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交给你善后了”,闻墨染看都不看夏侯熠一眼,丢下一句话,直接向远处的军营走去。
夏侯熠看着行为异常的闻墨染,好像发觉到了什么,嘴角不由的邪魅的一笑。他转身刚要向城里走去,却看到南宫绝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向他走来。他快速走上前去,一改平时嬉皮笑脸,拉过南宫绝的手,感受着他的脉搏。然后一脸严肃不高兴的问到:
“身体都这样了,还不在家老实呆着,你来这里干什么?”
南宫绝看着他眼里的关心,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一笑,然后和他打趣地说到:
“这不是呆着无聊了,出来转转”,他哪是出来转转,自从青荒屠城后,他就知道他肯定会来,所以一早命人准备好药材,从帝都赶到青潭镇。
夏侯熠看着一天不如一天地南宫绝,心就一阵绞痛,什么枯骨生肉,妙手回春。连他都治愈不了,只能看着他的生命一天天消耗殆尽,自己却无能为力,挫败感已经让他失去了信心。这两年,他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为了南宫绝,他只身前往极地寻来那血灵芝,整株给他服下却依然无济于事。他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为什么偏偏要遇到他,更恨自己又对他割舍不掉。
南宫绝看着夏侯熠,他又何尝不恨,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恨只能眼看着他为自己出生入死,自己却无能为力。更恨自己当初招惹了他。嗨,有时候命运真的很无情,先让你拥有,当你对所拥有的无法割舍的时候,在一下全部拿走,留下被抽空的躯壳,慢慢腐烂。如今的他已看破生死,已无所牵挂,唯独眼前的人,让他不舍。
夏侯熠收回手,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药丸,递到南宫绝的嘴边。南宫绝看着他,看来他还是不想放弃啊,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张嘴将他手里的药丸一口吃了下去。
“你先去马车里等我,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夏侯熠略带命令地口吻说到,然后给了小顺一个眼神,示意他扶上南宫绝。然后自己朝城里走去。
夏侯熠看着城内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然后走向一个病人,切了切脉,又看了看药。心想这女人厉害啊,直接将瘟疫地事情给解决了。闻墨染出征前就带上他当从军军医,他觉得甚是奇怪,什么时候他要军医这种鸡毛蒜皮地小事了。然而当闻墨染将古蛮危机解决后,却领着大军向青潭镇走来,他才意识到,原来闻墨染是想让他解决瘟疫的事情。不过就现在看来倒不用他出手了,事情已经有人解决了。他倒也乐的逍遥。转身便朝城外的马车走去。
叶慕嫣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军帐中,小格则守在床边睡着了。心想她也有很多天没有睡了,便没有叫醒她,起身朝帐外走去。深秋的天,傍晚温度低的很,加上有阵阵秋风,让叶慕嫣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她也懒得回去拿衣服,便窝了窝外衣,朝青潭镇走去。她要去看看疫情,还有那个救命恩人。她一直在想,要如何给他做换肾手术,如何才能将风险降低到最小,又要如何跟这个恩人说自己的治疗方案。她不想给他太大的希望,最后却让他收获失望。
叶慕嫣走到城里时,看到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部分严重的病人们的病情也有所好转,觉得这里也没有她多大的事了,便转身准备离开。她走到城门处,却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登上了青潭镇的城门楼。
闻墨染从她走出军帐便一直跟在她身后,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开始离不开她,她的冷漠无情,惊慌失措,甚至有时候的气急败坏都时刻牵动着他的心。离开她的一个月里,他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想着她躺在摇椅上浅眠,想着她对自己的不屑一顾,想着她面对自己时各种小心翼翼,想着她的颈窝,她的吻。他迅速的解决了古蛮的危机,又快马加鞭的来青潭镇,想着快点处理完瘟疫就去见她。却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却和别的男人朝夕相处一个月。他满肚子的怒火正想着怎么发泄的时候,在看到她因为疲惫而略显憔悴的脸庞时而烟消云散。
叶慕嫣看着刚刚经过战争洗礼的城墙,血迹斑斑,不少地方已经破损,城砖已经松散,轻轻一碰就掉落下了城楼。
她上过战场,知道战场的残酷。可是现代作战和古代作战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她上战场杀的每一个人都是该杀之人,他们或是恐怖分子,或是毒枭,或是走私偷渡之人。面对这些人叶慕嫣心里没有一丝的心慈手软,更没有愧疚和负罪感。
然而古代作战,一次交锋,伤亡少则几千,多则上万。所有的伤亡在叶慕嫣看来都是无谓的。两军交战,所有厮杀的将士们都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国而战,每个人都是铮铮的汉子,铁血的儿郎。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对错,也不分正义和邪恶。一个个无非是君主贪欲,将军功名下的牺牲品而已。然而这些牺牲品的背后,又有多少个家庭妻离子散。
叶慕嫣越想越觉得惨烈,不由得小声感慨到:“一将功成万骨枯”。她没有意识到,此时站在她身后的闻墨染,在听到她的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的哀伤和无奈
叶慕嫣的一句话,直接刺中被闻墨染深深埋在心底的伤疤。是啊,他是人尽皆知的铁血大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又有谁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他看到自己站在将士们的尸体上,头发凌乱,满脸鲜血,双目腥红的怒视着他,他竟有些害怕那个自己。
他又何尝不希望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战场从来就不是一个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地方。多年来,他早就已经将自己伪装起来,他也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可如今面对叶慕嫣,他在意她的看法。
“夫人有此感慨,可是在嘲讽为夫这个大将军”,闻墨染试探的问到。
叶慕嫣扭头,看到从黑暗中走来的闻墨染,不经意扫到他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哀伤,有一刻的失神。是啊,他也是个将军,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又积累了多少的白骨呢!可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吗?他已经解决了古蛮危机,却没有班师回朝。而是来到这清潭镇,还带着夏侯熠,明摆着是冲着瘟疫来的。有此胸怀之人,又怎会用将士的性命来换功名呢,再说他何尝在意过功名。
叶慕嫣没有回答他,看着他要解下自己袍子,出手制止了他,她双手伸进他的袍子里,绕过他的精腰抱住了他,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伴有节奏的心跳。她的梦里只有三个人,而他的梦里却有着成千上万无辜人的眼神看着他。想到这里手臂不禁抱得他更紧了。
闻墨染看到怀里的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主动整的不知所以然。然而大将军就是大将军,下一秒就反客为主,用自己的袍子将她裹住,伸手将她抱紧,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蹭了蹭,呼吸着她身上那令他着迷的味道,然后在她耳边撒娇的问:
“夫人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清潭镇是小格和蛮婆的家乡”,叶慕嫣以为他是在问她为什么会在清潭镇,解释说:“蛮婆很伤心”
“夫人,我说的是南宫绝”,想起南宫绝和她朝夕相处一个多月,他心里就很闷火。
叶慕嫣抬头看了眼闻墨染,心想原来那个病殃子叫南宫绝啊。看着闻墨染眼底的怒气,联想到今天他看南宫绝那杀人的表情,突然一愣,这家伙不会是吃醋了吧,而且还是吃一个快进棺材的人的醋,忽然觉得好笑,淡淡的说:
“他救了我,我欠他一个人情”,说完自动忽略他那想杀人的表情,又重新窝回他怀里。
“人情为夫来还,夫人以后离他远点”。
“这个人情你还不了,只能我来”,叶慕嫣懒懒的说到,她发现闻墨染的心跳好像有催眠的效果,明明刚睡醒,这会儿又困得睁不开眼了。
闻墨染听着她带有困意的语调,直接将人抱起,然后看着她,命令道:
“嫣儿,你是我妻,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叶慕嫣懒得和他狡辩,现在和将来怎么样,她怎么知道,任由他抱着回了军营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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