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盛景年间,江宁城的春日,繁花似锦,暖风微拂,柳府的庭院中亦是一片盎然生机。池边垂柳依依,桃花灼灼,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宛如一场梦幻的花雨。柳念慈,这位柳府最年幼的小姐,正端坐在庭院的石桌旁,手中执着一本诗集,轻吟浅诵,眉眼间满是纯真与温婉。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海棠花,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斜插着一支碧玉簪,愈发衬得她肌肤胜雪,楚楚动人。
打从出生起,柳念慈便被视作柳府的掌上明珠。父亲柳大人,身为江宁知府,为官清正,在朝中颇有声望;母亲柳夫人,出身名门,温婉贤淑,将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姐姐们亦是个个才貌双全,对念慈关怀备至,在她的记忆里,柳府的日子满是温馨与欢乐,父母的疼爱、姐姐们的呵护,是她成长路上最坚实的依靠。
然而,命运的转折往往在不经意间悄然降临。这日午后,阳光透过层层枝叶,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柳念慈正沉浸在诗的世界里,忽听得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抬起头,只见母亲身着一袭烟霞色的锦缎褙子,下着月白色的百褶裙,发髻上的红宝石簪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正款步向她走来。
“念慈,我的儿,又在这儿读书呢。”柳夫人笑意盈盈,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她走到念慈身边,轻轻坐在石凳上,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念慈的发丝,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柳念慈放下手中的诗集,微微欠身,甜甜一笑:“母亲,您怎么来了?”
柳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念慈手腕上那对精巧绝伦的金银镯子上。这对镯子,是念慈出生时便佩戴在手上的,据说是柳家祖上流传下来的稀世珍宝,不仅材质珍贵,工艺更是巧夺天工,每一处花纹都蕴含着独特的寓意,承载着家族的荣耀与希望。柳夫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不过转瞬即逝,她拉过念慈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念慈啊,你如今也渐渐长大了,有些事,母亲也该与你说了。咱们柳家虽表面风光无限,可这背后的艰辛,又有谁知?你父亲在官场上的争斗愈发激烈,为了保住这乌纱帽,不知花费了多少银钱打点关系。如今,家中的银库早已入不敷出,若是再不想办法,恐怕这柳府的基业,都要毁于一旦了。”
柳念慈闻言,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腕上的镯子,不解地问道:“母亲,这……这怎么会如此?念慈一直以为咱们家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从未想过会有这般难处。可这与女儿的镯子又有何干系?”
柳夫人拍了拍念慈的手,目光中带着一丝恳切:“我的儿,母亲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与你提起此事。你这对镯子,乃是稀世珍宝,若是拿去典当,换得的银钱足够咱们家度过这难关。待日后家中情况好转,再将它赎回来便是。你素来乖巧懂事,定能体谅父母的苦心,为这柳家出一份力,对不对?”
柳念慈心中一紧,那对镯子陪伴了她十几个春秋,早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一道纹路、每一处光泽,都承载着她童年的美好回忆。她眼眶微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母亲,这镯子对女儿意义非凡,是女儿从小到大的陪伴,真的不能用别的办法吗?”
柳夫人的脸色微微一沉,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念慈,你怎么如此不懂事!你父亲为了这柳家,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如今家中有难,你却只想着自己的私情。你可曾想过,若是柳家败落,咱们一家老小又该何去何从?你平日里口口声声说孝顺父母,如今正是你尽孝的时候,却这般推脱,叫为娘如何寒心!”
柳念慈望着母亲那严厉的面容,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她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就在这时,父亲柳大人迈着沉稳的步伐从正厅走了出来。他身着一袭玄色的官袍,头戴乌纱帽,神色凝重,不怒自威。
“念慈,你母亲所言句句属实,如今柳家正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你身为柳家的女儿,理应为家族分忧。这镯子虽是珍贵之物,但与家族的兴衰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你若执意不肯,便是不孝!”柳大人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在念慈的心上。
柳念慈看着父亲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颤抖着双手,缓缓摘下那对金银镯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镯子上,溅起晶莹的水花。她将镯子递到母亲面前,声音哽咽:“母亲,女儿……女儿愿意为柳家分忧。”
柳夫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接过镯子,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我的儿,你终究是懂事的。等家中渡过难关,母亲定会好好补偿你。”
这时,几位姐姐也从回廊中走了出来。大姐柳婉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念慈,你总算是想明白了,这才是咱们柳家的好女儿。”二姐柳婉清则假意上前,轻轻拍了拍念慈的肩膀:“妹妹,莫要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念慈看着姐姐们虚伪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她这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那些她视作珍宝的亲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曾经的疼爱与关怀,都不过是为了这对金银镯子。她强忍着泪水,转身朝着自己的闺房走去。阳光依旧明媚,可她的世界却仿佛瞬间失去了色彩,变得灰暗无光。
江宁城的夜,静谧得有些诡异,月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在斑驳的城墙上,泛着清冷的光。柳念慈拖着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登上了城门楼顶。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脑海中不断闪回着白天家中发生的那一幕幕:父母为了金银镯子,那冷漠而贪婪的眼神;姐姐们在一旁幸灾乐祸、虚情假意的嘴脸。曾经温暖的家,如今却成了她的噩梦之源。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如此对我……”柳念慈站在楼顶边缘,望着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悲怆与不甘,对着夜空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柳念慈警觉地转过身,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黑影正缓缓朝她靠近。她的心猛地一紧,警惕地问道:“是谁?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黑影没有回应,脚步却越来越快。当黑影靠近,柳念慈看清了对方的面容,竟是家中那位向来与她交情不错的表兄。她满脸疑惑,刚要开口询问,却见表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紧接着,他猛地伸出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朝她推了过来。柳念慈毫无防备,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城墙外倒去。她惊恐地尖叫起来:“表兄,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表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冷笑,恶狠狠地说:“怪就怪你那对镯子!只要你死了,镯子就会落入我的手中,我就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富贵日子!”
柳念慈的身体急速坠落,耳边风声呼啸,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心中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怨恨与不甘。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随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柳念慈缓缓恢复了意识。她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脑袋被重锤狠狠砸过一般。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布置虽简单,却十分整洁。
“我……我这是在哪儿?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柳念慈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
她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院子里,一位身着深色长袍的老妇人正手持一根长棍,在月光下练习棍法。那棍法刚劲有力,虎虎生风,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柳念慈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请问,这里是何处?您又是何人?”
老妇人收了棍法,缓缓转过身来。她面容和蔼,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她看着柳念慈,微微一笑,说道:“小姑娘,你醒了。这里是我的住所,我叫凌梅筱。”
柳念慈心中一震,凌梅筱这个名字她早有耳闻,听闻是江湖上一位威名远扬的高手,武功高强,为人正直侠义。她连忙行礼,感激地说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小女子柳念慈没齿难忘。只是,小女子实在不解,为何会在此处?”
凌梅筱走到石凳旁坐下,示意柳念慈也坐下,然后说道:“昨夜我路过城门,正巧看到你从城墙上坠落。我见你气息尚存,便将你带了回来,用我的医术将你救了回来。”
柳念慈眼中泛起泪花,哽咽着说道:“前辈,小女子这一路遭遇了太多的背叛与伤害,家人为了一对金银镯子,不惜将我逼上绝路,就连平日里亲近的表兄也对我痛下杀手。这世间,为何如此凉薄?”
凌梅筱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人心难测,在利益面前,有些人往往会丧失本性。但你也不要因此而对这个世界绝望,这世间仍有许多善良之人,值得你去珍惜。”
柳念慈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可是,前辈,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未来的路,我该如何走下去?”
凌梅筱看着她,目光坚定地说:“孩子,你能从鬼门关走一遭,便是上天给你的一次重生的机会。既然获得了新生,就该重新为自己而活。我看你资质不错,若你愿意,我可以收你为徒,教你武功,让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再任人欺辱。”
柳念慈心中一动,想起自己所遭受的种种苦难,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斗志。她站起身来,对着凌梅筱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前辈,小女子愿意拜您为师,还望前辈不吝赐教,小女子定会刻苦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凌梅筱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从明天起,你便跟着我修炼。记住,学武不仅是为了拥有强大的力量,更是为了坚守心中的正义,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柳念慈坚定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写,她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向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讨回公道,开启属于自己的全新人生。
自柳念慈拜凌梅筱为师后,便在这宁静的小院中住了下来。清晨,第一缕阳光尚未洒进院子,凌梅筱就已经站在院中,等候柳念慈。柳念慈匆匆赶来,脸上带着一丝青涩与坚定。
“徒儿,习武之路,贵在坚持,容不得半点懈怠。从今日起,每日鸡鸣即起,先绕着这院子跑上百圈,锻炼你的体力与耐力。”凌梅筱神色严肃,目光炯炯地看着柳念慈。
柳念慈微微颔首,恭敬地回应:“徒儿明白,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言罢,她便开始绕着院子奔跑起来。
起初,柳念慈体力不支,没跑几圈便气喘吁吁,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但每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家人的背叛、表兄的推搡,那些痛苦的回忆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也激发着她的斗志。她咬着牙,坚持跑完了一百圈。
跑完之后,柳念慈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凌梅筱走上前,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徒儿,你做得很好。习武就是如此,每一次的突破都是对自己的挑战。起来,接下来,为师教你基础的拳法。”
柳念慈强撑着站起身,认真地看着凌梅筱示范每一个动作。凌梅筱一边演示,一边讲解:“这拳法讲究刚柔并济,出拳要迅猛有力,收拳要迅速沉稳。注意你的站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微弯曲,这样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
柳念慈依言而动,可刚开始,动作总是生硬别扭,不得要领。凌梅筱耐心地纠正她的每一个错误,一遍又一遍地示范。
“师父,我是不是太笨了,总是学不好。”柳念慈有些沮丧地说道。
凌梅筱微笑着鼓励她:“徒儿,习武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只要你坚持不懈,总有一天能融会贯通。再来,按照为师教你的方法,重新来一遍。”
在凌梅筱的悉心指导下,柳念慈日复一日地刻苦练习。夏日,烈日炎炎,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她却浑然不觉;冬日,寒风刺骨,她的双手被冻得通红,却依然咬牙坚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柳念慈的进步越来越明显。她的拳法愈发娴熟,力量也越来越大。凌梅筱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徒儿,你现在的基础已经打得很扎实了,接下来,为师教你一套轻功身法。这轻功身法,讲究的是轻盈敏捷,能够让你在战斗中迅速移动,出其不意。”凌梅筱说道。
柳念慈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说道:“多谢师父,徒儿一定认真学习。”
学习轻功的过程同样充满了艰辛。柳念慈需要在高低不平的木桩上跳跃、穿梭,稍有不慎就会摔落下来。但她从未退缩,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一次又一次地摔倒,然后又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
“师父,我感觉自己的速度还是不够快。”柳念慈有些着急地说道。
凌梅筱耐心地为她分析:“你的问题在于发力的时机把握得不够准确。在起跳的瞬间,要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脚底,借助这股力量迅速跃起。再来,多练习几次,你一定可以的。”
就这样,在凌梅筱的精心教导下,柳念慈不断地突破自我。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一年里,她经历了无数的汗水与伤痛,但也收获了巨大的成长。
这一日,凌梅筱将柳念慈叫到跟前,说道:“徒儿,经过这一年的刻苦修炼,你的武功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如今,你已经掌握了为师所教的大部分武功,在这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一位高手了。”
柳念慈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她对着凌梅筱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这一切都多亏了师父的悉心教导,若没有师父,就没有徒儿的今天。”
凌梅筱欣慰地笑了笑:“徒儿,你要记住,武功是用来保护自己和他人的,切不可为非作歹。从今天起,你可以离开这里,去闯荡江湖,追寻属于你的人生了。”
柳念慈眼中含泪,重重地点了点头:“徒儿记住了,师父的教诲,徒儿定当铭记于心。”
就这样,柳念慈告别了凌梅筱,踏上了新的征程。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柔弱女子,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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