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叶锦看文心喝得猛了些,自己就不敢喝多,想着万一她醉了可以送她回去。

但文心没有很醉,跟她出来等代驾,叶锦依旧不放心,一定要送她回去,于是让她把车放在这里,让代驾开自己的车送她回去。

温语家的小区不给外来车辆随意进入,有一套繁复的登记流程,文心不想麻烦,就让师傅把车停在离家最近的那个门,再走进去。

叶锦看她有点摇晃,坚持要看她进家门,她没力气反驳,只好让她跟着自己到家。

温语看着监控等文心回家,所以当文心到门口时,她就立即出来开门。看到叶锦,莫名地心里舒展了一点点,但真的就是一点点,因为文心嘱咐叶锦到家报平安后,没等她在和叶锦道谢,就自己往里走。

温语关了门,追上来要去扶她,却被她挣脱掉了,自己走到沙发上躺下:“今晚我去次卧睡。”

眼睛也没张开,看不出情绪。

“怎么了?不和我睡?”温语蹲在沙发前,将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绾到耳后。

“喝了酒有味道。”她依然闭着眼睛。

“没事,你之前也有喝醉过。”也都水在一起。

温语柔软的气息绕过她的脸庞,轻抚她的发丝。

她别扭地拒绝:“不要。”

温语胸口憋着一股沉重的气流,却挥之不去,她磨着嘴唇,想把这份沉重磨得更薄一点,再薄一点。

而后吻上文心的唇角:“心心,我知道你不高兴,但你现在不清醒,等明天睡醒了,我们再谈谈好吗?今晚别闹别扭了,好不好?”

文心没有回应温语的吻,也没有回答温语的问句,她在猜温语要谈什么,可能会说什么。

温语的语气温柔得不像不要她,担心得好像还是很爱她,难道温语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更怕温语对她有秘密,有隐瞒。

她受不了欺骗。

不想再想了,头晕得要命。

温语见她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呼吸也跟着紧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勉强了。

放开她的唇,问道:“带了一天妆应该很难受吧?我先给你卸妆好不好?”

文心还是拒绝了:“不要,我等下自己去。”

“你的车是不是没开回来?你把地址给我,我明天去给你开回来。”

“不用,我自己去。”

温语无奈极了,怎么哄都不好,无计可施,她落寞地走去厨房,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放在桌子上,又给她盖了毛毯,然后坐在一旁安静陪她。

躺了一会,文心坐起来,温语把蜂蜜水递给她,她接过去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说要去洗澡。温语想劝她再坐一会,等酒散完再去,但是她知道现在文心不会听话,只好默默跟在后面,站在浴室门外听动静。

文心洗了澡,裹着浴巾出来,温语讶异,又怕她再次感冒,开了暖气,问她怎么不穿在里面穿好了再出来,她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晕。”

然后抱着睡衣到床上,脱下了毛巾放到一边,钻进被子。

借着残留的酒劲任性,想要温语一直哄她,想证明在乎,又不想莫名其妙和好。

温语跟着到床上,对着被子低低地劝她:“你躺着就好,我给你穿把衣服穿上好不好?你感冒才好不久,别又着凉了,乖。”

“乖”,温语罕见地说了这个字,在哄劝,在讨好,在示弱,也在心疼。

文心依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温语试探地把手伸进被窝,见她没有反对,摸到了睡衣,拿出来,袖子套住她的手,准备抱她起来,把另一边袖子套上,她突然坐起来,把上衣穿好扣好,又穿上睡裤,再躺回去。

但没看一眼温语。

温语关掉了天花板上的吊灯,照例开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面对着她的背睡下。

这天夜里,文心做了一个梦,梦里是现实的折射,温语在梦里跟她说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然后眼睁睁看她一个人拉着搬过去的三个行李箱,在玄关那里开门。她撕心裂肺地无声落泪,狼狈地把行李箱一个一个往外推。

而在现实里,温语听到她含糊不清的梦话,和五官拧紧的挣扎,轻轻摇着她的肩膀,关切地叫醒她。

小小的灯光发散着橙色的光晕,笼罩着发梦的人,她在泪泊里迷迷糊糊地说着:“温语不要我了。”

“没有不要你。”

“不会不要你的。”

温语又轻轻叫了叫了她两声,她才缓缓睁眼,捧着被惊吓过的心,在安全的现实里着陆。

她的睫毛沾上泪花,就着微弱的灯光,触手可及的温语朦朦胧胧。她用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把眼前的脸庞看清。

“是不是做噩梦了?”温语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文心的心顷刻决堤,洪水铺天盖地,她终于忍不住坐起来抱住温语,她好想她,想了一天,也忍了一天,在她回家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想狠狠抱她,可是理智阻止她动情,理智告诉她,眼前的温语可能已经不那么爱她。

她委屈地在温语颈窝问:“温语,你是不是觉得没意思了?”

温语楞了一下,问:“什么没意思?”

“你觉得我没意思了,是不是?”文心拇指抠着食指,颤抖的话咬在唇齿间。

她希望温语说得慢一点,让胸腔里的气再散出多一点,好装得下即将听到的猝不及防。

她又希望温语说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让答案听起来没那么郑重,然后她就可以当作是刚刚那场梦的延续。

“你怎么会这么想?”温语放开她,眉头堆砌成峰,沉重又轻柔地问道。

文心低下头,看被子上的花纹,这四件套还是她选的图案,越甜的回忆在此时越讥讽,越搅得她心头又繁乱又荒芜。

她磕磕碰碰地开口:“这段时间,你总是拒绝我,好几次了,我知道你不是累,你就是不想,没有**了,对我,所以我猜你应该是感情淡了。”

“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吧,也许你对我没有了爱情,只是习惯了一起生活,可能是别的什么感情吧,所以你还是会每天关心我,担心我。”

她用力吸了吸塞得紧的鼻子,仿佛试图用力把不通畅都一口气咽下去。

“我昨天晚上想过了,也许你意识到了可能没那么喜欢我,只是没找到机会说,我知道你对身边的人都挺好的,所以即使不喜欢我了,也会对我好。”

“没关系的,如果你想分手,我也可以,我,我都可以。”最后她这么说。

文心汗涔涔的手捏着被子,咬住嘴唇,五官都在用力帮忙克制住眼泪。

温语仔细地听着她的自我分析和怀疑,又肯定地下了结论,每一个字都鞭打在她心上,活生生地疼痛,血淋淋地溃烂。

她从没想过,文心会这么觉得,会朝着这个方向胡思乱想。

要是知道,要是知道她肯定不会找那么多荒唐的理由来拒绝,她应该早一点跟文心说自己的担心。

她垂下了肩膀,消沉得像熄灭的路灯,孤独又落寞地守望在黑夜茫茫的街头。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像被这夜色冻住一般:“心心,不分手,我们不分手,我们也不会分手。”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她哽咽了一下,调整了呼吸,“我很清楚我不是因为什么一起生活的习惯,也不是因为会对身边的人好的,我很清楚我喜欢你,很喜欢,很爱你。”

“我不是没有**,只是上一次你痛经,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因为我们前段时间太频繁,才刺激到了。

“所以我不敢再尝试,你从来都没有痛到要吃止痛药过,你上次痛成那个样子,我多心疼。”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担心?”文心盛着满眼泪水,红着鼻子问。

她叹了口气,解释说:“因为我知道你总会跟我说没事,但是我害怕你下个月还会疼得那么厉害,所以我想试一下暂时先不做,会不会好点。”

温语过分紧张,文心却不以为然。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知道温语是关心她,心疼她,但就是别扭。跟自己拉扯了几十个小时的情绪,怎么可能在半梦半醒的时分里,用十几分钟的三言两语就一扫而空。

温语见她闭着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艾艾地问:“还难受吗?”

“难受。”

“那,要怎么样才可以不难受?”温语偏着头问。

“我不知道。”

温语欺身上前,把文心拥入怀中:“对不起,让你误会得这么难受,怪我。”

“我不会不要你,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如果你知道你一天没理我,我弹错了多少次,就不会觉得我不要你。

如果你知道你说不回来吃饭,我就没食欲自己吃饭,就不会觉得我不要你。

“你生气还特意叫阿姨来给我做饭,这么牵挂我,还说分手没关系,还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这么傻!”

温语轻声细语哄着她,如果难过可以转移,她希望全盘接收。

突然她自我自己是曾经电影里那个有特异功能的人,可以转移文心的难受,可以去到她梦里,让她真的相信自己不会离开,有多不舍得离开。

委屈一旦被接住,就会更汹涌地泛滥。

文心终于兜不住眼里的潮水,她极力抑制着抽动的胸腔,小声啜泣。

温语感受着她凌乱的起伏,大颗的眼泪在脸上划下弯曲的痕迹,啪嗒啪嗒,落尽无限懊悔。她抻着手臂,把文心抱得更紧。

文心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肩膀,滚烫又冰凉,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逐渐平缓下来。

好累啊,这个夜怎么那么漫长,漫长到可以发生太多悲伤的故事了,又那么短暂,短暂到还没能够整理好心情。

文心哭不动了,也想不动了,又躲回到被子里,重新找回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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