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骤园。
陈灿昨天晚上就收拾了好了箱子,还给周放带了一袋橙子。
他窗前那颗橙子树总是成熟的最晚,也最甜,这是昨天下午新摘的。
陈灿记得周放还挺爱吃橙子的。
今天早上吃了一碗外婆用豆沙桂花熬制的糖粥,准备去出门去学校报道。
外头不好打车,周放派了司机来接。
进了学校,司机小程哥先送她到宿舍楼外道,车子开不进,宿舍外头还有挺长一段树荫斑驳的小路。
小程哥下来打算帮她搬行李,被陈灿喊住了。
“不用了,小程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从骤园开车过来,加上堵车,眼看都要过了中饭时间了,也不好意思太麻烦人。
小程今早开车的时候还帮她扛过箱子,看着也不算大,重的要命。他还一度怀疑陈灿装了一大箱子石头,预备用来压塌后备箱。
“没得事,我帮你搬——”眼看着陈灿单手就把箱子从后备箱拎出来,他惊讶眼睛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你——”
这个箱子,这个他早上为了扛进后备箱,扎了无数个马步提了无数口气,差点没把命搭上的箱子。
这个他一度害怕车子会发出超载提醒的箱子。
亏得他还一直好面子的阻止在一旁试图帮忙的陈灿。
现在就这么,被,一只那么小的,手,单手,拎起来了!
还一直,拎着,没放!
他要中暑了。
他晕晕乎乎的将车开走。
-
陈灿推着箱子一路走,因为是报道的第一天。现在又是中饭时间,人还来得不是很多。
路口发钥匙的两个值班学姐正在吃盒饭。
她去领了自己钥匙,简单的登记了一下。她们其中有一个长相可爱的学姐,正巧就是她们班所在军训连队的代班学姐。
她笑起来也有个酒窝,露出夸张的迷妹脸说:“学妹,你也太好看啦!”
“看来宋宋学姐毕业后,新晋校花要落在我们医学院了。”
陈灿不好意思的笑笑,准备去宿舍放好东西就去公寓喂罐头,随便喂一下自己。
好饿,那两个学姐的盒饭好香。
另一个短发学姐很热情,起身准备来帮她,她站起来比陈灿还高,目测有175。
陈灿把箱子拎起好高,像拎一个空箱子,忙说:“不用啦,没装什么,很轻。”
看起来真的很轻的样子,于是那个学姐坐下,人都走了还在疑惑:“她箱子那么轻,什么都不带吗?”
“世界上的美女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呜呜呜,这个学妹真的甜到我了。”
短发学姐拿她有点无奈:“学姐,糖糖学姐,求你记得自己是个学姐了,成熟稳重点吧,啧,擦擦,擦擦你的口水。”
-
陈灿按钥匙上的编号找到路标,走了老半天才发现自己绕了个圈。
77栋竟然就是进路口的第一栋,就在两个学姐发放钥匙的棚子的后面,她放轻脚步,上楼。
宿舍是四人寝,很空,大概是学校已经打扫过了,不脏,只是积了层浅浅的灰。
宿舍其他人都没来,陈灿先把箱子搁在那,占了一个床位。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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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周放的别院真的很近,但饿的走不动的陈灿还是选择打车。
前些年她来过一次,别院前巷后河,藏在车水马龙,隐于花坊弄之中。
车子到巷口就开不进去了,还得再走十来分钟。小巷白墙黛瓦的墙面上,陈旧的,斑驳的,是另一幅水墨。
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凭记忆找到别院的陈灿,决定先觅个食。
正巧巷子里有阿婆在自家门口支一个小小的摊,卖蟹壳黄。陈灿经过的时候,这一炉蟹壳黄正巧新鲜出炉。
包馅的小酥饼,油酥掺成的酥皮在炉中一烤,层层起酥。
陈灿买了一个红豆一个板栗陷的,刚出炉的蟹黄酥还有些烫手。
帮陈灿拿了蟹壳酥,阿婆又躺回旁边的小摇椅中。
从门口可以窥见阿婆小院内枝枝蔓蔓的花,还系了一个小秋千。
阿婆朝她和蔼的笑了笑,满嘴只有一颗门牙。
陈灿给阿婆拿了几个橙子,挥手告别。
咬着甜甜的蟹壳黄的时候想,阿婆的手艺真好,在小巷里慢慢变老真是浪漫。
等吃掉两个蟹壳黄,终于找到了门口蹲了两个小狮子的斑驳木门.备用钥匙在门口的栀子花盆底,这个去年过年的时候,倒是看周放拿过。
过影壁,又一道现代风的黑檀门,上次周放直接用的指纹。
好在告诉了她密码,输入密码,开门。
听到咔嚓的开门声,罐头从小窝里懒懒的探出一个狗头,
一看是她,热情的汪汪大叫,飞速地往她这边狂奔。
大概是冲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家主子下盘不稳,害怕把她冲倒,一时刹又刹不住,最后靠脸刹硬生生栽在离陈灿半米远的地方。
翘起一个肥溜溜的屁股墩。
陈灿抬手扶额。
没眼看。
罐头趴在地上,呼哧哧傻乐,它笨拙的爬起来,围着陈灿开心地绕圈,尾巴摇的起劲,看的陈灿头晕。
差不多一个月没见,她打眼一看,发现罐头。
竟然!
瘦了!!
罐头之前嘴馋的要命,在京榆城时,还一度胖到带出去被别人误以为是头猪。
拉布拉多太胖会危及健康以及寿命,陈灿以前一直试图逼它减减肥,但是都没什么成效。
现在相比之前瘦了好多。
完全不像猪了。
陈灿突然想起前头凌晨。
因为做了恶梦惊醒,格外想念抱着罐头睡觉的日子。想着周放这个时候因为不会在客厅,于是打开监控。
正巧看见周放穿一身运动服拖着罐头出门的身影。
外面天刚蒙蒙亮,罐头肥胖的身躯被他正拖硬拽着,在地上半滑行着挣扎。
临出门时,还戚戚然扭头盯着自己舒适的狗窝。
小小的眼都盛满了绝望。
陈灿蹲下身,心想。
也就舅舅治得住你。
-
她低头换鞋,再抬头时,发现罐头从鞋柜里叼出来一对粉色小兔的拖鞋。新的,标签都没拆,和她之前在京榆穿的有些相似。
她看了一圈,发现好像只有这一双是女式的。
于是拆了标签,穿上进屋。她先把橙子收进冰箱,周放的冰箱里干干净净,除了瓶装水就是可乐。
别院外头保留了苏州庭院的风格,里面是半中式。软皮的沙发就是要比老宅的罗汉塌要好瘫一点。
瘫。
罐头见状也很是熟练,跳上来敞开肚皮瘫的心满意足。大抵周放走了它最开心。
没良心这点,随她。
一想到这,她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板着脸,严肃的说:“罐头,听说你爬舅舅的床?!”
罐头用爪子捂脸。
“你怎么敢的啊?!”
周少爷的那个起床气,也是狗胆包天了你!
难以置信之余她还非常费解。
罐头怂随正主,敢去爬周放的床,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狗性的扭曲?
还是别有隐情。
比如说周放到了晚上会变身为它最爱吃的沙丁鱼罐头?
她立马被自己这个奇奇怪怪的想法吓了一跳。
一定是那天晚上周放吓她说爬井,害她现在想什么都有点妖魔化。
察觉到自家主子探究的目光。
罐头笨拙的扭了个身,用力把头埋进沙发。
-
一直瘫到近黄昏,阳光像细碎的金箔,不要钱似的洒进来。
陈灿有些纠结要不要回宿舍。
今天是第一天报道,要是今天另外三个女孩子都没来。
她就得一个人在宿舍睡。
她纠结再三,最终选择给周放发微信。
【哥哥,我能在你这睡一晚吗?】
本来以为不会回,毕竟现在他那边是凌晨。没想到很快就回了,简短的两个字。
【随意。】
得到主人的同意,她先喂了罐头,打算给自己找点什么吃的时候,罐头从茶几底下拖出一大袋零食,摇着尾巴叼到她脚边。
果脯,曲奇,薯片。她看了几样,是她爱吃的。
吃了一些零食,她带着罐头出门,沿着河岸散步。这个季节旅游的人不少,加上又是大学城附近,人流量很多。
月光笼在花墙头,柳树垂着枝桠,橹船摇摆,河岸的小店人满为患。
罐头不管怎样,在外总是个文静又体面的姑娘。只要店家同意,牵着它进店也没关系。
陈灿在便利店买了些生活用品,因为行李放在宿舍,又在一家亚麻手作铺子挑了一件纯白吊带长裙,预备今晚拿来当睡裙。
河岸吹来的凉风轻轻凉凉,她牵着罐头踩着笃笃作响的青石板路回花坊弄。
回来的时候在巷子口见到今天中午卖蟹壳黄的阿婆,阿婆坐在老槐树下的小石凳上,和她的一群小姐妹们唠闲话,隔太远就听见笑声。
罐头比她还先打招呼。
“汪汪—”
陈灿紧跟着喊:“阿婆们,晚上好。”
“哎,罐头—”
阿婆咧开只剩一颗门牙的嘴,笑眯眯的看了看罐头,又看了看陈灿,扭头就对她的姐妹们口齿不清的介绍。
“介个似阿放的女朋友,今天过来买蟹壳黄还给了我橙子的那个,我说长的乖吧,太乖了。”
陈灿:?
陈灿:幸好我长的乖,不然看我翻钥匙进屋,岂不是要觉得我是个zui
明天阿放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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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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