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夜同处

沈寻知被贺言声这句话弄得面红耳赤,险些落荒而逃。

他有心转移话题:“你……发生什么事儿了?”

贺言声的视线掠过印在浴帘上的影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语言在某个瞬间显得无力又多余。

压抑身体的痛苦不断侵蚀他的意志,他尽力稳住自己的语气:“你成年了吗?”

沈寻知不明白,下意识问:“和成不成年有什么关系吗?”

贺言声闻言一顿,暗了眼神:“嗯,确实没什么关系。”

毕竟年龄从来不是规避伤害的防护。

“我房间有一个omega……”

水流声不绝,贺言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总有一种在带坏小朋友的罪恶感,他尽量挑了柔和的词来叙述事实:“她……身体不太舒服,我也受了些影响。”

光是听见前半句,沈寻知的下巴就快惊掉了,步南要是知道他前前前前墙头脱单了,不得哭个三天三夜?

可转念一想,贺言声现在的状态好像很抗拒,难道是私生悄悄摸进来了?

但这是舅舅剧组的酒店啊,安保很好的,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啊。

水流声里,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那她现在……”

“她没事,我给她打了抑制剂。”

虽然沈寻知话没说完,贺言声也能大概猜到,如果把发情的Omega丢在一边任其自生自灭,会出事的。

无论是腺体受损还是吸引来别的alpha,对Omega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贺言声才更恨。为什么会那些人能这么歹毒。

抑制剂和冰水将身体的燥热慢慢压了下去,高热后的酸痛渐显,贺言声全身仿佛被滚烫岩浆触及冰原急速冷却形成的枷锁禁锢住,每一寸血肉都不得自由。

Alpha全身湿透躺在水里,沈寻知觉得再同他共处一室确实是不太妥,所幸浴室里毛巾浴衣等换洗之物一应俱全,他也放心留下贺言声一个人。

他僵着身子起身,还给了彼此一个很体面的理由:“你先在这儿缓一下,有事就叫我,我出去看看我的猫。”

那只银虎斑亦不负所托,在浴室门口叫嚷不停,生生营造出一种被主人抛弃的悲壮氛围。

临出门时,他担心贺言声出现什么意外自己听不见,便没将浴室的门关上,是以那一声声猫叫也悉数进了贺言声的耳朵。

断断续续的猫叫温和可人,莫名转移了些他的注意力,难挨的痛变得能挨了些。

酒店的房间里没有钟表,缺少时针的滴答声,人能感知时间在流失,但不知已过几何,等到天色完全暗了,弦月高高挂起,贺言声依旧没有动静。

期间沈寻知略带担忧地往浴室方向看了几次,他不知道冷水中的活人会不会出现意外,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走进浴室看了一眼。

浴室的门一直开着,房间内壁没什么水汽。

浴帘没有完全展开,堆积的布料正好挡住了贺言声的脸,搭在浴缸上的手,指节泛白,隐隐透出的青筋与分明的掌骨纠缠着,指节上的小痣很熟悉,不止一次在步南分享的视频中见过。

沈寻知在门口停了一瞬,时间很短,大约只有两秒,随后便抬步走了进去。

浴室并不大,两步路就到了浴帘前,他轻手轻脚掀起浴帘,露出贺言声俊气的面容。

他闭着眼,毫无动静。

沈寻知:“……”

是不是也对我太放心了……

这浴缸对贺言声来说有些小了,他半倚在里面,双脚已然碰到了另一头的缸壁,整个浴缸被塞得满满的,显得里面的人有些憋屈。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沈寻知不用担心贺言声会滑入浴缸淹死。

浴缸中的人虽然闭着眼,但休息的并不踏实,额头细密的汗珠沁起一片,眉头紧促恨不得夹死一只苍蝇,平时好看的唇此刻泛着白,明明躺在水里,唇面却多了好几处裂痕,嘴皮干枯翘起。

沈寻知看着看着,鬼使神差伸出手向那人的鼻下探去,温热的呼吸轻扫指尖,宣告着来自于活人的生气。

确认人还活着,沈寻知才站起身,他把浴袍挪得离贺言声近些,轻手轻脚走出去。

他不确定贺言声是不是睡着了,不也想试着叫他,若是他清醒过来还得勉强吊着精神跟自己搭话。

那太辛苦了,他不忍心。

沈寻知没有回到卧房休息,而是披了条毯子,把画架展开,打算坐下画点什么。

虽然暂时确定贺言声不会挂在浴室里,但自己心也没这么大跑去睡觉,而且就算睡估计也睡不踏实,索性熬一会儿。

每次他作画的时候,管家也会出奇的安静,什么打翻画具、猫毛染色的情况从未有过,乖巧的像个手办。

沈寻知猜是因为从前他总是让管家当模特,是以每次管家闻见颜料的气味时,就会条件反射的端坐在一边晃尾巴。

别问,问就是模特的自我修养。

他裹着毯子安安静静的坐在画架前,一笔一划勾勒脑海中的作品,空调开得很低,轰轰运作了一宿,不曾歇过。

沉浸到画儿里的人,不知疲乏,不理光阴。

-

贺言声就那样在放满水的浴缸里,和衣躺了一夜。

夏季天亮的早,天边的吐白从落地窗泻进来,整个空间都染上了光。

微小的尘埃粒子在空气里跳跃,银灰的猫毛团四处飘滚,偶然撞到画架的腿,又改道飘去别的地方。

贺言声裹着浴衣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沈寻知拢着毯子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抱着大猫,两只手闲不住地顺管家身上的猫毛,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过去:“你好些了吗?”

贺言声昨天试的武戏,为了做动作方便就只穿了一件简单的T恤,圆领被浴袍挡住一些,分不清是汗是水的晶珠划过脖颈,偶有一颗顺着喉结没入衣领,留下隐隐反光的痕迹。

沈寻知撂下猫站起身,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贺言声。

他发尾还带着潮意,嗓音有些哑:“好多了,谢谢。”

贺言声手指触碰杯壁,沁凉的指腹有些麻木,晚了几秒才感受到液体传来的温度。

温的?

想来是特意烧好了热水又晾凉的,对方大概一晚上没睡。

他看了眼沈寻知身上的毛毯,一时有些尴尬,觉得自己给人添了不少麻烦。

他下意识偏开头,正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沈寻知却先开了口。

“那个,管家掉毛有点多,我没来得及清理。坐。”沈寻知随手扫了扫沙发上的猫毛团,清出一块干净地方,示意贺言声坐。

贺言声摇头表示不用,他没好意思将湿漉漉的衣服脱掉,堪堪没滴水就裹着浴袍出来了。

湿透的布料贴着皮肤有些不适,动作幅度也不宜过大,所以他一直站着跟沈寻知说话。

贺言声道:“抱歉,你的浴缸可能要重新消杀一下了。或者重新给你开一间房?”

沈寻知没所谓:“没事,我平时也不用那个。”

管家闲庭信步走到贺言声身边,高高竖起尾巴绕着他转圈,时不时还探头嗅一嗅。

猫尾扫过贺言声的裤腿时,他才仔细看起这只猫。

它比寻常猫大了一倍不止,但是品相非常好,他回忆了一下楼梯间的场景,不禁有些惊讶沈寻知看着瘦瘦小小的,是怎么把这么大只猫整个抱起来的。

沈寻知看着管家这反常的行为有些懵,自家猫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打量”过一个人,弄得他有些尴尬。

怎么说呢……好像带着猫型步南在见贺言声,不矜持就算了,万一扑到人家身上还得他去把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撕下来。

噢,还不一定撕的下来……

沈寻知脑内风暴七卷八歪,表面却一丝都没露出来,始终勾着个礼仪微笑的嘴角:“那个,你打算怎么办啊?关于你房间……”

贺言声原本伸手正摸着猫头,听见房间两个字,顿时有些黑脸:“暂时不声张,希望你可以帮我保密。”

“嗯?”沈寻知不解。

以往稍微有些名气的艺人,多少都会有些脾气,尤其是红了以后被各种私生饭纠缠,能保证基本的涵养都不太容易。

之前他就听步南说过,贺言声的团刚火没多久,就有私生追到酒店去了,这一次他以为对方至少会报个警什么的,但是对方竟然打算息事宁人吗?

贺言声看他写满疑惑的脸,好脾气解释:“那个Omega我认识,有些事情我需要问清楚,在她醒来之前,你可以暂时帮我保密吗?”

沈寻知脱离娱乐圈已久,很多弯弯绕绕都接触的不多,平时万念成他们说一些圈内的脏事儿也会尽量避着他。

这种呵护式的养法,把沈寻知养成个乖巧懂事、心思纯善的性子,所以他骤然直面某些事情,有些不适应。

他听完对方的话,也没顾得上思考,微微点了一下头:“当然,这是你的**。”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贺言声的嗓音带着点黏哑,说起话来格外性感。

“沈寻知。寻找的寻,知晓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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