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弋下了飞艇，第一眼就看到了在站台上认真等人的蔺野。

Sram大神依旧身着那件熟悉的黑色卫衣，严实地戴了口罩帽子，整个人密不透风地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却又是那么令人难以忽视。在图南弋下车的同时，他的目光就已经牢牢地锁定在了图南弋的身上，长腿一抬走过来，一路都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野哥早上好！”图南弋咧嘴一笑，踮起脚尖把礼盒举到蔺野眼前，“这是给你的礼物！”

“不用带礼物。”蔺野本来不想接，但见图南弋捧着礼品袋走得摇摇晃晃，还是捞起了袋子，不忘顺手拽住图南弋的书包袋子，把走偏的小朋友拉回正轨。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图南弋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有些是之前参加游天集团的虚拟机竞速比赛赢来的奖品……”

“虚拟机竞速比赛？”

听蔺野疑惑的语气，图南弋暗道不好——自己怎么就把那天请假的真相说出来了呢？

“就、就小卷拉我去凑个头，一不小心拿了个小组第一……”图南弋吞吞吐吐地解释，总觉得自己说自己不小心拿第一有些怪怪的。

蔺野倒是接受良好，一脸理所当然：“你可以拿总决赛前三。”

图南弋不知道大神对自己的信心居然是这么足的，不过那会儿他和小卷毛只关注了小组赛的奖品，根本没打算去参加那个总决赛，更何况还在后台碰上了宋轻风。

宋轻风……图南弋敛眸，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昨晚在会场看到的那张侧脸。

蔺野掂了掂手里的包，拽回了图南弋神游的思绪：“走吧。”

两人一路前行，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一座巨大的庭院外。

蔺野抬起手环在门禁的位置刷了一下，随着滴的一声，铁栅门朝里缓缓敞开。

巨大的喷泉以及满目的绿让图南弋的嘴忍不住张成了O型：“这……是你家？打机甲决斗这么赚钱吗？”

“是以前赚的。”蔺野说，“这两年赚的钱还没有用。”

“……”

怎么会有人自己问什么就答什么的，图南弋是真的害怕哪天问他银行卡密码也能真的得到一个正确答案了。

蔺野带着图南弋进了正门，穿过宽阔的会客厅，才往下去到地下训练室。

也是到了地下训练室，图南弋才意识到为什么蔺野要一个那么大的庭院——庭院囊括的地下全都被蔺野改造成了训练室。

训练室的墙角立着几台机甲，图南弋凭自己三脚猫的维修师眼力认出那里其中两台是之前放在C12训练室里的备用机甲，另外还有一台黑金相间的机甲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应该不是在竞技场里。

那会是在哪里呢？图南弋犯了难。

蔺野换了作战服出来，见图南弋正眼巴巴地盯着角落里的机甲：“这里的机甲你可以随便开。”

图南弋转过头，视线被身着作战服的蔺野占据。

尽管之前已经看了很多次男人身着作战服的样子，但不论何时重新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图南弋都会生出一种宛如初见的惊艳。

黑色的作战服勾勒出男人矫健的肌肉线条，更引人瞩目的则是他那张帅气的脸庞。他的脸部轮廓硬朗凌厉，琥珀色的眼眸里像是蕴藏着蓄势待发的风暴，高挺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有一种旧时代偶像的帅气。

图南弋不说话，蔺野以为他心动了，走到角落开始挑起了机甲：“这架可以吗？”

看到蔺野认真的神色，图南弋终于回过神来，疯狂摆手：“不不不，我用虚拟舱练就好，怎么好意思动这么贵的机甲？”

摆手间，蔺野已经刷了钥匙打开了驾驶舱：“不贵，机甲只有开了才有价值。”

“不……”

“真的不想吗？”蔺野转身，右手朝前伸出，凝视着犹豫惶恐的图南弋，“比竞技场租借的机甲性能更灵敏。”

图南弋吞了吞口水，那句“不想”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他是真想开上好机甲。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朝蔺野走去：“那……我就稍微开一会儿吧。如果我把机甲弄坏了……”

“不会。”蔺野轻轻拍了拍舱门，目光坚定无比，“有我在，不会坏的。”

五分钟后，换了作战服坐进驾驶舱的图南弋还有一些恍惚。

“这是教学用的双人机甲。”蔺野顺手帮图南弋接好了所有贴片，“可以共感操纵。”

和大神用同一个机甲，四舍五入不就是和大神用同一具躯壳？图南弋的手颤抖起来，这可太刺激了呀……

蔺野装完所有贴片，抬眸见图南弋还是一副恍恍惚惚的神情，微微勾唇，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回神，准备启动机甲了。”

图南弋眨眨眼，慌慌张张地握住了操纵杆。

闭上眼的刹那，图南弋只感觉浑身一震，无数情绪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那些是他未曾体验过的愤怒、失望、难过……乃至绝望。巨大的情绪像是漩涡般将他拽往深渊，他奋力挣扎试图自救，张开嘴却发现喊不出一丝声音。

“小南……小南……”

黑暗的穹顶被熟悉的声音撕开一道口子，图南弋趁机奋力向声音来源处溯游，重新将自己投身于漩涡。

“图南弋！”

伴随着蔺野越来越急促的呼唤，图南弋终于睁开了眼睛。

视野里仪器密布的驾驶舱给予了图南弋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大口喘息，试图平息过分紊乱的心跳。

蔺野想要擦去图南弋额上滚落的汗水，指尖微微抬起，最终还是缩了回去。他喉头滚动，唇间逸出一句“抱歉”。

机甲师操纵机甲依靠的是贴片与机甲进行精神力互通，双人的驾驶舱意味着两个人操控同一台机甲，如果不进行精神力分流，就会有一定几率发生某一方精神域入侵另一方的情况。只不过这种情况只会在精神域特别契合的人身上才会发生，一般情况下在机器启动后再分流完全来得及。

图南弋没想到的是自己和蔺野的精神域契合度居然这么高。他抹掉额上的汗珠，冲蔺野龇牙一笑：“我才要说对不起，是我自己没操作好。”

情绪回复后，图南弋重新收拾贴片，再一次握住了操纵杆。这一次，他谨慎地提前分流了精神力，精神力游走时没有再遇到像上一次那样的情况。

精神力慢慢游转，图南弋还有心思想到了刚才一涌而入的强烈情绪。

除了赛场上的肢体争斗，蔺野在日常的一切表现让他看起来似乎是个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的人，图南弋原本也这么以为的。直到今天被分享了精神域，他才意识到原来对方心中蕴藏着多么汹涌的风暴。

蔺野为什么会有如此激烈的情绪呢？图南弋觉得这或许和他一个决斗高手却选择窝在集星这样的小星球上有关系。

只是现在的场合和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适合问出那个问题，图南弋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再睁眼时，视域已经调整为了机甲视域。站在机甲里观望训练室，这个房间看起来缩小了几倍不止。

蔺野拉下闸门，机甲的右手掌心浮出一枚回旋镖。他操控着机甲右手握住镖身，边示范动作边简短讲述使用方法：“正面朝左，投掷时手腕用力。”

图南弋感觉手腕像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向下一沉，然后回旋镖脱离指尖向上飞去。

镖身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在某一处折返重新回到了手中。

“你自己试试。”

图南弋低头看向掌心的回旋镖，微微吐了口气，学着刚才的样子扬手抛掷出回旋镖。镖身在空中打出几圈波浪，回来时却没有如图南弋预想那样回到他手里，而是擦着他落到了不远处的墙角边。

图南弋扭头看着墙角边宛如罚站的回旋镖，跑过去捡起来，有些怀疑地看向掌心。

明明是同样的机甲，感觉两人的动作也差不多，怎么结果差别会这么大呢？

“别急，手腕的动作不对。”

怀疑间，他忽然感觉背脊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的手再一次提了起来，而这一次，是蔺野拢着他调整了姿势，两个人一起发力，将回旋镖扔了出去。

“注意感受手腕的发力。”

耳朵被喷洒的热气蒸得酥麻，图南弋下意识想要缩起脖子，又觉得气氛古怪，还是硬生生忍住了。等他意识到自己是在练习投掷回旋镖时，武器早已打了个旋重新回到了机甲掌心里。

“会了吗？”

仗着同在机甲中，图南弋悄悄红了脸，吞吞吐吐地撒谎：“会、会了吧？”

两人在一起训练那么久，蔺野哪里会听不出图南弋的心虚？他也不生气，只握紧了图南弋的手：“再跟着我做一次。”

这一次，图南弋终于收敛了全部外溢的思绪，凝神盯住了手腕的动作，认真感受着发力部位。

又带着图南弋感受了几遍，蔺野松开手，重新回到了监护位。

图南弋尝试着自己练习，起初回旋镖还有几分歪仄，等练完差不多一百镖后，他终于能控制着回旋镖稳稳地回到自己手中。

“成功了！”图南弋兴奋地扭头，想要想之前那样从蔺野的眼神中读出鼓励和赞许。

然而机甲视域尽处只是空空荡荡的训练室，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想要分享喜悦的人同自己一样坐在同一间驾驶舱里。

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慢慢在少年心头蔓延开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的是看到蔺野那双神秘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

下次可能周日还更，问就是天冷了我要证明自己没有被冻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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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练习回旋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