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的早自习，姜信迟到了。

这是他高中两年的第1次，在全班朗朗的读书声里，他踩着上课的铃声进班，大家看到门口的人是他，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

什么？姜信迟到了？！

语文早读课，陈柯仪基本会提前几分钟进教室，大家也都习惯性地在铃声响起之前就掏出书本，该记记，该背背。

班上有几个学习狠人，每次早上都到得特别早，且从不改变。

姜信就是其中之一。

姜信的早到，已经是大家公然周知的事情。

但今天，他竟然，“迟到”了。

陈柯仪感觉到有人站在教室外，正放在讲台书本上的目光扬了起来，落向门口。

姜信在教室门外，打报告。

踩点进班不算什么迟到，她点头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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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信进了教室，越过一排排座位，回到自己位置，坐下来。

许晴风听到了身后他拉凳子、翻书传来的微弱动静。

他今天起床起得很早，虽然昨晚失眠，但今天同样了无睡意，5点多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出发，一路走着，来到了学校。

他知道他出发的时候姜信还没有起床，也不打算等他。

姜信一贯守时，并且习惯早起，然而今天，却反常地迟到。

会不会……与昨晚的事情有关？

他在猜想，但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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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信昨天晚上失眠到凌晨，今早之所以迟到，是因为手机关机，闹铃没响。

因为睡眠不足，一整个早自习，他神经都紧紧地绷着。

绷到下课铃响起，他终于承受不住，头埋在手肘之间，暂做休息。

早自习下课，许晴风动作轻缓地离开了教室，没有回头。

直到快走到教室门，折身的时候，目光迅速往姜信座位掠了一眼。

姜信正趴着睡觉，看上去很疲惫。

他目光悄然收回来，大步出了教室准备找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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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休息结束，第一节上课，铃声响起。

姜信头抬起来，微微酸麻的手放下去，感觉到疲劳的状态在这10分钟的休息里稍稍缓解了一些。

他找出这节课要讲的内容，面向前方，却发现前座的位置空空荡荡。

许晴风没有来。

他以为他是上节课有事出去，铃声响过不久会踩着点过来。

直到这一节课开始了，他都没回来。

没来的不只是许晴风，还包括本堂课应该上课的杨哥。

大家不明就里，直到一分钟之后，李静安拿了一叠活页进教室，在发给大家之前说：“杨老师有点事，这节课让大家先做活页，做完之后，订正昨天的错题。”

杨哥这节课没来。许晴风也是。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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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晴风的缺席一直持续。

上午第二节课还是化学，连着上一堂，杨哥这节课回来了。

但许晴风没有回来。

他究竟在做什么？

姜信一直带着这个疑问，以至于他整节课都有些心猿意马，誊写笔记的时候，因为想起他，速度不自禁地慢了下来。

上午的时间转眼过了大半。

到了大课间，许晴风依旧没有回来。

因为最后这段时间要集中精力冲刺期末考试，现在之后，大课间活动取消，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留给大家自行安排。

姜信因为无形的压力，心里的疲惫感再度堆叠起来。

他决定再休息一会儿，趴在桌上，很快便进入沉沉的睡眠。

前侧，何鑫正朝他这边转过来，刚提溜起桌上的数学蓝皮书，准备找姜信问问，结果，姜信头忽地埋进肘间，一言不发地睡过去了。

“学霸今天怎么回事儿啊？”

何鑫把蓝皮书慢慢放回桌上，不解地自言自语。

“是因为艺术节吧。”他前座坐着郭萧萧，郭萧萧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姜信所在的方向，“他太辛苦了，大概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来。”

郭萧萧说着，又瞅了瞅何鑫书上空出的一道题，手指点过去：“你要问这道是不？刚好我解出来了，给你讲一下。”

“谢谢郭大善人。”

“举脑之劳。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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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30分钟，姜信从入睡到自动清醒，只用了20分钟。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恢复了些许，起身放松了一下久坐的身体。

桌上水杯快空了，他拿起杯子，准备去水房接水。

路过许晴风座位的时候，他停下来，看向他位置上的水杯。

水杯是空的。

他不确定，在他沉眠的这期间，许晴风有没有回来过。

看他水杯空了，姜信手探向他的水杯。

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些行为竟然形成了惯性。

指尖停触在杯身。

顿停了一秒后，他握住了他的杯子，带着它去向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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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信接完水回来，离上课大概还有5分钟，班上同学三三两两站在阳台透气。

快接进教室门时，他清楚地听到有人在谈论许晴风。

“我靠！班长这是要发愤图强啊！猛人！实在是猛人！”

姜信步伐停了下来。

好像大家都知道了什么，而他却一无所知。

王成也在聊天之列，姜信上前去问他们：“……班长他，怎么了？”

“哎？姜信，我以为你知道。”王成听他这么问，脸上讶然闪现，接着告诉他，“就是，许哥要加入竞赛训练班。”

“什么竞赛？”

“下学期的全国化学竞赛。”王成细细告诉他，“你这学期才来，可能不清楚，咱们学校自每届高一下学期，会从理科尖子班选一些优生进行提前赛培，这些人培训时临时组了班，叫做竞赛班。每学期寒暑假，赛班的老师会把他们集中在一起，上一些竞赛相关的课，有时候在本校，有时候要去其他城市。”

“班长也是牛逼哦。”旁边同学忍不住说，“竞赛时间差不多在下学期，这马上就高三了，他竟突然要加化竞班，也是牛。”

“许哥化学是挺好的。”王成说。

“话是这么说。”旁边同学接上，“可中途准备时间还是太短了啊，马上就高三了，接着还要期末考，中途时间那么紧，压力就更别提了。”

“他抗压能力很强，我相信他。”王成握拳。

“我也祝他摘得荣誉。”同学笑开，对周围人，“也是为咱们班争光嘛，就跟姜哥和咱们班其他几个大佬一样，在清北班的压迫之下，硬生生地杀出条血路。”

……

之后他们又交流了什么，姜信记不太清了。

他握着许晴风的那杯水，一点一点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经过许晴风的桌边，他轻轻地将水杯放在原处。杯里的水线轻轻颤动，不知道水杯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姜信目光在水杯上停了片刻，然后继续走。

最后，放下自己的水杯，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动作迟缓地从桌肚里慢慢抽出下节课所上内容的书本。

想起还有一本辅导资料没拿，东西放在后方靠墙的柜架里。

他动作有些僵直地站起来，走向自己放书的那一格，不在状态地抽出辅导资料。

因为背对着教室的正方向，他没有看到，许晴风这时候进了教室。

直到听到身后众人突然的呼响。

“班长你回来啦？！”

“怎么样怎么样？？教务处那边怎么说的？”

……

“手续都弄完了。”许晴风停在了前几排座位，脸上带着笑容，欣喜地告诉大家，“教务处通过了。”

“那可真刺激。”“高二下学期做这决定也是真牛逼了嗷。”“你加油啊，我们都看好你！”

“那你什么时候去啊？”身边同学热情地连番询问。

姜信背对着教室所有人，抱着书的一只手，僵硬地曲着。

他在听。

“今天下午就出发。”

众人杂音间，许晴风的回答，在此刻，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