫妇行了个礼。

白冠珪搭在椅子上的左手食指在桌上无声的轻敲一下,他的妻子紫苑立刻会意,说道:“廉忻,你现在可是水宗的二宗主了,因要事突然召集大家商议,虽说匆忙了些,但昨夜亦是亥时便差人前去告知你了呀。怎的今日起得这样迟?大家都在大厅等了你快半个时辰了。这样下去,你如何服众?如何对得起你那过世的爹娘?”

廉忻放在身侧的手虚虚握了一下拳,随即换上一副笑容,行上一个大礼道:“姨娘教训的是,昨夜是孩儿心中愁苦,睡前小酌了一杯,不曾想今日竟错过了时辰,待今日晨会过后,孩儿自当领罚。”

白冠珪捋了捋自己的下巴的胡须,眉目和蔼的道:“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忻儿是我最敬佩的师兄的孩子,这些年,为了在水宗立足,日日勤加修炼,许是疲累了,你既是知错,姨父又怎会忍心罚你?下不为例。来,上座吧。”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廉忻谢过,走到白冠珪右边的坐席坐了下来。

“好了,人也到齐了,现在便开始今日的晨会吧。昨日戌时,我宗门有一堂主收到了一封来自梁丘镇的急件……”

廉忻入座后,便有侍女给奉上茶盏,他抬手示意不必添茶,那侍女低下头,行了礼便退到一旁。

廉忻不带任何情绪的观察大殿内的参会人员,回想昨日派来报信的小厮是宗主院子的人,当时那人跟他说宗主召集大家的时间是今日巳时,而自己赶来的路上还看到了每日到辰时就会结束采莲的侍女。

即便灵墟宫再大,他也不至于走了一个时辰,结果却是等他到了被告知众长辈已候了将近一刻钟。

实在是大意了,昨日与海堂主夜谈,太过关注话中传递的消息,没有与他核对今日集议的时间。现在就算把那小厮拉出来和自己对质,对方肯定也是咬死不认的,假如真的这么做还会让自己成为笑柄。

呵,好啊,又被白冠珪摆了一道。廉忻心中念道。

廉忻回想起昨日再早一些时候,自己用完晚膳,紫苑夫人房里的侍女送来茶点,廉忻欣然收下让侍女转达自己对姨娘的谢意,待人离去后便默默将茶点拿去后厨倒掉了。

这种东西谁知道有没有下毒呢?

没想到,对方居然还留有后手,一开始便告诉他一个错误的时间,好给他一个下马威,挫挫他的锐气,明摆着想用这件事告诉众长老这个年轻的二宗主的不靠谱。

在这个召集了宗门里德高望重的长老的集会上,他们应该是不会在做些在茶水下毒小动作。不过有些人的下限在哪也未必能猜得出来呢,为了手中的权力,纵是有血缘的亲人也可以狠心的除掉啊,廉忻在心底自嘲的笑了一声。

“……既然梁丘的百姓集体上书求助,咱们水宗也必须顺应民意,做出表率,派出援手前去支援。”白宗主顿了一下,缓缓转头看向廉忻,说道:“各个堂主挑选出合适的人员,速去梁丘之外其余几个地点协助当地的家主除魔卫道,至于梁丘镇,廉忻,就你去吧。”

说着,他做了一个手势,一旁的小厮端着盘子走上前,给各个长老和堂主呈上卷轴。“我昨夜已命人连夜绘制好地图,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也并非什么事都没有做。这些地点都是之前宗门的探子去调查到的,有灵脉异动和邪祟较多的地方,大家会后便回去挑选修士门生前去支援吧,沿途的一切我已提前打点好,你们只需到当地联系家主便可。”

廉忻拿起递到自己面前的那份地图,图是绘制在牛皮上的,展开之后,他发现除了梁丘,还有其他四个地点,地图上标注了目的地点,当地驻守的家主名讳,以及沿途可能遇上邪祟精怪的地段,还有那些邪祟的属性。每位家主手中的地图并不相同,地点也无交集,如若廉忻只身前往,遇事只能寻求当地其他宗门的同修或者家主的帮助。

好在水宗算是一大宗门,又与江湖上声名狼藉的火宗有着天然的五行相克的属性,火宗每次无故挑起各宗门的争端的时候,只有水宗不予理睬,闭门不见。这么多年倒也没有和火宗发生过什么正面摩擦。

散会后,紫苑夫人领着白薇薇,往她们所住的西苑走去,众人也随即纷纷离场。

“廉忻。”白冠珪叫住了刚起身要走的廉忻。

“姨父。”廉忻脸上仍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微笑。

“忻儿,这次下山,你可要好好表现。我知,前些年,我忙于闭关练功,为的是防止那些忤逆先师遗愿,叛出宗门的同修们前来灵墟宫寻衅挑事,忽略了百姓和其他宗门对我们的求助,使得水宗一度名声受损。近年来我也时常懊悔,夜不能寐,先祖宗师将宗主之位传于我,怎可毁于我手。半年前,我任你为水宗的二宗主,一来,是因为我的师兄廉乔、也就是你的父亲的缘故,师兄的事,每每想起我都很遗憾……二来,亦是因我年事已高,一人管理这样的大宗门已力不从心,需要一个帮手。你这次下山,代表了水宗,亦是给各长老和堂主门一份拿得出手的成绩,不若如此,宗内怕是有许多反对的声音,对你今后的管理不利。”

白冠珪所言在外人眼中诚然是,字字真切、句句肺腑。

“姨父放心,廉忻此次下山,定不负众望。”廉忻依然笑着摆出一副礼貌迎合的样子。

“孩子,千万要小心,你虽在宗门闭关修炼多年,但亦是少有对邪祟的实战,我已替你准备好一些符篆法器和马车物资,路上多加小心。还有,今早你姨娘话说得重了些,她亦是你的亲人,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说着,白冠珪轻轻地拍了一下廉忻的肩膀。

“呵呵。”廉忻轻笑了一声,说道:“那是自然,姨父姨娘待我如何,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姨父请放心,我在水宗虽是第一次外出除祟,可当年我还在金宗时,也曾跟着师……跟着修士们外出斩妖除魔,实战自是不少的,何况我如今掌握两门宗法,怎么也比当年的初出茅庐时强上几分!”

“好!”白冠珪自是十分满意他的回答,说道:“好了,忻儿,今日的大事已了,你这便回去收拾和歇息吧,明日一早,马车就会来东苑大门接你,那梁丘在一个荒僻之地,这一路怕是风霜露宿的,要吃些苦头了。”

廉忻向他行了一礼,道:“谢姨父关心,廉忻先行告辞了。”

走出议事的正殿后,廉忻瞧见方才大厅里的长老和堂主们,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虽然他们都在尽量压低音量,但廉忻听力极好,只是路过便能将他们窃窃私语的内容尽收耳中。

一位长老感叹道:“看来这次白宗主也是迫于百姓和其他宗门的压力,一改往日的作风,终于愿意出手了。”

另一位堂主则接话道:“我倒觉得此事不妙,宗主多年来闭门谢客,一直潜心修行,其实也是在为了水宗韬光养嗨。谁都知道,宗门成立的宗旨是为了斩妖除魔,保卫天下苍生。而如今火宗行事乖张,四处挑事,加之不知为何他们的宗门功法在短短十多年内突飞猛进,还因此招揽到了更多的修士。我们水宗在此时选择与之对抗,搞宗门间的内斗,实属不明智啊!”

那位长老闻言也若有所思点点头道:“确实,若是经此一事,不但分散了水宗的势力,说不定还折损些人才,倒不如像当初那样闭门谢客的好。”

旁边更是有几人表示赞同,还纷纷抱怨自己一把年纪还不得安生,要带着手下的弟子长途跋涉去办这苦差事。

又行过几人。

其中一人朝廉忻这边瞥了一眼,转头跟身边人低声叹道:“哎,这白宗主,也是够阴险狡诈的,借口说自己年事已高,又美名其曰培养年轻人,硬将实战经验不足的廉宗主只身派往了最危险的地方——梁丘。”

身边那人惊道:“什么?梁丘?那里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之前白宗主还说特地选的,只是让他以二宗主的身份走一趟,对那边的杨宗主聊表敬意。意思就是咱们也是很重视他们,所以才特地叫了二宗主亲身前往,没想到,那里竟然是个凶险之地吗?”

“可不是嘛,不过那地方,确实很怪,不止邪祟,还有其它方面的因素,只要跟火宗扯上关系说凶险倒也没错,早几个月之前就有探子发现火宗的人在梁丘出没,他们的人在山里偷偷进行着什么事……而且还是火宗的堂主亲自带人前往。加上当地失踪了不少散修,让整件事变得更诡谲了。有人传说莫不是火宗这些年拜了个什么邪神,开始修炼起邪功来,要到处抓人活祭!”那人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扬了起来。

他旁边那人看他压不住音量,连忙扯了扯对方的衣袖,示意他小声点。然后又扭过头看看逐渐走远了的廉忻,瞧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应该是没有留意到二人正在谈论与他有关的话题,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

那人收回目光,口中啧啧有声说道:“这廉忻,说来也是命不好,小小年纪的,死了全家,还流落街头。听说后面也是被金宗杜家的人捡了回去,做了好些年的家仆。但毕竟是杜家将他养大,多少是有些感情在的。你说,若是他当年不回水宗,在金宗定也能谋得个好职,何必回到白家,现在还得去执行这样的任务……此去梁丘,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出东苑的大厅后,廉忻把地图塞进袖袋里,边走边思考。

途经一座高大的假山时,突然从假山后的阴影走出来一人,那人一把拦住廉忻的去路,语气暧昧的唤他的名字:“廉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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