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拙忙完手头上的工作,一回到办公室,就看见某个鸠占鹊巢的家伙。
想到刚才路过护士站听到的那些话,顾川拙边朝里走边乐呵呵地调侃:“哟,这不我们今天屠榜热搜的谢大影帝吗?怎么有时间来我这种小地方?”
被他调侃的男人正是谢聿臣。
他靠坐着办公椅,双腿交叠,穿的西装革履,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就连嘴角勾起的笑都有那么几分漫不经心的意思。
斯文败类这个词算是被他拿捏住了。
但凡把门口院长办公室的牌子换成总裁办公室,谢聿臣能比顾川拙本人还要更像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内娱的粉丝朋友们是都瞎了吧?
这家伙分明都快骚上天了,竟然一个个的还给他按什么禁欲标签!
就特么不能理解!
“路过买点抑制剂,顺便来看看你。”谢聿臣抬了抬手里的药瓶。
顾川拙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哟,您老还用得上抑制剂?”
身为谢聿臣的老友兼主治医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谢聿臣的身体情况。
这家伙还真是个怪胎。
一个顶级Alpha,却对任何Omega的信息素都没有反应,就算有Omega在他面前发情,他也能面不改色的给对方打一针抑制剂,顺手再叫个救护车把人弄走。
别的Alpha易感期会筑巢,会渴望拥有只属于自己的伴侣。
谢聿臣的易感期倒是干脆,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靠暴力拆家度过。
清心寡欲地像是下一秒就能直接遁入佛门。
也就这点还对得起粉丝评价的禁欲二字了。
谢聿臣又看了眼手里的药,把药瓶放进上衣口袋,“洁身自好是美德,学不来也别太嫉妒。”
“我,嫉妒你?笑话。”顾川拙啧了一声,“性冷淡就性冷淡,还挺会给自己美化。”
性冷淡吗?
好像也不是……
脑海里闪过什么,谢聿臣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
办公椅被抢了,顾川拙也不挑,随便拉了张椅子过来,朝谢聿臣挑眉:“热搜的事怎么回事?你真要和言绥抢角色?”
顾川拙说完对着手机示意了下,笑着补充,“我妹还专门打电话给我,说你给她偶像下战书了,好像言绥还做了回应,贵圈竞争的方式挺别致啊。”
谢聿臣曲起手指,轻敲着桌面,懒声,“不是一个角色。”
“嗯?”顾川拙没反应过来。
他能知道言绥还是因为家里有个资深颜控的妹妹,成天在他耳边念叨这个名字,但顾川拙本人对娱乐圈确实没什么了解,自然听不懂谢聿臣这话的意思。
谢聿臣也没有继续解释。
两人平时工作都忙,难得叙旧,就多聊了几句。
没多久,内线电话打进来,心理科那边闹出了动静,情况有些控制不住。
顾川拙长叹了口气,只能风风火火赶过去控制场面。
同行的还有准备回去了的谢聿臣。
电梯到达心理科所在的三楼,谢聿臣和顾川拙打了声招呼要按关门键,视线一转,看见了被人群堵在中间的言绥。
头上扣着外套的帽子,脸上也戴着黑色口罩,能看出是做了伪装的,不过还是被粉丝认了出来。
谢聿臣挑了挑眉,看来电话里说的心理科闹出了动静,就是指他了。
认出言绥后,谢聿臣按键的动作顿了下,手指从关门键移到开门键的位置。
随后按住。
言绥被围了一阵子,空气中各种味道交织,让他有些不适。
感觉到腺体开始控制不住的胀痛,言绥更是狠狠拧了下眉。
不知道是谁突然惊呼了一声,注意到面前的人流似乎少了一些,言绥当即抓住时机,绕开人群,迅速跑进电梯。
电梯门也在同一时间关闭。
“谢谢。”言绥微侧过身,和旁边的人道了声谢。
电梯里的男人也带着口罩,言绥余光看过去时,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又收回视线,低着眼安静地等电梯到达一楼。
不过显然,他想装不认识,某人并不这么想。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许久不见,言老师这是连句招呼都懒得和我打了。”
言绥脚步骤然顿住,眼神微沉,回头睇向谢聿臣,不冷不淡道:“谢老师,真巧。”
谢聿臣也看着他,“是挺巧的。”
言绥抿了抿唇,他不觉得自己和谢聿臣的关系能熟到叙旧的地步。
和谢聿臣对视片刻,言绥撇开视线,颔首道:“招呼也打了,谢老师,请便。”
说完看也没看对方的反应,转身就朝电梯外走。
那步子又快又干脆。
还透着几分无情。
谢聿臣没有再把人叫住。
尽管态度极其敷衍,但确确实实是打完招呼才走的。
凝视着言绥的背影,喉咙不禁闷出声笑,“还以为会被直接无视,性子倒是乖了不少。”
-
虽然是私立医院,松川医院的人流量却不比公立医院少,三楼有明星出现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一楼这边看见有电梯打开,立刻就有人边嚷嚷着往电梯这儿走边举着手机拍摄。
见又有人围过来,言绥脚步不由得停下,心头烦闷郁躁的情绪几乎冲到了最顶。
后颈腺体的位置不断发烫,身体渐渐使不上力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言绥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那种秘密,那种不人不鬼的模样,他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
不能再继续留在外面。
言绥思考离开的办法。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道扯住。
言绥回过神时,他已经被人又拉回了电梯里。
电梯门在他眼前关闭。
言绥:?
看着重新往上升而跳动的数字,言绥唇线抿紧,试着想打开电梯却没有成功。
言绥转过身,抬了抬被拉住的手,语气有些沉:“谢聿臣,你什么意思?”
不再是客气的谢老师,而是直接连名带姓,显然真生气了。
谢聿臣松开言绥的手,温声解释:“这家医院有我的投资,这是专属电梯,运行需要指纹,外面的人进不来。”
见言绥依然神情紧绷,谢聿臣朝后退了几步,继续道:“现在去顶楼,那一层属于医院的办公区域,不会有太多的人,不想被拍的话,可以从疏散通道的楼梯离开医院。”
谢聿臣的声音很低,透着一层口罩传出来,也没怎么失真。
反而像是在人耳边低语。
不过就算声音听上去再温和,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强势却没法藏干净。
言绥听完后,没有再说什么。
这确实是最能避开人群的办法。
电梯安静地往上升。
言绥半垂着眼靠在另一侧。
他身上的外套很大,连带着帽子也大,将大半张脸都遮住,叫人瞧不清楚神情。
网上对于言绥性格的评价有很多,有说他傲的,也有说他冷的,总归都有一层距离感,觉得言绥不好接近。
信息素很大程度上能反应一个人的性格,言绥的信息素是很稀有的雪昙花。
比起第一眼给人的冷傲感。
开在雪天的昙花。
是孤独的,也是脆弱的。
谢聿臣勾了下唇,不紧不慢地收回落在言绥身上的视线。
还是一朵有脾气的小昙花。
只是这朵小昙花,貌似格外地不喜欢他。
这会儿人已经快贴到角落了,谢聿臣心道,要不是他们还在在电梯里,他怕是恨不得立刻离他八百米远。
谢聿臣的打量言绥并不在意,但他忽略不了对方身上若隐若现传过来的信息素。
是一种酒香。
味道很淡,时间久了却又有些浓烈,不过并不会让人反感。
他不排斥谢聿臣的信息素。
相反,很喜欢。
可言绥抗拒这种不该存在的感觉。
因为谢聿臣和他一样,都是Alpha,他不应该产生这种会被人当成变态的念头。
腺体的不适似乎有所缓解,意识却越来越昏沉,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在舒张,诉说着想要靠近,靠近那个会让他舒服的味道,靠近那个人。
言绥抿紧嘴角,垂下的手骤然收紧。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他昏胀的头脑清醒了些。
电梯停在六楼,果然没什么人出现。
找到疏散通道的位置,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梯。
就算没有其他人,言绥也没有摘下口罩和帽子,只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谢聿臣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一袋药,“言老师身体不舒服?”
言绥没有回头,甚至害怕自己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他刻意加快脚步,和谢聿臣又拉开了一段距离才回道:“有点失眠,医生开了些安眠药。”
言绥拎着的药不多,就是四个小瓶子,瓶子外面也没什么特殊的标记,只有零星几个外文字符。
谢聿臣倒是能认出上面的字。
确实是德国进口的某处方安眠药。
安眠药只是其中两瓶,还有两个瓶身没有标签,看不出是什么药。
顾川拙开的这家松川医院虽然规模不大,但背靠顾氏这座大山,松川的医疗资源和基础设施在整个帝京都是数一数二的,除了院长的专属电梯,每层楼都配有好几处普通电梯口,方便医患通行。
心理科是在三楼最里面,从心理科出来就有一个电梯口,言绥完全没有必要特意绕道外面来,也不至于被粉丝堵住。
除非他还去了别的科室。
谢聿臣脚步微顿,脑中闪过言绥当时被人群围堵的画面。
那个方位,最有可能的只有——
腺体科。
-
外界广而盛传言绥和谢聿臣是娱乐圈最势均力敌的一对对家。
一个三金影帝,实力有目共睹。
一个一线顶流,发张自拍就能冲爆热搜。
同为天之骄子,又都是顶级Alpha,两人似乎是命中注定的竞争对手。
事实上,言绥入圈的这五年,和谢聿臣唯一的交集就是他出道的作品。
——《黑&白》
一部微幻想色彩的双A音乐短片
言绥和谢聿臣在里面饰演一对双子星神,不论是性格还是神力,都是完全分割的两面,一个代表光,一个代表暗。
由于剧情设定,以及一些片场意外,他们连拍摄档期都是完全错开的,整整十分钟的短片,数百个镜头,双子仅有的一场对手戏还是最后的杀青戏。
所以哪怕言绥表现的并没有避讳的意思,谢聿臣也没有深问下去。
毕竟就像言绥以为的,他们的关系说不上熟,真要探根究底就越界了。
两人从医院侧门离开,分别朝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仿佛当初的那场杀青戏。
双子背对而走。
一个迈向光明,一个走向黑夜。
从此以后,不会有任何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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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言绥一进屋就扔掉了身上的外套。
他没有回卧室,而是直接进了浴室,边走边撕掉腺体上的阻隔剂贴,任由压制不住地的信息素充斥进整个空间。
言绥闭上眼,打开淋浴,冷水当头浇下来。
数分钟后。
身体冷了下来,脑中浑浑噩噩的燥热依旧,洗冷水澡并没有起多少效果。
言绥猛地睁开眼。
他呼出口热气,眼尾处深深发红。
隔着重重水雾望过来时,眸底原本的清冷不复存在,只剩下蛊人心动的水波涟漪。
言绥靠着身后的墙徐徐坐到地上,身上的衬衫被冷水打湿,有些透。
长睫轻颤,上面的水珠受力滚下。
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的花纹,眼神逐渐放空。
良久,那张靡丽艳红的薄唇轻启,一道轻的近乎听不见的低喃响起。
“言绥,你真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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