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春申君在岳麓山大破黑衣教的消息,传到江湖上每一门派之后,这个门派就立即召集本门长老以上的人紧急会商,会商结果,认为春申君一再击败黑衣教,足见确有其能胜战黑衣教的实力,胜利绝非幸致的,为了要保全本门,只有与春申君联手一途。xiaoxiaocom
各大门派,以至江湖上成名人物,都懂得权衡利害,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大家不约而同作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就是要对抗黑衣教,非和春申君联手不可。
岳麓山这一战,春申君这三个字,当真震动了整个武林,声名之隆,如日在中天,从南到北,凡是茶楼酒肆,只要有江湖人足迹所到的地方,只要有两个人聚在一起,所说的就是春申君。
甚至在黑衣教里,副总护法经春申君释放回去之后,每个人的心头,也莫不对春申君这三个字,产生了怯意,这好比当年金兵听到“岳家军”三个字一样,会不战而傈岳麓山白云观,登时成为武林抗拒黑衣教的主流,许多支流,极自然的归附到这股主流里来。
连日来,赶来的各门各派人士,络绎于途。最先到达的是武当派南岩宫观主飞云子,他是奉掌教之命,率同八名弟子赶来增援的。
接着是洞庭青龙帮青旗令主薛飞白,奉帮主铁背苍虬李公键之命,率同青旗令下二十名健儿,前来听候差遣。
少林定心大师回去之后,方丈也立刻命罗汉堂首席定善长老率同八名弟子赶来。
接着赶来的计有:江湖第一大帮丐帮长老独臂擒龙申万生、九宫门掌门人的师弟盛世民、形意门掌门人的师弟于人杰、螳螂门宋人瑞、白鹤门阮省三、淮阳鹰爪门居思仁、黄山世家万昌年、武功门王三元、八卦门大弟子祝子钧、鄱阳凤尾帮副当家霍椎武。
另外还有各地闻风前来投效的江湖人士,如伏牛双雄吉元庆、吉元霸、大洪山郝飞虎、排教赤脚仙鲁有脚等,不是一方之雄,也是介乎黑白之间的人物。
几天之间,赶来了这许多江湖备门各派中人,不但白云观登时热闹起来,在大家的心情上,也受到极大的鼓舞。
春申君自然十分高兴,当下派定由白云观主青松道人和金赞廷、陈康和三人,负责接待各门各派的人士。
这中间,自然也分了等级,青松道人是衡山派掌门人的师弟,也是白云观一观之主,接待的是各大门派地位较高的人士。金赞廷出身少林南派,又是罗汉庄的庄主,由他执行接待不在各大门派之内的白道知名人士。黑石头陈康和,交游较广,黑白两道都有交往,由他负责接待一般江湖同道,和黑道中人,自是极为适合他的身份。
春申君因江湖同道反抗黑衣教,只要有志一同,不论黑白两道的人,人家既然来投效,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这就有了问题,人心隔肚皮,有些人受了黑衣教的迫害,是真心来投效来的,有些人也可能是黑衣教支使他来卧底的,他脸上又没有字,如何看得出来?
因此特别授意陆浩川、陆大娘、任云秋、叶菁菁、江翠烟五人为监察小组,加强防范,随时留意,没有出身来历,或是形迹可疑的人,暗中加以监视。
这是第四天快接近午牌时光,南首山麓间来了一个五十来岁的黑袍人,留着三绺黑须,步履沉稳,神态严肃,但也很潇洒。
他刚走近山麓,林间人影闪动,并肩走出两个腰佩长剑的古色劲装汉子,迎着在路口抱了抱拳,由左首汉子说道:“尊驾请留步。”
黑衣人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两位可是总令主手下?老夫特来拜访春申君,请为老夫通报一声。”
左首汉子道:“尊驾如何称呼,咱们属于白云观南路令主辖下,可以通报令主。”
黑袍人点头道:“好,那就有烦两位给我通报令主好了。”
左首汉子道:“尊驾还没说尊姓大名,在下如何去向令主通报?”
黑袍人微微一笑道:“老夫名号,见了你们令主,自然会说,两位只管上去通报就是了。”
两名青衣汉子对望了一眼,仍由左首汉子道:“好吧,尊驾请在此稍侯。”说完,转身奔行而去。
不多一会,南路令主谢雨奎接到报告,随着青衣汉子迎出来,拱拱手道:“在下谢雨奎,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黑袍人也抱了抱拳含笑道:“原来是谢令主,春申君的高足,老夫幸会,老夫云千里,特来拜会总令主的。”
谢雨奎从未听过云千里的名字,但对方身上穿了一袭黑袍,很可能是黑衣教的人,生得方面浓眉,目光炯炯有神,看去颇为威重,想来在黑衣教申身份不会太低,一面拱拱手道:
“久仰,云道长大概是黑衣教的人了?”
云千里呵呵一笑道:“谢令主说对了,老夫奉教主之命,特来拜会春申君的。”
谢雨奎抬抬手,肃客道:“云道长请。”
云千里笑道:“谢令主请。”
谢雨奎陪同云千里,朝山道石级上行去。
云千里自称奉黑衣教教主之命来的,林中镇伏的健儿,听到两人对话,立即有人飞快的报了上去。
春申君得到消息,就吩咐陈福,安排在大殿左首的客厅上会见。
这时谢雨奎已陪同云千里上山而来,云千里一路之上,虽然没见一个人,但从他江湖经验,却可隐约看出一些迹象,那是这里许长的山道上,分明安排了许多暗椿,这些暗椿,都有极巧妙的掩蔽,外表上又一点看不出来,心中不禁暗暗点头,忖道:“无怪晏副教主两次都过到惨败,看来春申君果然是一位了不起的领袖人才!”
接近白云观,不过数十步远近,就遇上了两组巡山武士,那是由两名剑手,两名藤牌刀手,两名棍手,和两名箭手组成的,看去个个身手矫捷,战气旺盛。
白云观门口,却是由八名棍手和八名剑手像雁翅般排列站岗。
进了大门,两边廊下,情形又是不同,有穿青灰道装的佩剑道士,一看就知是衡山门下装束。有穿蓝袍佩剑,胸绣太极图的是武当门下装束。也有穿灰布僧袍,手持镔铁禅杖的和尚,则是少林寺罗汉堂的僧人。
端坐在大殿上的,则是总指挥九环金刀邱荣,和衡山派玄慧、玄道。
这份阵仗,看得云千里心头暗暗一怔,忖道:“少林、武当果然正式出面支援春申君了!”
谢雨奎引着云千里由大殿天井折入左廊,进入另一进院落,客厅前面,站着八名一手持刀,一手持藤牌的春华山庄健儿。
阶前站的是总管陈福。谢雨奎领着云千里走近阶前,陈福就含笑迎上,说道:“云大侠请进,总令主已经在厅上恭候多时了。”
谢雨奎抬手说了声:“请。”
当下由陈福、谢雨奎两人陪同云千里进入客厅。
只见春申君已经起身迎出,含笑道:“云老哥远来,恕陈某有失远迎。”
云千里举目看去,这位春申君个子不高,脸色白净而清瘦,两道剑眉,双目明若朗星,看去约摸四十岁出头,话声清朗,面带笑容,但在和蔼之中有着一股英明坚毅的气概。
他身后随侍着两个青衫少年,一个腰悬长剑,一个腰佩弯刀,同样生得英俊透逸,不过弱冠年纪,但英气逼人,分明身怀极高武功!
这两人正是任云秋、叶菁菁,因为不知黑衣教来人目的,故而由两人随侍,暗中保护。
云千里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两人身手极高,不由得暗自点头,忖道:“这两个弱冠少年的内功修为,似乎还在春申君之上,看来大有来历,一面连忙抱拳道:“兄弟云千里,特来拜候总令主。”
春申君含笑道:“云老哥大名,兄弟久仰,今日有幸把晤,真是荣幸之至,云老哥快请上坐。”
云千里也不客气,和春申君分宾主落坐。一名庄丁送上香茗。
春申君含笑道:“兄弟听说云老哥是奉贵教主之命,来见兄弟的,不知贵教主有何见教?”
云千里道:“总令主垂询,兄弟只好直说了。”
春申君道:“陈某洗耳恭听。”
云千里道:“总令主仅以四庄健儿,把敝教晏副教主统率的高手,一再败北,终于全军尽墨,总令主的威名,一夕之间,传遍天下武林,也使得敝教主大为震惊,对总令主的雄才大略,也极为钦佩。”
“哈哈!”春申君爽朗的大笑一声:“贵教连遭两次挫折,不把陈某衔之入骨,还对陈某钦佩吗?”
云千里道:“晏副教主遭到两次挫折,甚至全军尽墨,这是事实,敝教主不得不承认事实,天下武林,没有一个门派敢和敝教抗衡,总令主仅以区区四庄之众击败晏副教主,这就是总令主的雄才大略,敝教主自然要对总令主生出敬慕和钦佩之心了。”
这话一再捧着春申君,也听得春申君感到飘飘然了,一手捻须,说道:“云老哥这是在捧兄弟了,只不知贵教主要云老哥前来,究竟有什么事,云老哥可以明白见告了。”
云千里道:“敝教晏副教主被擒,手下高手,死的死,伤的伤,他所领导的一股力量,完全散了,对敝教来说,虽然损失了一股力量,但晏副教主这股力量,不过是敝教的外围而已,真正实力,依然丝毫无损。”
春申君微微一笑道:“云老哥这话,可是对陈某有威胁之意吗?”
云千里道:“兄弟说的是实话,敝教实力应该远在总令主意料之外,这也是各大门派不敢对敝教轻易启衅的真正原因,老实说敝教对各大门派并不放在眼里,但对总令主却推崇备至,认为当今武林中足以对敝教构成威胁的人……”
春申君大笑道:“贵教主竟然如此瞧得起陈某?”
云千里道:“不过敝教主认为总令主对敝教能构成威胁,至少也是三数年以后的事,以目前总令主这点人手,还不足和敝教抗衡。”
春申君点头道:“云老哥,你在江湖上,也是很久了,纵观千百年来,邪恶势力再猖獗,有没有成过事的?到头来,还不是自趋灭亡,所以有邪不胜正这句至理名言,陈某以区区四庄人手,能击溃晏天机总辖的数十名高手,也就是这个道理。”
云千里道:“敝教主把总令主认为是唯一的对手,也认为总令主真要威胁到敝教,应在三年之后,这都是非常公允的看法,所以敝教主才要兄弟来见总令主的。”
春申君“哦”了一声。
云千里续道:“敝教主既把总令主看作唯一的对手,而估计总令主能威胁到敝教,还要在三年之后,那么对总令主而言,只有两条路可循了。”
春申君微笑道:“哪两条路?”
云千里道:“友与敌。”
春申君道:“陈某愿闻其详。”
云千里道:“敝教主对总令主的雄才大略,极为推崇,自然希望总令主化敌为友,这也是敝教主最所希望之事。”
春申君道:“自古正邪不并存,如何一个化敌为友呢?”
云千里道:“正邪二字,实际上很难分清,这也就是古人所说的成则为王,败则为寇。
譬如各大门派,自以为是名门正派,但门人弟子之中,未必没有作奸犯科的人,旁门左道之中,也未必没有正直仗义之人,即以敝教来说,因为收容了黑道中人,难免良莠不齐,但如果有人善加领导,未尝不可为武林造福,这就所谓事在人为,比如总令主能够捐弃成见,出任敝教要职,肆力改革,导使江湖上形成一股新的力量,消除暴戾之气,敝教在数年之后,不是也被江湖同道称之为名门正派了么?”
“哈哈!”春申君大笑道:“云兄果然口才便给,善于雄辩,莫非是替教主做说客来的?”
云千里道:“兄弟不是给敝教主作说客来的,乃是秉承敝教主之命,希望咱们化敌为友,合作事业,因为敝教晏副教主被擒,押去少林,敝教主检讨结果,认为晏副教主所为,人谋不臧,因此颇属意总令主能出任艰巨……”
说到这里,才从大袖中取出一个信封,站起身双手递上,接着道:“这是敝教的聘函,敦聘总令主为敝教首席副教主,请总令主过目。”
黑衣教居然真的请春申君去当副教主了。
春申君并未伸手去接,笑了笑道:“云老哥,贵教如此瞧得起陈某,陈某亦足以自豪了,不是陈某不敢担此大任,请云老哥覆上贵教,替陈某谢了,贵教真有为武林造福之心,放弃横扫武林,残杀异己,天下没有人和贵教为敌的。”
云千里脸色微变,说道:“总令主不肯接受,那是仍要和敝教为敌了?”
春申君道:“陈某已经说过,只要贵教放弃横扫江湖的阴谋,天下没有人和贵教为敌的。”
云千里道:“总令主怎么不多想想,敝教把你列为唯一的劲敌,以实力而论,总令主大概要有三年时间,方能和敝教抗衡,敝教主自然不能让唯一的劲敌有和自己抗衡的机会。”
春申君笑道:“那是说陈某不接受贵教聘书,贵教就要全力对付陈某了?”
云千里道:“我想大概如此了,敝教主不在乎各大门派,但对总令主非常重视,只要消灭了总令主,各大门派就如一盘散沙,起不了什么作用,敝教真要对总令主采取行动,只怕……”
春申君豁然笑道:“玉石俱焚,对么?贵教就算尽出精锐,陈某又何俱之有?”
云千里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于说道:“看来兄弟纵然费尽口舌,总令主也不肯采纳的了,既是如此,兄弟那就告辞了。”
春申君道:“兄弟觉得云老哥在黑衣教中,不失是一位明辨是非的人,兄弟很希望你老哥能留下来。”
云千里一怔,问道:“总令主莫非想和兄弟动手么?”
春申君笑道:“云老哥误会了,你老哥虽然说不动陈某,但陈某却希望能把你云老哥说服,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和我们合作。”
云千里神色大变,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春申君道:“怎么会不可能?云老哥不是黑衣教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你只是被黑衣教罗致的武林同道,黑衣教所作所为,是正是邪,你老哥心里一定清楚得很。陈某当日抵抗黑衣教,老实说,只有我春华山庄三十六名家将,其余三个庄的人手,都已被黑衣教迷失了心神,但陈某终于先救了三庄的人,再联手挽救了衡山派。陈某到达这里之初,还只有咱们四个庄的人手,但却生擒了晏天机,活捉了他带来的人手,不但使他全军尽覆于此,还在这短短数日之间,得到各大门派群起响应,如今咱们这里,已经赶来支援的有少林、武当、衡山、黄山、九宫、八卦、形意、武功、螳螂、白爪、白鹤等十一门派,和丐帮、青龙、风尾三帮,实力未必逊于黑衣教了。黑衣教的覆亡,已是指日可待,云老哥何不趁此机会,和各大门派的正义之师合作,更待何时?”
云千里听得一怔,不信的道:“总令主已得到这许多门派的支援么?”
春申君道:“云老哥可是不信么?”
云千里道:“总令主擒获晏天机,到今天不过短短三日工夫,哪会有许多门派赶来?兄弟确实有些不敢置信。”
春申君朝他微微一笑道:“兄弟说的十一门派和三帮的人,均在西花厅上,云老哥若是不信,立可见到,只是云老哥见到了这些人后,不知肯不肯留下来?”
云千里叹息一声道:“看来兄弟是被总令主说服了,兄弟背叛黑衣教,对黑衣教来说,实是很大的冲击了。”
春申君闻言大喜,站起身,走前一步,紧紧握住了云千里的手,说道:“云老哥能够弃邪归正,实乃江湖之幸。”
云千里感动的道:“总令主这么说,云某深感汗颜,直到今天,云某才发现总令主号召天下武林,以德服人,和黑衣教唯力是视,以药物控制下属,实有天渊之别,无怪江湖同道,翕然景从了。”
春申君连称不敢,说道:“云老哥在黑衣教中,定是身份祟高,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云千里道:“不瞒令主说,云某实系教中职司右总监,左右总监,与总护法同级,上面就是教主、副教主了。”
春申君听得更是高兴,说道:“云老哥深明大义,可见黑衣教多行不义,众叛亲离,溃败已是指瞬间事耳。”
云干里微微摇头道:“总令主这是对黑衣教了解还嫌不够,而黑衣教主也低估了总令主。”
春申君拱拱手道:“还请云老哥多多指教。”
云千里道:“指教不敢,黑衣教低估了总令主,才会一再受挫,丧失了晏天机领导的一股力量,而且认为总令主要威胁到黑衣教,少说还需要有三两年时光,总令主也嫌对黑衣教了解不够,是不知道黑衣教真正的实力。”
春申君哦了一声道:“黑衣教真有这么大的实力吗?”
云千里道:“说来惭愧,兄弟身为黑衣教的右总监,但教中究竟多大实力,依然一无所知,不过据兄弟所知,当时三位副教主中,晏天机虽然名列第二,其实却是力量最弱的一个,凤箫女有她自己的力量、最可怕的还是闵副教主,他是教主唯一的亲信,手下个个都是一流高手,但教中除了教主之外,没有一个人见过,这才是黑衣教真正的主力。”
春申君道:“云老哥可知姓闵的来历么?”
“不知道。”云千里道:“此人兄弟虽然见过几次,但从未听他说过一句话,有一次兄弟听教主夸口,那是讨论天下各大门派实力,他说:天下各大门派,率多名过其实,许多门派,其实只不过一师数徒而已,真正具有实力的,只有三个门派,那是少林、武当、衡山,对付衡山派,有晏副教主率领的人手,足可一力承当,至于少林、武当,闵副教主就有足够的力量,可予歼灭性的打击,由此可见闵副教主手下实力之雄厚了。”
他看了春申君一眼,才道:“所以总令主目前虽然有十一门派和三帮的支援,在声势上,固可给江湖同道一个振奋人心的号召,但如论实力,如果没有少林、武当的全力支援,和黑衣教依然差得很远……”
春申君矍然动容道:“云老哥说得极是。”
云千里道:“不但如此,兄弟奉命赶来之时,黑衣教还不知道总令主己获得十一门派和三帮的支援,一旦这消息传到教主耳中,其实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为了不让令主有威胁黑衣教的力量坐大,我想他必然会先下手为强,准备全力对付总令主,不过他还是要等待兄弟此行的成果,看看总令主是否接受副教主聘函,但不论总令主接不接受,这近日内必然会大批调集高手待命,如果再加上兄弟反正的消息,一旦传出,就会更促使他及早发动了,总令主这一点,不可不早为之谋。”
春申君点头道:“云老哥观察入微,洞察机先,兄弟承教了。”一面拱拱手道:“现在兄弟陪云老哥到西花厅去和各大门派的人相见,共同商讨对策,云老哥请。”
云千里一指任云秋、叶菁菁两人,含笑道:“总令主还没和兄弟介绍这两位老弟呢!”
春申君哦了一声,笑道:“云老哥不说,兄弟差点忘了。”一面回头朝站在身后的任云秋、叶菁菁两人说道:“你们快来见过云前辈。”
任云秋、叶菁菁两人朝云千里抱抱拳,同声道:“在下见过云前辈。”
春申君指着任云秋道:“他叫任云秋,是兄弟的表侄。”
接着又指指叶菁菁道:“这是叶菁菁姑娘。”
云千里连称“不敢”,望着任云秋问道:“总令主世居江南,这位老弟莫非是江南任家的人?”
春申君大笑道:“云老哥说对了,云秋就是盟主任大哥的哲嗣。”
云千里呵呵一笑道:“这就对了,兄弟看任老弟英华内敛,俊逸不群,定是大有来历之人,原来竟是任盟主的哲嗣,兄弟昔年曾蒙盟主面予教诲,惭愧的是二十年来,依然沦身黑道,今天若非总令主谆谆开导,使兄弟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当真愧对昔年任盟主的一番训诲了。”
任云秋抱抱拳道:“云前辈能幡然醒悟,弃邪归正,这是最不容易的事了。”
“老弟这前辈二字,云某万万不敢当。”
云千里接着又道:“兄弟记得凤副教主手下,有一位使刀的姑娘也姓叶,如果兄弟记忆不错,那位叶姑娘的名字好像也是菁菁二字……”
春申君含笑道:“云老哥说的就是这位叶姑娘了。”
云千里老江湖,看到任云秋和叶菁菁站在一起,真乃联珠壁合的一对,心中不觉明白了一半,呵呵一笑道:“原来就是叶姑娘,兄弟听说叶姑娘刀法神妙,罕有对手,留在黑衣教,岂不明珠暗投了?”
叶菁菁脸一红,没有接口。
春申君抬抬手道:“云兄请。”
当下就由春申君引着步出客厅,从大殿后一条迥廊,折而向西,来至西花厅。
这里本是白云观接待游客的地方,西花厅建在一片花圃之中,敞厅轩朗,北首有数十间精致的客房,如今作为接待各门派同道之用,春申君领着云千里跨进花厅,厅上正有十几个人坐着聊天,看到春申君走入,纷纷站了起来。
春申君连忙朝大家拱拱手,说道:“诸位道兄,兄弟特来给大家引见一位同道朋友的,这位云千里云老哥,在黑衣教担任右总监……”
云千里随着众人抱拳为礼。
春申君续道:“方才云老哥是衔黑衣教之命,带来了聘书,要敦聘兄弟担任他们副教主之职,经兄弟婉拒,并劝云老哥趁此机会唾弃邪恶,为武林正义共同奋斗,云老哥深明大义,愿意留下来和咱们合作了。”
他说到这里,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云千里感动的道:“诸位道长,云某沦为黑道,三十余年,今天幸蒙总令主开导,有如拨云见日,获得重新作人的机会,诸位如果不以云某是黑道中人见弃,云某愿尽一己之力,以供驱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家又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
少林罗汉堂首席长老定善大师迎了上来,合十道:“阿弥陀佛,佛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云施主及时憬悟,咱们总令主号召天下武林,人不分门派,道不论黑白,只要有决心反抗黑衣教,都在欢迎之列,尤其是黑衣教的人,如能幡然来归,更是欢迎之至。”
春申君接着就一一介绍了在场众人,然后请大家落坐,又把方才云千里说的话,详细述说一遍,接着道:“云老哥的顾虑,兄弟认为十分准确,黑衣教听到咱们有许多门派支持,自然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全力来对付咱们,尤其云老可以黑衣教右总监的身份,投入咱们的阵营,这对黑衣教的声望,打击至大,更促使他们会提早发动攻势,因此兄弟特地提出来与诸位道兄共同讨论。”
洞庭青龙帮青旗令主薛飞白首先站起身来,洪声说道:“兄弟薛飞白,读书不多,但听孔老夫子说过,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咱们是听到陈总令主在这里独力抗拒黑衣教,才不约而同赶来支援,稍尽江湖同道棉薄,大家在此集会,志在挽救江湖浩劫,消灭武林中害群之马的邪恶势力,这本来是堂堂正正的正义之师,但咱们直到此时,还没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名称,足以号召天下武林,江湖同道,变成了无名之师,因此兄弟提议,目前第一件事,必须提出一个响亮的名称来,譬如:武林同道讨伐黑衣教同盟,或者武林各派联合讨贼同盟,都可以,兄弟粗浅的意见,不知大家意下如何?兄弟提的这两个名称,只是举一个例,如觉得可以,名称该由大家决定。”
他此言一出,大家都纷纷鼓掌,表示赞同。
黄山世家万昌年起身道:“在下武林末学,但听了方才薛老哥的提议,深表赞成,在下临行之时,家父已经接到衡山的武林帖,曾说:黑衣教倡乱,已经危害到各大门派和江湖同道。春申君陈庄主仗义驰援衡山,又在白云观高揭反抗黑衣教的大纛,这是可喜之事,江湖上终于有人挺身而出,为正义而奋斗,只是陈庄主应该先有一个明白号召天下武林共同讨贼的名号才好,这一点,家父的看法,正好和薛老哥说的不谋而合,在下特别提出来向大家报告。”
他说完之后,大家又报以热烈的掌声。
武当飞云子起身道:“方才两位的提议蠃得大家热烈的掌声,正是表示大家都同意的意见了,因此,贫道认为由大家共同组织一个讨伐黑衣教的联盟,已获大家一致同意,剩下来的就是讨论这个联盟的名称问题了,贫道觉得方才洞庭薛大侠第一个名称‘武林同道讨伐黑衣教同盟’,把同字改为联字较好,至于第二个‘武林各门派’,因为这次参加的同道,不一定就是各大门派的人,何况讨伐黑衣教,是为江湖除害,人人有责,陈总令主揭橥的。人无分门派,道无分黑白,这两句话,非常重要,因为咱们欢迎误信黑衣教误入歧途的人,幡然来归,这武林各门派几个字,就不能用了,这是贫道一得之愚,请大家指教。”
少林定善大师起身道:“飞云道兄说得极是,用上武林各门派,就狭义了,贫僧认为飞云道兄提的武林同道讨伐黑衣教联盟,这名称很好,不知诸位的意见如何?”
丐帮长老独臂擒龙申万生站起身洪声道:“大家如果没有意见,这名称就算通过了。”
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
申万生道:“好,大家既然一致同意,那就定名为武林同道讨伐黑衣教联盟了。既是联盟,就该举一位盟主主持其事,大家意见如何?”
大家又纷纷鼓起掌,表示赞同。
申万生又道:“咱们原是响应陈总令主的号召来的,陈总令主率四庄之众,驰援衡山派,打得黑衣教望风披靡,在白云观一战,生擒黑衣教副教主,威震遐迩,是抗拒黑衣教的大英雄,也是咱们联盟盟主最适当的人选,兄弟提议推春申君陈总令主为盟主,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大家自然一致赞同,纷纷鼓掌。
春申君连忙站起身,双手连摇,说道:“咱们既然成立联盟,这盟主一席,应该由武林中德隆望重的人出来担任,以资号召,陈某何德何能,这个万万不可。”
少林定善大师道:“总令主众望所归,推辞不得,申长老方才说得很清楚了,总令主率先抗拒黑衣教,救衡山,擒贼首,放眼江湖,还没有一个对抗黑衣教立下首功的人,也没有一个给予黑衣教迎头痛击像总令主的人,何况咱们在这里聚集的十一门派三大帮的人,都是响应总令主而来,成立联盟,这盟主一席自非总令主莫属,总令主不可再推辞了。”
九宫门盛世民起身道:“定善大师说的,正是大家的意见,何况这里除了十一门派、三大帮外,还有从黑衣教投奔过来的云老哥、殷老哥、令狐老哥等几位,他们都是被总令主的人格所感召,才幡然醒悟,今是昨非,可见总令主在黑衣教人心目中,已经代表了正义,今后可能还有许多人会反正过来。总令主如果不肯屈就盟主,就会失去黑衣教中人的归向之心,这是更重要的原因,也是总令主不可推辞的原因了。”
衡山派青松道人起身道:“盛道兄这话,说得更是透彻,目前黑衣教羽翼已成,教中高手,更不在少数,如果全凭武力,要想把他们一一消灭,咱们的人自然也要付出相当惨重的伤亡,因此自以攻心为上,总令主在敌人的心目中,已经占了极重要的地位,如果当选为武林联盟的盟主,对黑衣教的号召,自然更为有力,这是众望所归,只有总令主出任艰巨,方可有成,消灭黑衣教,挽救江湖杀劫,是人人有责之事,总令主自应当仁不让,岂可推卸责任?贫道和总令主有数十年交谊,幸恕贫道直言。”说完,连连稽首。
春申君看着大家众口一辞,自己已经不好再推辞了,只得连连抱拳道:“青松道兄责以大义,兄弟就不好再推辞了,只是兄弟德薄才浅,今后还要大家鞭策,多多指教才好。”
他终于答应了,全厅的人即报以热烈的掌声,以示效戴。
春申君又道:“兄弟担任盟主,实在难负众望,最好请大家再公举几位名重武林的同道,共同主持其事。”
独臂擒龙申万生道:“副盟主人选,不一定是咱们这里在座的人担任,因为大家都是代表某一门派,某一个帮而来,要选也应该选出几个门派的掌门人来,声势就不同了。”
武当派飞云子道:“衡山派青云道长发出武林帖,应该选出他担任副盟主。”
白鹤门阮省三接着道:“黄山世家,领袖江南武林,万镇山万大侠也应该算一个。”
定善大师道:“洞庭青龙帮主铁背苍虬李公健李帮主领袖长江上下流,也该算一个了。”
青龙帮薛飞白起道:“副盟不该少了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兄弟认为少林定慧大师、武当紫阳道长,都该列名,才能号召天下武林。”
他们这一推举,一下就举出了五位名重当代的武林领袖人物来。
定善大师合十道:“副盟主是不是太多了?”
鹰爪门居思仁道:“多几位,就多几分号召,五位副盟主也不多。”
于是大家又纷纷豉起掌来,一致同意。
春申君本来认为副盟主会在在座的众人中推举,不想大家举出了少林方丈,武当掌教,衡山掌门,和黄山万镇山,青龙帮李公健这五人来,以这五位在武林中的声望,高过自己甚多,如今屈居了副盟主,而且自己业已同意,不好再推让,一时不觉望着大家,为难的道:
“这五位都是德隆望重的一派领袖,兄弟如何敢当?”
武功门王三元道:“这天下武林同道的联盟,要对抗黑衣教,不但要借重这五位的名望,也要借重这四派一帮的雄厚实力,盟主和副盟主都是大家选的,盟主也不用为难了。”
事情就这样决定,“武林同道讨伐黑衣教联盟”,盟主为春申君陈春华,副盟主五位,计为少林方丈定慧大师、武当派掌教紫阳道长、衡山派掌教青云道长、黄山世家万镇山、洞庭青龙帮帮主李公健。
至于盟主以下的人事,由盟主自行决定。
春申君提出总指挥邱荣,副总指挥云千里,统辖从前的东、南、西、北四路令主,因为这四路令主,系以四庄武士为主,是以四路令主,并不更动,仍以东路谢雨亭、南路谢雨奎、西路陈少华、北路玄玑、玄修,总管仍为陈福。他向大家报告之后,大家又纷纷鼓掌,一致通过。
这是一件大事,被推举当选的五位副盟主,自有各该派的人,立即派人急足赶回去禀报掌门人。
这也是一件震动江湖的大事,春申君当选武林盟主的消息,也立即传遍了江湖。春申君陈春华的大名,也立即成为天下武林家喻户晓的人物。
这是舂申君当选盟主的第三天,这三天来,都显得十分平静,但这天的初更时分,岳麓山下开始有夜行人集结。
夜色朦胧,人影幢幢,扼守南路的谢雨奎,早听师父吩咐,这几天要特别小心,他已命手下庄丁,沿路布置了双岗,监视山下大路上的敌踪。
此时山下人影渐渐集合,虽然距离较远,还看不真切,人数似乎不少,显然是黑衣教调来的人手了,但他们到达山麓,就停止了,并没有再往山道上上来。
春申君当然早已获到报告,对方没有动静,白云观的人也只作不知。
快到二更,山前忽然亮起灯火来,不,那是从大路上来的一条火龙,一串数十盏红灯,像被风吹来一般在山前飘浮而来。
火龙渐渐接近山麓,现在已可清晰的看清楚了。这一行人,最前面是二十名手持火把、背负扑刀的黑衣大汉,稍后,是十六名一手提一盏六角形红纱宫灯,一手持一方尺许长红绡帕儿的黑衣少女,她们后面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嬷嬷,一头花白头发,一张马脸,她几乎和男人一样,腰插双锏,健步如飞。稍后则是一辆双辔黑漆皮篷马车,蹄声得得,走得不徐不疾。车后又紧随着四名背插双剑的黑衣少女,同样婀娜刚健。
这一番排场,谁都知道来的是黑衣教副教主凤箫女了。
一行人到达山麓,就缓缓停了下来,这时,先前已经在山麓集结的人影中,走出一个黑衣老者和一个黑衣中年妇人,两人一前一后走近黑皮篷车,一齐欠身道:“属下漆啸天,柳飞花参见副教主。”
车帘徐徐撩起,凤箫女端坐车中,含笑道:“总护法、柳副总护法不可多礼,本座今天下午奉到教主金令兼程赶来,你们和武林同盟已经交过手了么?”
总护法漆啸天看去已经六十出头,头发和须眉均已发白,一张小方脸,略见灰色,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略为抱拳,说道:“属下和柳副总护法,也是初更才到,在此恭候副教主芳驾,副教主未到以前,属下不敢专擅,故而尚未和春申君交手。”
凤箫女风目一转,落到副总护法柳飞花身上,问道:“闵副教主好吗?”
原来这位柳副总护法,是闵副教主的人。
柳飞花看去约摸四十出头,五十不到,虽是徐娘半老,但柳眉半挑,眼神灵活,生成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皙,别有风姿,只是眉目之间,隐隐透着一股冷肃之气。
她听到凤箫女的问话,偏忙躬身道:“属下临行之际,副教主交代属下,向凤副教主致候。”
凤箫女含笑点头,接着问道:“你们带来了多少人手?”
漆啸天躬身道:“属下调来了十五名护法。”
柳飞花接着躬身道:“属下奉命,率同两队刀剑武士,前来听候调遣。”
凤箫女微微一笑道:“本座一向在外,很少和大家见面,今晚也只是奉教主飞鸽竹讯,要本座前来督战,这调遣人手,如何作战,还是以两位为主,本座若是过问,反而会乱了秩序,时间不早,我看咱们应该上去了。”
漆啸天、柳飞花同声应“是”。
退后数步,漆啸天朝着那边憧幢人影挥挥手道:“咱们上去。”
柳飞花没有说话,从身边取出一黑一红两面三角小旗,向空一指,另一边的幢幢人影,也迅快移动,但见数十条人影,捷如猿猴,纷纷朝山上掠去。
漆啸夭、柳飞花也紧随他们朝山上奔去。
凤箫女娇声道:“冉嬷嬷,咱们也该上去了。”
说完,车帘又缓缓放下。
二十名手持火把的黑衣壮汉和十六名手持宫灯的黑衣少女,也相继往山道上行去。
山麓间人影移动了,山道旁的暗卡就接二连三的报了上去。
白云观前也挑起十六盏气死风灯,观前两旁,早已一边雁翅般排列了二十名武士,只是正主还没出来。
不过盏茶工夫,黑衣教的人迅快登上白云观前面的一片平台,火把、宫灯,和气死风灯的灯光相映生辉。
凤箫女的黑皮篷车驰上平台之际,春申君也从白云观中缓步走出。
他蓝袍佩剑,脸含微笑,气度雍容,就在门前石级上站停下来。
他左右两边紧跟着任云秋和依然男装装扮的叶菁菁。接着走出来的则是十一门派、三大帮,和沈仝、谢公愚等人。
春申君呵呵一笑,迎了下去,朝凤箫女坐的黑漆篷车拱拱手,清朗的道:“凤副教主远莅,恕陈某迎迓来迟。”
冉嬷嬷迅快的打起了车帘,凤箫女一双秋水般眼神朝春申君投来,欠身含笑道:“贱妾听说陈庄主受到江湖各大门派的拥戴,当选盟主,真是可喜可贺。”
春申君大笑道:“陈某德薄能鲜,这是武林同道的抬举,陈某愧不敢当。”
他目光一抬,朝凤箫女拱拱手,说道:“凤副教主难得到白云观来,请到观内奉茶何如?”
凤箫女道:“不用了,今晚我是奉教主之命,前来督战的,我们立场敌对,陈盟主这份盛情,凤箫女心领了。”
春申君看了凤箫女座车两边为数不少的黑衣人一眼,说道:“难道我们不能化敌为友吗?”
话声方落,突听凤箫女以传音入密说道:“待会动起手来,你要任云秋、叶菁菁注意我车子右边的两队人,他们是由闵副教主心腹副总护法柳飞花所率领,可能都是迷失了心神的杀手,和他们动手,无须客气,能一举搏杀最好,如果他们暂时不出手,你就务必留下一部份实力,予以监视。”
一面盈盈一笑:“这有可能吗?”
春申君暗暗点了下头,大笑道:“黑衣教和武林同道为敌,残杀异己,阴谋并吞各大门派,横扫江湖,所作所为,凤副教主和诸位在黑衣教任事的朋友,都有目共睹。自古以来,邪不胜正,纵是实力雄厚,也必自取灭亡,凤副教主和诸位都是江湖上人,自然可以明辨是非,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同盟以人无分邪正,地不分南北,只要能够及时悔悟,咱们都竭诚欢迎,试看贵教右总监云千里、护法令狐宣、殷长风、使者江翠烟,不是都投过来了么,和咱们合作得很愉快,共同为维护武林正义而努力,兄弟欢迎凤副教主和诸位老哥一起过来,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不是很好么?”
他话声清朗,说来极为诚恳。
漆啸天听得大怒,洪喝一声:“住口!陈春华,你自封总令主在前,又假藉各大门派名义,再僭号盟主,天下还有谁再比你善用心机,妄自尊大的人了?教主看你还有点才干,聘你为副教主,你居然不识抬举,要和本教作对,告诉你,凡是和本教作对的人,死无赦,我看你死在临头,还敢鼓动如簧之舌,说服别人么?”
春申君大笑一声道:“哈哈,陈某和贵教作对,已非一日,连贵教副教主晏天机都为我所擒,还没有人能以死威胁得了陈某,阁下是什么人?你自问比晏天机如何?”
只听身后响起云千里的声音说道:“他是总护法漆啸天。”
春申君哼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天山觉明禅师的叛徒漆啸天,听说你在关东一带沦为响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最后被关东大侠雷震天一剑削去三指,销声匿迹了二十年,如今又和黑衣教沆瀣一气,摇身一变,当上了总护法,你原是贼性难改的人,无怪忠言逆耳了。”
漆啸天最恼火的就是青年被关东大侠削断了三指,认为是毕生奇耻大辱,远走西域,投师学艺,和晏天机成为同门,他投到黑衣教担任总护法,就是晏天机所力荐,晏天机在白云观被擒,押回少林寺去,他就一心要替晏天机出气。
此时听了春申君这番话,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张灰色的脸上,气得发青,目射凶光,口中大喝一声:“陈春华,老夫先劈了你!”
一道人影快如天马行空,朝春申君当头扑来,人还未到,右臂一振,一只巨灵般的右掌照着春申君当头劈落!
任云秋站在春申君左首,几乎连拔剑都来不及,口中大喝一声,左手抬处,一掌迎击上去。
只听少林定善大师低喝一声道:“金刚大手印,接不得。”
这一掌,漆啸天含愤出手,至少也用上八、九成力道,任云秋右手来不及拔剑,才以左手拒敌,因事起仓猝,九阳神功也只能运起八、九成力道。
双方一来一迎,何等神速,但听半空中爆出一声裂帛般的巨响。
任云秋但觉对方这一掌重逾千钧,震得他几乎承受不住,双脚一弯,差点坐跌下去,胸口血气翻腾,口中闷哼出声,但总算把漆啸天这记金刚大手印接了下来。
漆啸天凌空扑来的人,总比脚踏实地的人要吃亏些,做梦也没想到站在春申君边上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会有如此深厚功力(任云秋最近得到风半仙和邋遢和尚两人各输二十年功力,不然这一掌就无法接下来了),但觉对方迎上来掌风,强劲无比,他身在半空,无法立足,立被震飞出一丈来远,还连翻了两个筋斗,消卸震力,但落到地上,还是站立不稳,往后退出一步,才站住椿。
叶菁菁眼看任云秋吃了大亏,心头一急,急忙悄声问道:“任大哥,你快运气试试,可曾被他震伤?”
任云秋接下这一掌,一张玉脸部胀红了,他缓缓纳了口气,含笑道:“还好,没有什么。”
春申君关心的道:“云秋,你还是退下去休息一会的好。”
任云秋道:“小侄真的没事。”
漆啸天定睛看去,任云秋接下了他一掌居然毫无损伤,心头也大感凛骇,暗暗忖道:
“无怪晏副教主惨遭败缋,看来春申君手下,果然大有能者,这小子掌风之强,居然不惧金刚大手印,站在春申君右边的小子(叶菁菁)大概也是一个高手了。”
他心念转动,厉笑道:“陈春华,你口发大言,敢下来和老夫较量较量么?”
春申君朝他微微一笑道:“你带来的人大概不少吧,咱们这里,人手也不会比你们少,要一个个的比,还是群殴,悉听尊便,反正你们出来一个人,我这里定然会有人奉陪,陈某身为盟主,你向陈某叫阵,若非黑衣教主亲来,陈某岂会和你动手?”
这话是说你漆啸天还不配向他叫阵了。
漆啸天怒笑一声道:“好个狂妄自大之徒,老夫今晚会叫你们识得厉害。”
凤箫女依然端坐在车上,徐徐说道:“总护法,陈盟主这话不错,如论人手咱们来的人,自然不如他们的多,我看还是一个个的比来得好,双方各凭武功,看看谁胜谁负?咱们胜了,他们就取消武林联盟,咱们如果落败,就任凭他们处置,陈盟主,你认为贱妾说的,还算公道么?”
春申君方才听她传音入密说过,柳飞花率领的两队十四个黑衣人,似乎武功高不可测,群殴起来,自己这边人数虽多,只怕要有很多人伤亡,他知道她提出一个个的比,用意自然在此。
这就朗笑一声道:“凤副教主提议,兄弟自当遵命,不过兄弟这个盟主,是江湖同道选出来的,兄弟只是武林联盟的一份子而已,咱们如果落败了,这是兄弟领导无能,兄弟可以不干这个盟主,但兄弟无权取消武林联盟,那就这样吧,咱们落败了,兄弟一人,任凭你们黑衣教处置,不知凤副教主意下如何?”
凤箫女道:“漆总护法,你的意见呢?”
漆啸天心想:“反抗黑衣教,是春申君一个人号召起来的,春申君如果任凭自己处置,武林联盟不垮也垮了。”一面躬身道:“属下没有意见,凤副教主认为可行就好了。”
凤箫女心中暗暗骂了声:“好个狡猾之徒,你把责任推给我了。”一面点头道:“既然双方同意,那就这么办好了。”
漆啸天没有作声,退后几步,左手一抬,敢情那是他和手下约定了的记号,这时站在篷车左首的一丛人中,立时走出八个人来。
漆啸天目光一抬,朝春申君道:“咱们如果一个一个的单打,岂不浪费时间,漆某这边,第一场先出八个人,你也派八个人下场,依然是一对一动手,阁下现在可以派人下场了。”
春申君目光一注,对方八个人身上同样穿着黑衣,除了高矮老少有别,各人的兵刃也各不相同,但自己却一个也不认识,不明对方虚实,要派出八个人去,这等于是盲人骑瞎马,无从衡量对方的实力。
春申君心中记着凤箫女方才以传音入密的叮嘱,对方两拨人中,以柳飞花率领的两队二十四名杀手,不易对付,那么自己就得留下一批人准备对付杀手的。
至于漆啸天这一拨,连他自己一共是十六个人,他如今先派出了八个人,那等于说还有八个人作后援。自己也应该派出十六个人,八个和对方动手,八个留作后援。
他心念迅快的转动,业已有了腹案,一面颔首道:“漆老哥既然划下道来,陈某自当遵命,只是调派人手,陈某还要稍作考虑,要请漆老哥稍候了。”
漆啸天深沉的道:“好吧,希望阁下快些决定。”
春申君立即后退数步,和武当飞云子、少林定善大师等人低声道:“目前情形,对方人手,分为两拨,一拨是总护法漆啸天率领的十五名护法,一拨是柳飞花率领的两队杀手,漆啸天这一拨虽然只有十五个人,可能是经过挑选而来的高手,这还容易对付,咱们这边,也拟定对付他们的十六个人,先出去八个,留下八个暗中监视漆啸天等八人,他们如果出手,咱们准备的人人也立可迎战,这还不成问题……”
他口气稍顿,接着道:“另外就是那个柳飞花率领的两队二十四个人了,据兄弟所知,柳飞花是黑衣教另一个副教主姓闵的得力助手,这姓闵的是极为神秘的人,也是黑衣教真正的实力,这二十四人,可能经过黑衣教的特别训练,也许还被迷失了神智,咱们对这些人更不得不特别防范……”
定善大师道:“今晚应敌之事,悉凭盟主调遣好了。”
春申君道:“兄弟必须把对方实力,先和诸位说明,兄弟之意,请定善大师率同本门八名弟子,飞云道兄率同本门八名弟子,和谢公愚、任云秋、叶菁菁,注意柳飞花的两队杀手,但大家一经动手,务必一举就把对方二十四名杀手歼灭,最好生擒柳飞花。”
定善大师、飞云子同声应道:“盟主放心,这个没有问题。”
春申君又道:“现在是对付漆啸天率领的这拨人了,兄弟要请申老哥(丐帮独臂擒龙申万生)、盛老哥(九宫门盛世民)、于老哥(形意门于一杰)、王老哥(武功门王三元)、宋老哥(螳螂门宋人瑞)、阮老哥(阮省三)、居老哥(鹰爪门居思仁)、薛老哥(洞庭青龙帮薛飞白)、霍老哥(鄱阳凤尾帮霍椎岁)、邱老哥(九环金刀邱荣)、云老哥(云千里)、殷老哥(殷长风)、令狐老哥(矮路神令狐宣)和沈仝兄、金赞廷兄、陈康和兄等十六人出场,留下八人,注意漆啸天等八人的行动。”
大家都点了点头。
定善大师道:“盟主可曾顾虑到漆啸天本人么?漆啸天曾去天竺,练成金刚大手印神功,这漆啸天方才使的也是金刚大手印,这种掌功,类似敝寺般若掌,震力极强,必须指派一个能应付他的才好。”
春申君还没开口,丐帮申万生,鹰爪门居思仁,形意门于人杰三人都是以掌功自许,几乎是同时发言,说道:“由在下去会会他姓漆的好了。”
春申君含笑道:“兄弟对三位老哥的掌功,素所钦佩,这样吧,咱们同仇敌忾,都是自己人,三位自己去商议决定好了。”
武当派飞云子道:“盟主调遣的人手,只是对付漆啸天、柳飞花二拨人的,对方还有凤箫女那一拔人,咱们如何防范呢?”春申君被他问得脸上一热,他预计凤箫女虽然率众而来,但今晚绝不会出手,只是这话不好公开说出,急忙点点头道:“兄弟也想到了,如果她左右两拔人败退了,她也会不战而退,不过咱们也不得不防,那就请青松道兄和万老弟(黄山万昌年)、祝老弟(八卦门祝子钧)以及陆浩川陆老哥夫妇,江翠烟等人,率同二十名白云观弟子,监视凤箫女一行人。”
大家计议定当,另一面,申万生、居思仁、于人杰三人也已商量决定由于人杰对付漆啸天,并由独臂擒龙申万生、盛世民、王三元、宋人瑞、阮省三、云千里、殷长风、令狐宣等八人先行下场,其余于人杰等人,只是站在阶上,暗中监视。
春申君眼看应敌大计业已调度妥当,就回身走到阶前,任云秋、叶菁菁两人依然紧随他左右,以资保护。
漆啸天深沉一笑道:“阁下己经派好人手了吗?那就请他们下场了。”
春申君微微一笑道:“好。”
右手抬了抬,独臂擒龙申万生等八人步下石阶,朝场中行去。
漆啸天看到八人中居然有云千里、殷长风、令狐宣三人在内,不觉勃然变色,大喝道:
“云千里、殷长风、令狐宣,你们三个叛徒,居然还敢出场吗?”
云千里大笑一声道:“咱们弃暗投明,弃邪归正,这有什么不对?黑衣教多行不义,还有不少人都会弃之而去,投到武林联盟里来,你嚷嚷个什么?”
“住口,叛教之徒,还敢胡说?”漆啸天怒喝一声,奋臂一指三人道:“你们谁去给本座把他们三个叛徒拿下,不能生擒,格杀勿论。”
云千里洪笑道:“咱们下场来,就是来会会你率来的高手,双方放手一搏,自然非胜即败,非死即伤,何用你说什么格杀勿论?”
接着面向对方八人,洪声道:“不过在未动手以前,黑衣教诸位护法,兄弟要向你们奉劝一句话,兄弟曾任黑衣教有总监,因为看透了黑衣教所作所为,才投到武林联盟之下讨伐黑衣教,替武林尽一己之力,诸位想想看,咱们都是江湖人,生死二字,谁也不会放在心上,但人死留名,豹死留皮,你们死后留些什么呢?诸位如果愿意弃邪归正,武林联盟欢迎大家一起过来,那就不用动手了。”
他内功精纯,话声洪亮,而且又是黑衣教约有总监,地位和总护法相等,这几句话,对黑衣教一干护法,在心理上确有很大影响!
漆啸天怕大家受煽动,心头怒不可遏,左手连连挥动,大声喝道:“你们还不动手?给本座杀!”
那八个黑衣教的人敢情都受了他的控制,闻言果然一言不发,各举兵刃,冲了上来。
独臂擒龙申万生等人,在未出场以前,早由云千里暗申指点,分配好了去迎战对方哪一个人,因此黑衣教八名护法挥动兵刃逼上之际,各人早已选定了目标,迎将上去。
刹那之间,动手的人虽然只有八对,但可以说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各展所学,自然激烈无比,因为动手的人共有八对,每一对动手的人,武功各异,兵刃不同,胜负之分,死生有别,作者就不能笼统的写了。
现在先说云千里,他在黑衣教任职右总监,护法堂的护法们,大多来自江湖,有半数以上他都认得。出场之时,他早已选定了对方八人中一个身材瘦小的红脸老者。
此人姓侯,名通,外号通臂猴,一来是因他姓侯,二来他是通臂门出身,练成了通臂功,双手特长,人又生得瘦小。
云千里并未拔剑,迎着侯通就双拳一抱,说道:“侯兄,你真的要和兄弟动手么?”
侯通和他相识二十年,自然不愿和老友动手,口中低声说道:“云老总,咱们别使漆老总起疑,动手之时,兄弟再告诉你。”
云千里回眼看去,果见漆啸天正在注意着自己,这就大笑一声道:“侯兄不要叫兄弟云老总了,兄弟脱离黑衣教,现在是武林联盟的副总指挥。”
侯通大笑道:“那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右手呼的一掌,直劈过来,这一掌他毫不留情,掌风呼啸,几乎用了八成力道。
云千里哼道:“老夫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同样挥手发掌,迎击过去。两掌交击,发出蓬然一声大震,各自后退了半步。
侯通一退即上,双臂挥舞,接连攻出了三掌。
云千里岂肯退让,也以攻还攻,接连攻出了三掌。
两人不用兵刃,自是近身相搏,避招进招,都在进退数步之间。
侯通低声道:“不瞒云兄说,今晚来的人只怕很少有人会被云兄说服,叛离黑衣教的了。”
云千里道:“为什么?”
侯通道:“因为咱们这些人,在临行之前,都己被人使了手脚,如能生还,他们才会给予解药,否则必死无疑。”
云千里一怔道:“那是什么毒药?”
侯通道:“不知道,但药力发作之际,那种痛苦,非人所能忍受,当真求死不得,求生不能,那是兄弟所亲眼目睹。”
云千里点头道:“黑衣教以药物控制一个人,虽能收效一时,终会因此失败。”
侯通感慨的道:“这叫一步走错,万动不复,兄弟也相信黑衣教终必失败,但只怕兄弟看不到了。”
云千里道:“侯兄知道毒药什么时候发作么?”
侯通道:“最迟明天中午,过了午时,得不到解药,就会发作。”
两人一边交谈,一面互相抢攻之势,却丝毫未懈。
云千里道:“侯兄,兄弟方才说过,咱们都是江湖人,生死未必放在心上,但侯兄……”
侯通道:“这个兄弟明白。”
云千里道:“侯兄明白就好,生死尚且不惧,还有什么好怕的?”
“蓬!”两人又硬接了一掌,侯通呆了一呆,苦笑道:“兄弟不是怕死,实在那毒药发作,比死还可怕,到了那时,连要想自绝都已不可能了。”
云千里道:“侯兄既有弃邪归正之心,何不冒险一试,目前距毒发作还有很多时候,盟主手下有一位任云秋,他是天壤第一奇人九嶷老人的传人,身边有老人专解奇毒之药,当初盟主和沈仝等四人,都是被黑衣教在身上下了毒,就是老人的解毒丹解去的,侯兄何不试试?”
侯通微微摇头道:“据兄弟所知,这种毒物,除了服用他们的独门解药,没有第二种药可解。”
云千里道:“兄弟是说侯兄何不试试?能解当然最好,真若无法可解,大不了一死,大丈夫死也要死得清白。”
这话听得侯通不禁又是一呆,点头道:“不错,兄弟不能死后落个臭名,云兄,兄弟答应了,不过云兄也要答应兄弟一件事。”
云千里道:“侯兄只管请说。”
侯通道:“万一到了明天午时,依然无法解毒,兄弟要请云兄顾全多年老友,一旦毒发,就立刻点我心脉,免得多受活罪。”
云千里心头一阵恻然,点头道:“好,兄弟一定照办。”
侯通双手一收,说道:“那就不用打了。”
他们互相交谈,但双方仍在互相抢攻,这一阵工夫,少说也打了六、七十招,在这一段时间中,其余的七对,也得稍作交代。
殷长风的对手,是一个使三截棍的中年汉子,此人姓秦,名万代,原是陕北一名巨盗,外号独脚虎,手中一支三截棍,使得确也有他独到的功夫,左手袖底还有一筒连珠箭,那是他别出心裁的独门袖箭,普通一筒袖箭,最多只能发射五支,但他的袖箭,箭筒特长,可以连珠射出一十八支之多,近身相搏,这确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暗器。
殷长风在黑道上资格甚老,他还是昔年玄阴教的护法,这次云千里给他预先安排的对手,原来并不是秦万代。
只因秦万代听总护法指着云千里三人大骂叛教贼徒,格杀勿论,叛徒只有三个,大家都想立功,他双肩一晃,抢了过去,正好遇上殷长风,一言不发,三截棍就呼的一声迎面击出。
殷长风岂会把这个后生小子放在眼里?口中嘿了一声:“找死!”
左足斜跨,让过他的棍势,左手一抬,长剑起处,直奔对方心窝。
秦万代一支三截棍,走的纯是阳刚路数,三截棍原是外门兵刃,使来虎虎生风,动作如电,在他周身上下,宛似生出十数条棍影!
殷长风出身玄阴教,一柄长剑使的自然全是阴劲,阴柔而韧,这回正好以阴制阳,以柔克刚,任你三截棍使得如何劲急,砸上长剑,铮然有声,却每每把三截棍反弹回去。
打到十数招,秦万代几次差点被自己三截棍反弹击申肩头,这自然把秦万代激怒了,口中连声大喝,三截棍左右回舞,人却往后疾退了两步,左腕一抬,一阵“夺夺”连响,从他腕底接连射出五支喂毒袖箭。
殷长风是什么人,你不败而退,显然是为了施展暗器,心中暗暗冷笑,五支袖箭连续射出,连接成一线,堪堪射到,他长剑一圈,往外引出,从剑上发出来的一股阴劲,已把五支袖箭裹住,随着他剑势卷飞出去,左手随着拍出一掌,无声无息的击向对方心窝。
任何一个人左右双手绝不可能做出两种不同的动作,秦万代当然也不例外,他左手发射袖箭的同时,右手三截棍不自觉的缓得一缓,就在此时,他突觉胸头被一股无形力道重重的推了一把,身不由己的晃动了一下。
这股无形力道,先前只是撞上胸头,但等到撞上之后,他才发觉袭上身来的竟是一股奇寒彻骨的阴气,胸口一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
不,刹那之间,四肢百骸都冷了起来,一个人立时不住的颤抖,握着三截棍抖得无法发招,心头不禁大骇,急忙举起左腕,要待发射袖箭,因为颤抖得太厉害,根本无法拿捏得准。殷长风一记玄阴掌击中他前胸,业已无需出手,只是望着他冷冷一笑,回剑入鞘,自顾自往后退下,只听秦万代闷哼一声,砰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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