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我们在附近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这个。”一名穿着军装的士兵快步走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这是……”岑故看着那条项链,皱了皱眉。
“这是我母亲给我的项链,我把它送给了关颂,这里面我放了微型定位器。”赵铮然拿起那条项链,紧紧的握在手心。
“就在附近,那个地方就在附近,全力搜寻。”赵铮然几乎要将那条项链捏碎,他的声音很低,却充满了压迫感。
成百上千的信息素在顶级alpha身上弥漫开,周遭所有人连同岑故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
岑故压下身体的不适,上前一步道。
“冷静一点。”
“冷静?我很冷静。”**禹抓住床上人光洁白皙的脚踝,猛地用力,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压抑至极地呻吟。
“赵……”赵鹤庭仰躺在床上,口中止不住溢出呻吟,他知道自己快要失控了。一支强化催情剂,能够让所有的alpha保镖失控,也能让他沦为**的奴隶。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被侵入。赵鹤庭死死地咬住下唇,拼命地抵挡汹涌而上的情潮,可是……
“痒、痒……”四肢百骸都好像爬满了蚂蚁,那些蚁虫张开小小的口器,啮咬着他身体里的每一寸肌肤。那些潜藏在人类基因里的兽性被激发出来,只想要交合。
**禹含情脉脉地摩挲着爱人的脸颊,嘴里吐出的话却冰冷不已:“把夫人铐起来。”
这么……这么不听话,他当然不能轻易饶过他。
赵鹤庭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被铐起来,像一个供人观赏的小丑,尽情地、毫无尊严地向这个房间所有人展示自己恶心的、黏腻的**。
那只手没有离开,仍然游走在他的皮肤,脸颊、脖颈、熟红的腺体。就这样若即若离地勾起他的所有**却不满足他,赵鹤庭知道,这是他的报复,很快,他听见**禹的声音。
“把人带上来。”
于是一群又一群被注射了药剂的alpha被押解上前。
“阿禾,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他们?”
阿禾坐在轮椅上,他瘦到了极致,仿佛一个披着人皮的骨架。听到**禹的问题,这位杀人无数的杀手抬起暮气沉沉的双眸道:“做错了事的人、咳咳、杀掉就好咳咳、了。”
**禹勾起唇角,似乎在沉思,一会,缓缓道:“听说,人皮可以做成灯笼,你说,这儿有多少盏灯笼?”
阿禾抬眼去看那双眼睛,带着杀戮和戾气,像是披着人皮的恶鬼,他竟忍不住打了个颤。
“啊!啊……”赵鹤庭挣扎着,口中发出难耐的声音。
被卸掉双手双脚的保镖们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男人的皮鞋在地面上有节奏地轻敲,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决定生死的命令。
终于,赵鹤庭失声痛哭起来,那简直不算是痛哭了,应该算作哀鸣。
“呵,怎么哭了?”**禹抚摸他的脸颊,亲昵地舔舐他的唇角,低声道:“别害怕,我不会这么做的。”他直起身,示意人将赵鹤庭的镣铐解开,又温柔地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像是哄小孩。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这样……”
砰———
一声剧烈的枪响之后,跪在最前排的保镖软倒下去。赵鹤庭惊恐地睁大双眼,感受到那人的血迹飞溅到他脖颈的皮肤上,随即,**禹含着笑意地声音响起。
“这样,太费事了。”**禹手里拿着一把枪,旋即眯了眯眼,似乎很愉悦:“还是给他们个痛快吧。”
似乎这样的死法是恩赐。
赵鹤庭一动不动地看向那具软倒下去的躯体,皮囊无法抑制的痒和面前人的鲜血织作一张网,密密集集地绞杀着他难捱的灵魂。
砰——
砰——
砰——
一声又一声枪击响起,面前的人一个个软倒下去。
“看,他们都因你而死。”他听见**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这才是对他的惩罚,赵鹤庭想,连死,**禹也要拉着他一起坠入地狱。
赵鹤庭昏死过去。
……
“上校,目前这个位置能藏匿一个工厂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往东6公里的废弃地下水电站,另一个是往西南方向有一个小村庄。村庄极易被发现,所以我们推测地点应该在废弃地下水电站。”一名士兵报告道。
“村庄人多眼杂,**禹应该不会把地方选在那。”岑故点点头,看向赵铮然:“你觉得呢?”
赵铮然将掌心的项链攥紧,压下心底的不安:地下水电站,会在那里吗?关颂已经失踪那么久,他们……他们有没有伤害他?
“赵铮然!醒一醒,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你老婆还等着你去救。”岑故晃着面前人的肩,脸色苍白,大声吼道:“给我收好你的信息素!”
信息素……赵铮然恍然回神,他的信息素正在失控,超量的信息素从alpha的腺体弥漫出去,完全扰乱了他的脑子。
那杯酒……那杯酒里面加了东西。
“走。”赵铮然稳住心神,勉力维持住清明,快步走向车旁打开车门。沉声道:“去地下水电站的方向。”
岑故紧随其后,带上士兵递上的抑制环,坐上后座的位置。
车辆疾驰而过,像是一只敏捷的猎豹。
“需要抑制剂吗?”岑故将抑制环调至最高档,看向身边不断往外冒着信息素的alpha。
赵铮然摇摇头,凝神压制汹涌的信息素,可胸腔里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你刚才说的那个小村庄里有多少人?”赵铮然忽然开口问道。
副驾拿着导航的士兵打了个顿,一怔,随即道:“我没注意,抱歉上校,我立刻查。”
片刻后,士兵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惊诧道:“没有人……”
“什么?!”岑故失声道。
“二十多年前,这个村庄的土壤发生癌变,具体表现是重金属超标导致农作物变异和土壤板结硬化,村民赖以生存的土地被污染,无法种植粮食,政府组织了整村搬迁。现在,这里没有人住。”
话音还未落下,赵铮然悍然开口:“掉头!”
关颂被蒙上双眼拖行了一段路。
紧接着,他听见不间断的枪响就在耳边,浓郁的血腥气让他产生生处地狱的错觉。
眼罩被揭开了。入目是**禹猩红的双眼,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关颂凝神去看,片刻后,那人被**禹掐着脖子抬起脸——是赵鹤庭。
“看看,这是谁?”**禹说。
赵鹤庭半阖着眼,大颗的汗滴从他额角划过,拜那支强化催情剂所赐,他现在已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痒、痒……”他口中喃喃道。
随即,他听到**禹的声音:“拿过来。”
脚步声响起,片刻后,冰凉的液体刺破皮肤进入他的身体,流进他的四肢百骸。赵鹤庭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清醒。
是那个孩子,他还是没有逃出去吗?
赵鹤庭蠕动了两下嘴唇,半响,还是缓缓偏过头去。但**禹并没有打算放过他,alpha笑了笑,对着关颂道:“关颂?我儿子很喜欢你。”
关颂低垂着头,不置一言。
**禹笑着,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六年前我要带走他吗?”
为什么?关颂冷笑着,全身的剧痛使他说不出话,他在心底想:因为你是一个恶魔,恶魔做事怎么会有逻辑呢?
“因为他的母亲生病了,很重的病。”**禹道,将嘴唇贴近赵鹤庭耳边,“腺体萎缩,信息素失活。”
关颂猛地抬起头,怔愣地看向赵鹤庭:腺体萎缩?
腺体,是非常精密且复杂的器官,一点点的小毛病,就足以引起腺体的病变。它非常脆弱,也非常重要,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腺体的重要性堪比心脏。
赵鹤庭轻颤着,他感受到alpha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腺体,若隐若现。
“研究员告诉我,要想阻止腺体萎缩,最好的办法就是注射alpha的信息素提取液。一开始,我提取了我的信息素,但是我的omega竟然没办法接受。”**禹的眼神沉下去,片刻又转晴:“在我想不到办法的时候,是我的omega提醒我,我们还有一个孩子,亲缘信息素提取液……”
“我、我什么时候……”赵鹤庭剧烈的喘息起来,目呲欲裂,但随即,他猛地怔住,似乎想起了什么。
模糊的记忆缓缓展开,赵鹤庭想,那真是很久以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嗜睡、记忆断节、最严重的是——他感觉到后颈的腺体开始不受控——他没办法释放信息素了。
这对于omega来说,是非常致命的,但对他来说,是解脱。
在发现这一症状时,赵鹤庭想:自己的报应终于来了,这种生命慢慢流逝的感觉,让他由衷地感到释然。
但**禹发现了他的异常。一周后,他开始尝试给自己注射信息素提取液。他讨厌那种气味,厌恶那些液体进入他的身体,在第一次注射后,他偷听到医生对**禹说,他的腺体排斥**禹的信息素提取液,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半年。
“这真是太好了。”再一次尝试灌输信息素提取液失败后,赵鹤庭疲惫地阖上眼说。
但alpha生气了,尖锐的犬齿刺破他逐渐萎缩的腺体,他很痛,但**禹抱着他低声呢喃,仿佛很伤心似的:“我不会让你死,你别想跑。”
大概是快要死了,赵鹤庭的心情越来越平静,听到这样的话,他也只是勾了勾唇:“你能囚禁我,却救不了一个不想活的人。”
“为什么不想活?!为什么?!”alpha开始狂吼,青筋从额角突出。
“因为我不爱你,哪怕你把我变成omega,哪怕生下孩子,哪怕你囚禁我一辈子,我也不爱你。”赵鹤庭的音调很平,没有起伏:“**禹,这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最后,留给他的是alpha的背影。
哪怕生下孩子……赵鹤庭从回忆里摆脱出,浑身发冷,原来,是他提醒了**禹。
“想起来了?”**禹轻笑道:“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根本不会记起,咱们还有一个孩子,也不会发现,他已经分化成了alpha。”
六年,每个月他都会被迫注射一支不明由来的信息素提取液,原来,是……是他的吗?赵鹤庭剧烈地喘着气,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他从没养育过,甚至……没见过他,却一直在吸食他的血肉,将那样的痛苦,施加在、他唯一的孩子身上……
他害了那么多人,也将噩梦带给他的孩子。
关颂伏在地上,浸出的冷汗刺激着他的眼球,他听见**禹说:“你豁出命保护他,竟然不知道,把他们分开的,就是你自己。”
就是你自己啊……
诛人诛心,**禹践行得很好。
嘀嘀嘀———
整座房间开始响起长鸣,保镖气喘吁吁地跑进房间:“理事长,有车辆正驶向工厂距离不足三公里。”
是赵铮然吗?关颂撑起身体,随即,他像一只垃圾袋一样被扛在一名保镖肩头。
……
“报告上校,前方三公里处,发现目的地。”士兵道。
alpha直起身,手掌摩挲着那把手枪,沉声道:“嗯。”
“竟然真的在这。”岑故激动地勾了勾唇,“我们找了这么多地方,没想到**禹竟然把工厂建在这种地方,这下就有充足的证据了。”
汽车疾驰而过,扬起尘土。
这是一座几乎掩藏在树林和山脉里的工厂。
赵铮然举起手枪,对身后的士兵道:“包围外围,不要让他们的人跑出去。”
杂乱的脚步声四散,赵铮然注视着这座庞然大物,忽然,岑故道:“楼顶有人!”
昏黑的天幕下,楼顶印下几道黑硕的影子。赵铮然眯了眯眼,alpha优越的视力让他一眼看到了楼顶上**禹的身影,他怀里抱着一道清瘦的身影,看不清脸。
他举起枪,对准**禹,几乎是瞬间,**禹偏了偏头,赵铮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关颂跪在地上,阿禾举起枪对准他的太阳穴。
“理事长,直升机随时可以起飞。”
**禹抱着怀里的人,感受到omega在他怀里止不住发抖,他愉悦道:“不着急。”
连军队都私调出来了,却还是不敢杀掉自己。他的儿子,继承了母亲的“谨慎”。
赵铮然就那样举着枪,**禹看了一会儿,仿佛看够了,意趣阑珊道:“走吧。”说着抱着怀里的人走上前。
“赵上校,冷静。”岑故也举起枪,看着alpha额角突出的青筋,“别想不开,你现在还不能杀了他。”
“我会杀了他、我一定会……”alpha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是滔天的恨意,成千上万倍的信息素从alpha腺体涌出,像一条黑沉的、厚重的河流。
阿禾操纵着轮椅,用枪点了点关颂的额角,示意beta往前走。然而变故就在一瞬间,谁也没想到关颂会忽然转过身,以超乎想象速度和力量撞开阿禾手中的枪。
哐当———
沉重的轮椅砸到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砰———
枪脱手的一刻,阿禾扣动扳机,子弹偏离原来的轨道,从beta耳边擦过。
关颂猛地直起身,随后重重的扑向地面,一动不动。
赵铮然的呼吸几乎停滞。他听见**禹平淡的语调:“死了?”
下一瞬,那道硕长的身影剧烈晃动,**禹怀中的那人像是一颗坠落的流星。这一霎那被无限拉长,赵铮然看到那人偏过头,死沉的瞳孔下一颗小痣轻轻晃动了下。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赵铮然举起扣动扳机,那仿佛是一瞬间的事,子弹破空而出,直直射向**禹摇晃的身体,一击穿破他的心脏。
“射击!”岑故喊。
下一秒,举起手枪的飞行驾驶员被射穿喉咙。
赵鹤庭重重地跌到地面,随即,alpha高大的身影倒下,盖住他,像是一座山。
“就这样杀掉我吗?”alpha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赵鹤庭看见他唇角勾起难以言喻地笑,那不是一个快死的人该有的眼神。
赵鹤庭从中读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
下一瞬,整座工厂迸发出刺眼的红光,冰冷的机械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即将开启自毁系统,倒计时30秒,30、29……
“没有证据射杀政府要员,他也会死。”**禹咳出一口血,露出一个安心地笑。
赵鹤庭耳边嗡鸣一声,随即竭尽全力推开身上的人。alpha胸口还插着那把闪着银光的手术刀,赵鹤庭伸手去够alpha手里的手枪。
“他不会死,因为,杀掉你的。”赵鹤庭喘着气,“是我。”
砰———
又一声枪响,alpha彻底垂下头,只来得及将唇凑近赵鹤庭的耳边:“阿婷,我没告诉她你的秘密……”
“你可千万不能告诉阿川我的小名是这个婷,绝对不行!”
十八岁的**禹看向他的眼底,“这是我们的秘密吗?”
“对!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她。”
“好,我不会告诉他的,永远也不会……”
“干嘛这么正式?怪严肃的。”
**禹笑了笑:“阿婷。”
“嗯?”
“没什么。”
……
赵鹤庭将那把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最后看了一眼楼底那道身影。
砰———
原来他们也是有过这么好的时光的,只是,只是……
25、24、23……
“不行,你不能上去!”岑故抓着赵铮然的手臂,“上面太危险了,你疯了吗?赵铮然!”
“让我上去。”赵铮然猛地甩开岑故的手,大步流星往前大喊:
“关颂!”
“等等!”岑故喊住alpha。
只见楼顶上那道倒下的身影缓缓直起身,一步一步地爬向楼顶边缘。
关颂用手肘撑着地面,一步一步地挪向楼顶边缘,耳边是刺耳的警报声。忽然,他爬不动了,有人抓住了他的脚踝。
关颂回过头,看向那张枯老得犹如树皮的脸,下一秒,他举起了手里的枪。
“你敢……呃!”
那枚子弹直直的射入阿禾的脑中,喷射而出的血液溅到了关颂的裤脚,他闻到了血腥气。
杀人无数的杀手死于一个普通人。
14、13、12……
四肢百骸在看到阿禾软倒的身体时,发射出告急的讯号。他浑身都很疼,那点血腥气萦绕在他鼻端,像是催眠的毒药。
他好累……眼皮越来越沉,关颂半阖着眼,忽然感觉由内而外的疲惫。
爸爸,我可以安稳地睡一觉了,对吧?
“关颂!”
“关颂!”
耳边很吵,关颂费力地睁开眼,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关颂!不要丢下我!”
他又开始爬,但全身的疲惫涌上前,他的手脚发着软,使不上力。
6、5……
就快到了,就差一点点……
关颂伸出手,攀住楼顶天台的边缘。
3、2……
自毁系统启动———
最后一秒,关颂看到赵铮然展开的双臂,他坠了下去。
这章终于是写出来了,我本来就不会写大场面,这章更是要了我的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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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最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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