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两个人的神经同时因为楚择的话紧绷起来。

时间像被人活生生拍下了暂停键，空气瞬间凝滞。

“他是谁？”陈驰的话让整根弦蹦到极点。

楚择淡淡一笑，随即将视线从陆瞳身上挪开，“这双眼睛，电视杂志里比比皆是。”

“我早说过，你让陆瞳画像根本就是白费功夫。”

对于那个目击者来说，这双眼睛就是将脑海中的那人具象化，但对于从未见过嫌疑人的人来说，这双眼睛除了漂亮之外，提供不了任何价值。

“抱歉，他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楚择起身，朝陆瞳偏头示意，“下午我还有事，如果你在这里的事情忙完了，就跟我走。”

陆瞳有些为难，对一旁的陈驰说道：“对不起，没能帮上你的忙。”

陈驰虽然无奈，却没有抱怨他的意思，“没关系，你肯来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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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途中，陆瞳一人静静地坐在车里，低着头不说话。

画像上那双眼睛，那张存在脑海中，却没敢画上去的面孔，始终让他挥之不去。

为什么那人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是谁？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陆瞳想不明白。

黑暗中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错综复杂细密交织，将无数个秘密遮掩在其中,而那段秘密就是他丢失许久的记忆。

“你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因为没拿到赏金吗？”楚择偏头看了他一眼。

陆瞳回过神，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有点累。”

他刚才悄悄试探着看过楚择，之前他说他认得那双眼，着实给陆瞳吓得不轻，不过瞧他现在的样子，倒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今晚我可能要晚些回家，晚饭你自己吃，不用等我。”楚择突然说道。

“你要去哪儿？”刚问完陆瞳就后悔了，“抱歉，我不该问的，你去吧。”

意外的是，楚择这次没有生气，他只是短短回了句：“家里有些事。”

自从认识楚择起他就是独居，关于他家里的事情，陆瞳倒是从没听他提起过。

这时，楚择的手机忽然响起，等他接通，对面传来冯楠紧迫的低声，“楚哥，远哥来了，”

楚择舒坦的眉峰突然蹙起，一脚刹车，连同车身都猛烈震动了一下，陆瞳坐在一旁，觉得情况不妙。

楚择声色不悦，“他来实验室做什么？”

冯楠那边应该是偷偷出来报信的，说话很是小心，“陆翌晨的腺体数据出现了一些波动，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接，只能将这件事汇报给院长。”

他说话支支吾吾，“我没想到远哥刚巧也在，他听说这件事后就过来了，而且……”

楚择握紧方向盘，冷声道：“他要做什么。”

冯楠如是说道：“远哥查看了我们的治疗日志，说楚哥你对陆翌晨制定的恢复疗程太过保守……远哥已经在调他们实验室新研发的促进针剂了，说一会儿要给陆翌晨使用！”

楚择怒极反笑，“我的实验室，竟已经轮到别人当家做主了。”

他轻咬着牙，如同狮子发出低沉的怒吼，“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对陆翌晨做任何实验，包括穆远。”

冯楠被那声音吓得双腿发软，“楚哥你别急，院长那边也是这个意思，不论如何都要等到你回来才行。但我觉得这次远哥是有备而来，所以赶紧来给你打声招呼，看看咱们该如何应对。”

楚择：“我知道了。”

穆远，这个名字在陆瞳的脑海中毫无印象。陆瞳在楚择的连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无奈，也不知这人是何方神圣，能把楚择气成这个样子。

车身猛地一动，安全带骤然收紧，陆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面前的路就换了风景。

楚择开车迅速掉头，在一阵油门轰鸣声中，超学校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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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择实验室门外，一拨人聚集在狭长的走廊上，气氛略显古怪。

“学校有大大小小数不尽的实验室，规矩如斯的，只有楚择这一所，真不愧是我们的王牌。”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抱手靠在墙边，小声的阴阳怪气。

站在他身前的男人听见他的牢骚，转头给出一个眼神，那人立刻闭嘴不谈了。

冯楠陪同他们一起站在走廊上，对那男人的话深感无语，并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这种场合不适合打架，他早就冲上去把那人的嘴撕烂了。

但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四十分钟了，楚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来，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冯楠走向为首的那人跟前，“远哥，要不您改天再来吧，陆翌晨的腺体状况楚哥心里有数，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穆远低头看了眼手表，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实验室大门，脸色阴沉的可怕。

冯楠对这一幕再熟悉不过，心道楚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原地升天了！

果然，穆远再也按耐不住，迈步就要往里进。

冯楠本能的挡在门前，“远哥！”

“哥。”

楚择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在众人瞩目的眼神里漫步走来。

穆远停下脚步转身，看到楚择的身影，嘴角竟抬起一抹弧度。

陆瞳不知情不算，在场的其他人可是慕大的老人儿了，这些年从未见过这两位大神齐聚的神级场面。虽然都清楚这两人是兄弟，但就是没在校园里见过他们同框出现的身影。

当然了，这也归功于楚择很少在外面走动，不过相比之下，穆远才是更神秘的那位。

他在学校也有一所实验室，研究方向和楚择的有些相似，专攻腺体康复研究，因为涉及广泛，所以逐渐成为学校的创收部门。

他在国外还有一所实验室，这些年他也一直待在那边，学校这边对他而言更像一个配合部门。

穆远这次突然回国，别所冯楠吓了一跳，就连他们自个儿实验室的人都觉得意外。各个实验进展顺利，又接连签了五个和医药厂商的单，什么事能劳动他大驾飞半个地球回来。

而且这位久不见身影的云中大神一回来就直奔楚择的实验室，更让人惊讶。

要知道二人不睦已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两位虽师出同门，却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此刻这种局面，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陆瞳跟在楚择身后，察觉到空气中令人窒息的压迫。这个被楚择称作“哥”的人，一眼看去就是同他一样的顶级alpha，虽说容貌俊朗端正，却和楚择的样貌毫不相似，怎么看都不像两兄弟。

难道是堂表亲？

“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主动打招呼的竟然是穆远，他可是出了名的冷场王，看到楚择不说话就是绝杀，毫无愧疚之感，谁料他竟是这个姿态。

当然了，楚择也没把话掉地上，“拖长兄的福，一切都好。”

冯楠躲在角落里，牙都给咬碎了，心道“这还是我认识的楚哥吗？俩人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嗯。”穆远应了一声，随后转头，“既然你人来了，那就开门吧。”

果然，穆远还是那个穆远。

方才的寒暄好似象征性的走了个过场，然后很快就回归到他正常的人设当中。

楚择上前走了两步，看着自己实验室紧闭的大门，说道：“您可以进去，但他们不行。”

狭长的走廊里，除了他们兄弟二人和陆瞳冯楠，还站着六名穆远实验室的人，自从这所实验室启动起，还从来没这么热闹过。除了当初陆瞳没头苍蝇似得撞上来过一次，穆远算得上第二人。

不过今天，好像有人更沉不出气。

“实验室的所有权本就归属于学校，不属于个人，闲杂人等不能进入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们也不可以？”站在第一排的那个年轻人忍不住抱怨，他手里提着沉甸甸的医疗箱，要不是穆远在，恐怕要当场把东西摔在地上。

“说到底我们实验室是来配合的，又不是来偷你们实验室数据的，至于么……”

砰——

话音未落，一股冰凉彻骨的气息在走廊上爆裂开来，如同炸裂的冰球刺入人的每一寸毛孔之中。

刹那间，在场的所有alpha如临大敌，难受地捂住自己的腺体，更有甚者缩在墙角边痛苦的抽搐着。

“到了这里，我们的规矩就是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喽啰胡乱叫嚣。”

冯楠弯腰在那人跟前蹲下，专属于他的薄荷味儿信息素又加重了几分，不同于他往日玩闹的样子，此刻的他像极了一头暴怒的狮子。陆瞳往楚择身后躲了一步，看到他掩盖在领口下的A级印记。

A级的占比有5%，说起来并不算罕见，在众星云集的顶级学府里更是不算什么，但能达到让众多alpha举步艰难的程度，还是让人颇感意外。

在别人根深蒂固的认知里，同级别的人是无法碾压同类的，如果不是冯楠颈上显眼的标志，还真以为他已经跨进了S级阶层。

要知道，每个级别的划分都十分严密，每个阶级都有断层式的碾压。A级已经如此恐怖，若是S级发狂，该会是何种场面呢

A级已经如此恐怖，难以想象S级发狂该会是何种场面。

“强A级，难怪能留在楚择身边。”

穆远垂目看向冯楠，嘴角露出类似欣慰的笑容，随后一个眨眼，笑容消失，目光随即落在他的那个助手上，“这些年我常在国外，没想到实验室聘用人的门槛已经降到了如此地步。”

地上人轻声喘息，感到一丝不妙。

“和智商相比，情商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基本素养。”穆远看着他，眼尾轻轻一弯，“明天你不用来了。”

肩下一沉，那人已然明了自己被踢出了实验室，可没曾想，穆远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办好手续，从慕大离开。”

这个画面和记忆中曾经某个场面完全重合，陆瞳记得第一次见楚择的时候，他将就是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将一个人踢出慕大。没想到他的哥哥也是这种作风，真不愧是兄弟俩。

那人瘫倒在地，实验室助理的工作丢了也就算了，就连慕大的学籍也没保住。

他想向穆远求情，但被冯楠的信息素压得无法动弹。

在场的众多alpha中，唯有穆远和楚择无动于衷，冯楠的信息素对他们而言，和寻常的空气般并无差别。

这点穆远并不意外，但在场的还有一人，不自觉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双清冷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陆瞳身上。

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他对于出现在楚择身边的这位新人十分好奇。不知是不是陆瞳长得实在美丽，让他无礼的在陆瞳身上停留了许久。

穆远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比楚择要强上许多，好像一台冰冷的机器，没有半分温度，陆瞳甚至不敢和他对视一眼，悄悄拉紧楚择的袖口。

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小动作，穆远眼角轻轻一弯，声色柔和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