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西醒来的时候,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立马就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回头看向身边的安然,她正低头在手机上看股票,还没发现她醒了。
“我在医院?”
安然放下手机,抬眼先看向吊瓶里的液体,还有半袋多,才说:“还没傻,挺好。”
李唯西听她语气凉凉的,不知道在跟谁生气,“是你送我来的?谢谢。”
“不用谢。救死扶伤,公民义务。”安然学着李唯西的大义凛然说。
“其实不用来医院,我就是喝醉了。”李唯西想要坐起来,发现身体不受她的控制,只好放弃老老实实躺着。
“是啊!喝醉了而已。”安然的态度很奇怪,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怜悯又无奈,“我希望你以后学会坚强。”安然补充道。
这句话彻底把李唯西的心理防线击垮。她莫名其妙的感到不安,抓着安然的手问:“我…怎么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不省人事后被轻薄。
有了这重猜测,身为警察的李唯西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心理准备,小心向安然求证:“那酒里被下了药,是吗?”
安然看着李唯西水汪汪的眼睛,既无表情,也不回答。
沉默的力量,足以杀死一个心神动摇的人。
安然松开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像个长辈似的对她说:“你不知道女孩子一个人出门,不可以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吗?”
李唯西神情恍惚,眼珠不停地打转。她拼命回忆当时在包厢里的场景,那杯绿色的酒,那些意图不轨的男人,然后她出来,有人跟她说话……后面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明白了…是迷药对吗?”李唯西哽咽道。
安然看着她的反应,就像看着一幢即将倒塌的大楼,非要再踩上一脚,“不是迷药。”
李唯西仿佛看到一束光,紧接着对视安然的眼眸,那冰冷无光的眼神按灭了她心中侥幸的希望,淡淡地说:“你听过卡芬太尼吗?”
李唯西脑子嗡的一声,瞬间失去思考能力。
卡芬太尼是一种新型毒品,药用效果与吗啡相似,但镇定作用远超一般毒品。一旦沾染,绝无戒断的可能。
“你毕业于警校,这种事情不需要我向你科普。”安然捏了捏输液带,“脑子不好使,光输葡萄糖可没用。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安然出门前看了李唯西一眼。
等她回来的时候,李唯西已经换好衣服。
“我送你回家,还是去上班?”安然问。
“公安局。”李唯西颓废的说,“住院费我会打给你的。”
安然轻飘飘地说:“不着急。”
…
安然把李唯西送到警局门口,她连声谢都没说,一摇一晃走了进去。
李唯西在吴队办公室门口站了半天,站的吴勇都忍不住走出来把她叫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我站岗呢!”
吴勇端起罐头瓶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说吧,怎么了?”
“吴队,我……我吸毒了。”
噗!
吴勇手里的茶撒了一裤|裆。他也顾不上烫,急忙站起来双手按在桌子上,反复确认道:“你说啥?!”
…
卧底警察,还没转正,就因公染上毒品。
吴勇急得在法医室门口团团转。
李唯西一脸平静的看着法医给她抽血,化验。
法医让李唯西回去等结果。
李唯西刚出来,吴勇立刻冲上去,本想询问又止住话头,“你先回去休息……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会想办法的!”
李唯西走后,吴勇推门走进法医室。
“张法医,怎么样?”
法医捏着刚抽出来的血,瞪着闯进来的经侦队长,“吴队,我还没化验呢。”
“拜托了!”
法医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云淡风轻地说:“事实是既定的,我不过是把这个结果表述出来。无论早一分钟还是晚一分钟,结果都不会因为您的迫切而改变。结果出来,我会亲自送过去的,您请回吧!”
…
李唯西坐在椅子上,无心办公。
周韵挪着椅子靠过来说:“你女朋友好凶!”
“什么女朋友?”
“就是昨天接你回家的女朋友啊!她在电话里把我一顿数落,还说以后不许你出这么危险的任务。那我们是警察嘛!有危险不上谁上?”周韵委屈巴巴。
李唯西脑子已经停止思考,她听得见别人说的每一个字,却无法在大脑中处理信息,自然也无法辩驳。
周韵好心提醒李唯西,“咱们都是年轻人,不整那套封建歧视。不过你要是真爱,以后还是低调点,万一将来想往上升,政审肯定过不去。我可听说,庄泽勤那个案子宣布结案的时候,刑侦的方队把你的名字也报上去了,说是有立功表现。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唯西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
李唯西一直坐到快中午,吴勇拿着检查报告悲喜交加的冲进来,把检验结果拍在李唯西桌上,结结实实摸了一把头上的汗。
“李唯西同志,结果出来了!这种事情咱以后搞清楚再跟我说,好吗?我心脏差点儿给你吓停了!”吴勇觉得自己说话太冲,尤其是对一个小姑娘,又缓和了语气说,“总算有惊无险,你也可以放心了!忙着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
等吴勇一走,一窝蜂冲上来,拿着桌上的检测报告传阅起来。
“毒品检测?谁吸毒了?”
“给我看看!不是吧?小李,怎么回事啊?我看队长的鼻子都快冒烟了。”
李唯西从昏昏沉沉的状态慢慢苏醒过来,抓过周韵手里的报告书,一个字一个字看起来,最后的结论是没有在血样中发现毒品,但是有少量的迷药成分。
李唯西:“……………”
从她听到这个惊天噩耗到现在,她想了无数种结局,甚至连死后土葬还是火葬都决定好了,结果告诉她什么也没有。
李唯西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安然。
她的一举一动在李唯西大脑中回放,当时在她眼中的怜悯同情现在都变成戏弄她的谎言,李唯西从椅子上站起来,怒火冲天的从办公室跑了。
李唯西打车来的AC互联网公司,直接甩出她的警察证,一路畅通无阻找到安然正在开会的地方。
虽然跟了她一路的汪小林再三强调,“安小姐正在开会”,但是被耍了的李唯西全然不顾,非常无理的推开会议室大门。
白炽灯光从头顶照亮整座会场,公司全体高层一起回头看过来。
李唯西顺着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看过去,在尽头的主位上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安然靠在椅子上,正在以一种超乎李唯西预兆的方式,静静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那双眼睛仿佛看穿一切,嘴角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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