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乔第一次见到李稚择这么生气。
印象里，李稚择总是没心没肺地笑着的，他性格好，很少会和人起冲突。
但此刻，李稚择无比愤怒地拉着全鑫的衣领，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是学校！你们还想在人家面前打架吗？！还记得你们是A大的学生吗？！”
傅抒以快步上前将李稚择拉开，冰冷的视线在全鑫身上扫了一眼，侧过头轻声对李稚择说了一句什么。
李稚择虽然不甘心，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愤恨地退后，目光始终盯着全鑫的动作。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制作人看了许书乔一眼，随后又望向全鑫。
“什么证据？”
全鑫闻言赶忙上前，将手机递了过去。
许书乔收到了来自傅抒以无声的安慰的目光，她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许书乔了。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在这个地方摔过跟头，自然不会再摔第二次。
许书乔深呼一口气，也上前了几步。
“老师，不管这位同学手里有什么所谓的‘证据’，我都可以证明，这首歌完全是我的原创。”
全鑫不屑地瞥了一眼许书乔，“呵呵，抄袭还这么义正言辞，小妹妹，你还是趁早道歉认错吧。”
许书乔没有理会他，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走到了制作人面前。
“好，既然你说我是抄袭，那你的证据是什么？”
“我手机里就是证据！这首歌是我们乐意乐队队长——吴开益在假期时就一直在写的一首歌。这首歌一直被存在队长的电脑里，除了他没人知道……可偏偏就在李稚择加入了你们乐队之后被泄露了出去。亏我们队长以前对他这个舍友这么好，没想到还引狼入室了。”
全鑫说着还拿起手机放了一段音乐，手机里播放的旋律和《擦肩不过》中的副歌旋律几乎一模一样。
“你看清楚了。”
全鑫举起手机拿到许书乔的面前，视频里是一段电脑音频录像，电脑上显示的文件创立时间是去年十月，可播放出来的旋律却格外熟悉。
“你什么意思？！”
刚被傅抒以安抚好的李稚择听到了全鑫的这番“阴阳怪气”后更生气了。
全鑫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怀疑是李稚择偷看了吴开益的电脑，将他的那首歌给抄走了。
李稚择哪受过这种委屈。
一时间，他也管不了这盆脏水是怎么泼到他的头上的了，怒气瞬间涌入脑海。什么往日的兄弟情义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李稚择再次冲了上去，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人揍一顿之后再冲出去质问吴开益。
什么抄袭、什么背叛……李稚择从来没有做过这些。
他自认为平时和吴开益的关系处得挺不错的，为什么，自从他加入了别的乐队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可就算他们之间有了芥蒂，也不至于要在这种场合当中污蔑他们乐队抄袭吧？！
李稚择不明白、想不通，他现在已经焦急、愤怒、失望到了极点，说严重点，他的三观都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被刷新了一次了。
“就这？”
许书乔拦住了李稚择，示意他不必慌张。
她冷冷地看着全鑫，远没有表现出全鑫预想之中的慌张。
“如果这也能算是证据的话，我这里有很多真正的‘证据’。”
全鑫闻言嗤了一声，丝毫不相信她的说辞。
“我确认一下——吴开益的那首歌是今年假期时写的？音频的记录是十月份，也就是说，歌曲也是在这个时间左右完成的？”
全鑫有些不确定，“应该是吧，你问这么多干嘛？”
“老师，《擦肩不过》这首歌是我在今年六月的时候写的，我的手机里不仅有音频记录，还有当时一段demo录像，无论是哪一份证据都可以证明，我的这首歌的创作时间早于吴开益。而且，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根本没来过A市、也不认识吴开益，抄袭他的歌更无从谈起。”
自从之前被凭空污蔑过抄袭之后，许书乔就养成了一个随时记录的习惯，无论是创作过程中还是创作完成后，她都会留存相关文件记录，甚至每完成一首歌之后，许书乔都会专门录一段歌曲demo保存在手机里并发送一份到她自己的小号上。
所以，现在的许书乔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遇到这种情况就会“手忙脚乱”了。
她成长了，没那么轻易被打倒。
许书乔全程无比淡定地给制作人展示自己手机里的创作记录，全鑫却在一旁愣住了。
他紧紧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许书乔手里的“证据”，嘴里还喃喃着“不可能”之类的话。
“咳咳……我想，这件事的真相应该很明了了。”
制作人扶了扶眼镜，精明的目光扫过两人。
“同学，这里是面试现场，还请你赶紧出去吧。”
“……”
全鑫愣了好一会儿，被多次提醒后才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往外走。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
一场闹剧刚刚收场，制作人也没了继续询问的兴致，和旁边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起身往外走。
一阵阵脚步声和桌椅移动的声音过后，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许书乔他们三个人。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许书乔转过身看向傅抒以和李稚择。
李稚择满腔的怒火最终泄了气，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许书乔的眼睛。
“对不起……”
一声道歉终止了这段沉默。
李稚择低着头，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颓丧。
“这不是你的错。”
许书乔过去拍了拍李稚择的肩膀，朝他笑了笑。
李稚择缓缓抬起头，对上了许书乔的眼睛。
“我早该相信你们……老……吴开益他不是什么好人。”
“能用这件事看清一个人未必是坏事。”
傅抒以的声音响起，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一边安慰李稚择，一边又用担忧的目光看向许书乔。
许书乔在被污蔑后的那一系列反应让他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心疼。
“他们应该是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入选才会这么做的。”
“可是他明知道这首歌不可能是抄袭他的……”
李稚择的眼睛里还闪着几分不解与失望，他深呼一口气，“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会找他问清楚的。”
“没什么好问的。”
傅抒以斩钉截铁的话再次阻断了李稚择的动作。
“其实原因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就算去问他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与其继续纠缠，还不如趁早看清他，然后远离他。”
许书乔知道，对于一个刚刚步入大学生活没多久，还没真正走入过社会的李稚择来说，这是个不小的打击。
傅抒以的话没错，但李稚择可能还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好啦，没事了，我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该尴尬的是他们。”
许书乔笑着想要打破现在颇有些严肃的氛围，傅抒以见状也跟着转换了语。
“是啊，你刚刚……特别帅。”
少年的脸上一扫阴霾，扬起一个赞赏的笑容。
第一次被傅抒以这么夸的许书乔脸一红，慌乱地推着李稚择一起离开了教室。
……
回到宿舍之后，许书乔看着群聊里停留在今天早上的信息界面发起了呆。
虽然她今天一直在安慰李稚择不必将今天的那场闹剧放在心上，但许书乔知道，经过他们这么一闹，Heartbeat很有可能已经失去了被选上的机会。
正想着，傅抒以就发来了消息。
傅抒以：【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创建视频账号的想法其实挺不错的，要不我们明天一起讨论讨论？】
许书乔：【好】
在相隔不远的地方，傅抒以捧着手机，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暂时转移许书乔近期的注意力。
输入进对话框里的文字删了又删，最终却只发出这么一小段。
“砰——”
冷不丁的，楼上传来一声闷响，走廊外也变得格外喧闹起来。
傅抒以皱着眉头正打算起身去关门，却忽然听见外面人的议论声。
“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是楼上的学长打起来了！”
“我去！怎么忽然就打起来了？走，去看看！”
“……”
噔噔噔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傅抒以穿着一身休闲衣，抬头往楼梯那边看了过去。
“打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傅抒以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吴开益！枉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结果你居然背刺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背刺你？！难道不是你先背叛我的吗？！”
“我背叛？！吴开益你有没有良心？！那种凭空捏造、污蔑人抄袭的事都能干得出来，我看抄袭的人是你才对吧！”
一阵又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的画面出现在走廊尽头。
一开始还是理智的争吵，越到后来就演变成了愤怒的互殴。
“别打了别打了！一会儿宿管就上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