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简弈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刚才那人是个Omega还是Alpha？”

谢慕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简弈问的是尹烁。

“是Beta吧？”谢慕瑾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没看见他后颈有腺体啊。”

简弈叹了口气，看着谢慕瑾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无奈。

谢慕瑾简直太熟悉他这个眼神了。

简弈刚刚开始给他辅导的时候，就经常因为他的无知露出这样的眼神，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谢慕瑾都很不想看见他那双灰黑色，无机质感的眼睛。

好不容易最近因为有点进步，简弈也没有再用那样的眼神看他，现在猛地被这么一盯，谢慕瑾当场炸毛。

“有话你就直说，别当我是傻子！”谢慕瑾不满地抗议，“我只是个没有分化的未成年，不是很懂你们第二性别。”

简弈打开办公室大门，侧身把谢慕瑾让进去的同时反问：“你觉得Omega的腺体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谢慕瑾还真的没有认真想过，生理健康课他都是拿来发呆和睡觉的，根本没有认真听。

简弈没听到谢慕瑾开口，就换了个方式问：“你有看见陈佳霖脖子后面有凸起吗？”

谢慕瑾认真回想，肯定地摇头：“没有。”

“Omega的腺体平时隐藏在皮肤下面，只有在发|情期的时候，才会微微红肿起来，非要说像什么的话，更像是被蚊子咬的包，只是体积稍微大一点。随时都鼓着一块，那是富贵包，不是腺体。”

简弈这么一解释，谢慕瑾就懂了，但随后他又有了新问题：“那要怎么分辨Omega和Beta呢？我倒是知道Alpha通常会比较高大壮硕，一眼就很好区别。当然我没有说你不够壮硕的意思。”

简弈被谢慕瑾的求生欲逗乐了，顺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试图缓和单方面变得紧张的气氛：“Omega在长相上有绝对的优势，身材比较纤细，皮肤也会比Beta更白一些，看起来就比较……容易被欺负。”

“啧。”谢慕瑾半眯着眼睛看着简弈，“观察得这么仔细，小时候肯定喜欢过漂亮的Omega吧？”

简弈看着谢慕瑾，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谢慕瑾心里一咯噔。

还真有？

说不出来是探听到八卦的兴奋还是别的什么，谢慕瑾只觉得现在他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酸胀得让他忍不住想要深呼吸。

“其实最简单的辨别方法是每个人的信息素味道，Omega的信息素比较温和，Alpha的信息素充满了攻击性，很容易区别。不过现在的抑制剂和阻隔剂效果都很好，除非特别靠近，不然不太能闻得到。”简弈说，“不过贸贸然凑到人家脖颈边上闻信息素的行为，等同于性|骚扰，有脑子的人不会那么做。”

谢慕瑾懂了：“所以那天我之所以会闻到方伟泽的信息素味道，是因为他释放了大量信息素……”

“你闻到了他信息素的味道？”简弈猛地抬头看着谢慕瑾，余光从他的平滑白皙的后颈掠过，才稍微冷静下来，“你确定那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不确定。”谢慕瑾摇头，“是那种湿润的腐坏的核桃壳的味道，不怎么好闻。”

简弈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无奈地说：“那应该不是他的信息素味道，方伟泽的信息素编号是C702，古墨。”

说完简弈又认真想了想，古墨确实馥郁芬芳，但陈旧发霉的古墨确实也符合湿润腐坏这两个特点，会不会是因为方伟泽用了催化药剂，所以改变了信息素的味道？

看来还要找几个当时在场的人问一问才行了。

谢慕瑾倒是没多想，既然简弈说了不是，那肯定就是他判断错误了。

毕竟他只是个没有分化的未成年。

“不过Alpha和Omega的外表特征也不是那么绝对，比如我。”

简弈想起尹烁看自己的眼神，Alpha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无害，而且这几次遇见，简弈都觉得他带着几分敌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好轻易下结论，只能提醒谢慕瑾。

“所以不要以貌取人。”

谢慕瑾以为他还在介意自己刚才说Alpha壮硕这件事。

简弈虽然不是那么壮硕，但是肌肉线条非常好看，属于穿衣显瘦又有型的那种，甚至比壮硕到把衣袖都要撑爆的肌肉还要好看得多。

不过这种话，谢慕瑾是夸不出口的。

本来简弈就够高傲了，要是知道自己在心里夸他身材好，那尾巴岂不是都要翘上天了。

“知道啦。”谢慕瑾埋头写试卷，没一秒又抬起头问，“今天食堂给咱们送什么啊？”

简弈拿他没办法，只能照实说：“照烧鸡腿和黑椒牛柳。”

“好耶！”

看着为了一顿晚餐就高兴得摇头晃脑的谢慕瑾。

简弈在心里叹气。

算了，还是自己私底下再查一查吧。

·

原本周一谢慕瑾是没有机会可以去练习室的。

平时就算是体育老师没生病的体育课，简弈也会抓紧时间盯着他学习，就连午休和下午放学这段时间也不会放过，能多补一点是一点。

但因为学生会周一都有例会，简弈身为学生会长不得不参加，不能把谢慕瑾带在身边，就只能放他自由活动，不忘叮嘱他不要跟任何人单独待在一个地方。

谢慕瑾觉得简弈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同学们都那么可爱又亲切，哪儿能有那么多方伟泽呢？

何况他都已经跟人约好了，拿个东西就回去，说不定还比简弈还先到办公室呢！

不过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谢慕瑾轻车熟路地推开练习室大门，才发现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要知道周五就是汇演选拔了，按理来说大家都在抓紧时间排练才对。

“学长。”

谢慕瑾回头，就看见尹烁从暗处走过来，也没有多想，因为洗手间就在那个方向。

“今天怎么都没有人啊？”谢慕瑾往四周看了看，有点不习惯这里这么安静。

“因为这里要安装新的信息素报警器，所以提前通知暂停使用。”尹烁说着把一直紧握在手里的U盘递给了谢慕瑾，“这是学长你要的和弦伴奏。”

“谢谢你啊！”谢慕瑾的疑虑暂时消除，看着尹烁笑着说，“早知道我就直接去你们班上找你了，还害你专门跑一趟。”

尹烁微微低头，让人没办法看清他的眼神。

“为了学长，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谢慕瑾听了又拍了拍他的肩：“是我麻烦你了，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不然就今天？”

尹烁抬头看着谢慕瑾，朝他站的方向迈了一步，猛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谢慕瑾想退，但背后就是墙。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学弟居然有这么强的气场。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响起了简弈的声音——“不要以貌取人”。

“今天，也可以啊，等放学……”

“不，就现在。”

“现在？”谢慕瑾愣了几秒，“那只能去食堂了，唔……什么味道？”

尹烁闻言往后退了一步：“学长闻到了什么味道？”

谢慕瑾吸了吸鼻子：“蜂蜜柠檬的味道。”

尹烁忽然笑了，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盒润喉糖：“学长鼻子真灵，这是我想送给学长的礼物，托人从R国带回来的，嗓子不舒服或者用嗓过度的时候吃一颗，效果很好，我刚刚没忍住偷偷吃了一颗，学长闻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味道。”

看着润喉糖铁盒上印着的蜂蜜和柠檬图案，谢慕瑾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谢慕瑾忍不住想，还真是跟简弈待久了，他也有点“怕井绳”了。

“你说你又帮我做伴奏，又送我润喉糖，我……”

“学长要不要尝一颗？如果不喜欢这个味道的话，我家里还有一盒薄荷味，明天带给你。”

别人送了礼物，没道理还嫌弃味道不好的。

谢慕瑾当即打开盒子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挺好吃的。”

尹烁看见谢慕瑾吃下了糖，笑着说：“学长今天请我吃饭吧，我知道从哪里可以偷偷跑出学校。”

“这……”

谢慕瑾犹豫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简弈去开会前，叮嘱了他拿了东西就回办公室等着。

如果让简弈知道，他不仅没有去办公室，还偷偷跑出了学校，只怕下周一他就要在国旗下做检讨了。

这不是怕了简弈，只是作为一个锦城一中学子，不能做出违背校规的事情罢了！

恩，就是这样没错！

“学长……”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教导主任从天而降，看着两个单独相处的学生，立刻开启了“棒打鸳鸯”的雷达。

“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雷昉看见谢慕瑾，顿时皱眉，上周发生的事情让他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就怕这个臻稀高龄未成年出点什么状况，“你这时候跑这里来干什么？刚出院没几天，少折腾点吧！”

谢慕瑾偷偷吐了吐舌头，乖巧地点头：“报告雷主任，我请学弟给我做了个校歌的伴奏，不然等校长的话，那我周五汇演选拔就只能清唱啦！”

雷昉是知道这件事的，也对校长的完美强迫症无可奈何。

听了谢慕瑾这么一说就知道他没有撒谎。

而且这两个被发现的时候也没有惊慌到逃跑，应该也没有早恋的可能，雷昉当即就从“王母娘娘”的状态中脱离，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赶紧回教室去吧！”

“得咧！主任再见！”谢慕瑾如蒙大赦拔腿就跑，还不忘回头跟尹烁挥手，“学弟，改天请你吃饭啊！”

到最后都没有在教导主任面前暴露尹烁的名字，真是非常够义气。

雷昉看着站在原地，一脸不甘心的尹烁，心下了然。

这种学生他见得多了，一看就知道不是早恋，而是单恋。

对待早恋，雷昉向来是像寒风一样冷酷的，立刻板着脸挥了挥从路上捡来的枝条：“还不走是想跟我去政教处罚站吗？”

尹烁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离开，颤抖的手在兜里紧攥成拳。

不甘心和懊悔像是一把尖刀，几乎要穿透他的胸腔。

只差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知道要便宜谁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