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女人眨着布灵布灵的眼睛,试图软化他,以便从他那儿得到一些别的答案。
然而猎人只是冷笑,无动于衷,铅灰色眼眸仿若天边黯淡的光景,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银色冷枪,再次指向她的太阳穴。
“看来你活够了。”
“别啊。”女人语气还是那般的软,向他妩媚地笑。
“我真的失忆了,而你——”她说,“你是我醒来遇见的第一个人。”
她柔甜的声音像是树上熟透了,快要腐烂的水果那样甜蜜,低低地缠绕在他的耳边。
瞬移到他身边的女人,不知死活地引诱着他。
那苍白的脸颊,黑玉般的眼睛,把原本颜色浅淡的唇都映衬得艳丽妖娆。
被她一瞬接近,猎人浑身应激,鄙夷地看她:“这次你又要玩什么把戏。我没时间陪你玩,钟爱。”
女人的眼睛亮了亮,“钟爱,这是我的名字!”
她凑得很近,几乎双手就要攀上他的肩膀。猎人可受不了这种亲近。手上的枪一倒,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敲开了她的手,在疑似吸血鬼的女人吃痛的时候,马上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果然认识我!”女人红唇弯起满意的弧度,她指尖点着,长而弯曲的指甲泛着光,更显妖异。
“钟爱,钟爱,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叫什么?”她反问猎人。
猎人面无表情,铅灰色眼睛隼般地盯着她:“你真的忘记了?”
“你真的不是和我约定的人?”女人那双眼睛仿佛在说“明明是你第一个来的啊,难道你不是我最重要的人”,遗憾、纳闷、空落欢喜,种种神情情绪足够鲜活。
猎人按着枪,身体僵了一刹那,抿着的唇薄薄红红的。
看她的神情很复杂,有可笑、放下执念,那些许的怀念和残暴。
眼底还有那逝去的狼狈爱意。
“我不会告诉你。”他如是说。
“你恨我。”这次是再肯定不过的语气。
“钟爱”说:“我过去是不是狠狠得罪你了,你才这样恨透我了。”
她是开玩笑的,可逐渐发觉猎人脸上的怒忿越来越浓,那黝黑的眼眸更是藏着比爱更加深沉的恨意。
“不要再用这张脸骗我,我是再不会信你。”猎人这次执枪锁定的方向,是她的额心。
一抹不安从钟爱眼底滑过。
本能地就知道,他这一次枪指着的位置,应该就是她的死穴。
原来吸血鬼命中太阳穴也不会死,但额心这个位置似乎很不一样。
“我到底骗了你什么?一个大男人这样斤斤计较!”她有些不耐地说,便在她指着自己太阳穴的情况下也是自如地把玩着那黑色的卷发。
可也就在他这句话说出来以后,周围气温都为之一冷,冻结,猎人很生气。
“你找死。”
“所以你要杀了我?”
两人的话语同时响了起来,猎人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诧,这一点情绪很快就被男人捕捉到了,“就算是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们过去发生的故事可以告诉我吗?”她眼睛也不眨地一口气说下这么多话。
她惨白的小脸映着朦胧的月光,不戏谑,眼神是迷茫的,但却又是那般的认真,夹杂着期许和渴望,被那黑色的卷发簇拥着,像是月光下的女神在祈祷。
一如过去很多年的她。
那时被他真心切慕的“钟爱”。
猎人的眼神在一瞬间被俘虏了,“不——”
他抗拒地喊了出来。吸血鬼装模作样的受伤更是叫他犹如被戏弄了一般地恼怒,周身散发的气质更冷了。但这对于一个吸血鬼来说,越是阴凉越是舒服,在察觉此刻的猎人对自己并没有杀机以后,她的本性也无形地露出了更多。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是一点也不客气。
被抿得亮晶晶的红唇撅起,抱胸,望着他。
“雷利。”猎人低哑的声音过了良久才响起,活像她就是那红颜祸水一般的不敢多看,那银枪还是指着她,但无形当中,身上那股凶赫之气已经消失了。
“你和我去一个地方。”这不是和她商量,而是直接通知她。
却反而是担心她会作妖,眼神流露着警惕。
他看来还怀疑现在眼前这个“钟爱”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什么地方?”失忆了,又不是等于是失智了,吸血鬼舌头舔舔那两颗尖锐的牙齿,隐约有些饥渴,在这猎人背过身带路以后,眼神都直溜溜地盯着他修长颈项,垂涎。
她没有扑上去,是她的理智在控制着自己。
“你真的失忆了?”她那火热的视线在后背怎么可能无视得了,
“你还在怀疑?”她真的是不耐烦了,“随便你好了,不过我说了,我只记得一件事。”
“什么事?”雷利在发觉她渴望自己的血,却没有直接扑上来后,在前试探的脚步也就放慢了下来,跟她同步了自己的步伐。
她雪白的脚踝足不沾地,踩着摇草叶野花,雪白的长裙被夜风吹得飘逸起来,和那些长及脚踝的黑色卷发纠缠一起,犹如一黑一白两条蛇缠绵一块,禁忌美感之外,还让这苍白的主人也多了几分邪性。
她回味着,懒洋洋地说:“我要去一个有着新月和蔷薇的地方,因为……我在哪儿和一个人约定好了。”
雷利的身体强烈地震了震,难以置信,“你还记得?”
“你不成你想说,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和我嘴里说的是同一个地方?”
“为什么?”
她靠近他的颈项,嗅着那股诱人的、鲜活的血的甜香,獠牙在月色里仿佛凶器,“你真的会带我去哪个地方?明明你看起来好恨我啊。”
暧昧中藏着猎食前的血腥。
他偏开了头,那熟悉的、悸动的鲜血却叫她闻着上瘾,“现在我相信了,我们过去的确是认识的。”
雷利嘲讽地说:“就凭你对我血的记忆?”
“那你说,我喝过你的血吗?”她眼神里透着渴望,獠牙已经跃跃欲试。
那把银枪毫不犹豫地抵住了她额头前,“钟爱,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要记住,你现在的小命就在我手上,你想去的那个地方,你只能和我一起过去。”
钟爱的手指触碰着他手里的银枪,很稳的手法,感觉到得他的坚定。
没有杀意。
但他一定能够按下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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