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学校的传统惯例，每年的十二月份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艺术节。

裴翼是青年教师，课又不算多，因此被委以重任，美术组这边的活动策划和组织主要都落到了他和小学部的一个女老师头上。他不仅要负责安排场地布置、协调人手，还得制作宣传物料。为了确保活动的顺利进行，他不得不频繁地加班加点，工作量大大增加。

连续两次回绝宁若承之后，裴翼终于接到了对方的一个电话。电话中，宁若承一上来就问道：“你最近怎么了？”

裴翼被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接通电话后依然反应迟缓：“……嗯？没怎么啊。”

刚睡醒的嗓音又软又哑，像在撒娇，宁若承忍不住笑了：“在午睡？”

“嗯——”裴翼把手机调成公放模式，坐起来穿衣服，“有事？”

“没事，想|艹|你。”

“神经。”裴翼没好气道。

“学校最近很忙？”

裴翼微微点头，意识到宁若承看不到，于是“嗯”了声。他不愿跟宁若承多抱怨工作压力，只是言简意赅道，“累，不做。”

“行。”宁若承倒是应得爽快，“那改天再聊，替我跟小偁问好。”

电话挂了。

小房间里，袁禹偁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辆玩具小汽车绕着自己转圈：“……九，十……一，二，……”

小孩太喜欢坐地上的缘故，他的卧室铺满了厚厚的地毯，以防他着凉。小车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行驶受阻，小孩数圈也数得磕磕绊绊。

裴翼走到小孩身边席地而坐，小孩停止了数数，但手里的动作没停，也没抬头看他。

“小偁。”裴翼叫他。

“裴翼。”小孩也回应了一声，仍是没有抬头。

“看着我打招呼。”

“睡觉，好久。”小孩自顾自道，“不，一起玩。”

敢情还埋怨上了。裴翼笑着起身：“既然小偁不理哥哥，那哥哥走了，小偁一个人玩吧。”说着便故意做出要走的样子，想看看小孩的反应。

“不！”小孩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地喊道，“不！”

小汽车被扔到地上，落在裴翼脚边。裴翼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孩还是不能分辨玩笑和实话。不过，发脾气了，总算是看了他一眼。

“袁禹偁。”裴翼严肃地叫了小孩的名字。

小孩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去。叫他全名意味着没好事，这个道理他已经懂了。

“把小汽车捡起来，放进玩具抽屉里。”裴翼命令道。

小孩犹豫了一下，照做了。

“小偁，为什么要扔掉小汽车？”裴翼问道。

“裴翼不，一起玩。”小孩似乎有些委屈。

“小偁等哥哥起床，等了好久，生气了，是吗？”

小孩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裴翼走近了，双手捧起小孩的脸：“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小孩柔软的脸颊在他掌心里微微上下蹭动了一下。

“那哥哥给小偁道歉。小偁对不起。”裴翼认真地说。

“没关系。”小孩立刻回答道。

教了很多次，这句终于学会了。裴翼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小偁，生气了要告诉哥哥，不可以扔小车，好不好？”

“好。”

“那你说。”

“小偁生气。”小孩面无表情地说。

裴翼耐心地追问：“那小偁怎么样才不生气呢？”

小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裴翼，一起，画画。”

“嗯，小偁学会遇到问题要告诉哥哥了。走吧，我们去画画。”裴翼满意地牵起小孩的手，带着他走向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