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叩问

柳念慈重回柳府后,往昔那些对她颐指气使、冷嘲热讽的下人,如今个个都收敛了气焰,见着她便恭恭敬敬地行礼,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招惹到这位突然归来的小姐。柳夫人柳青合也假惺惺地表现出关怀备至的模样,亲自为她挑选了一个丫鬟,名叫翠儿。

这翠儿身形瘦弱,眉眼间透着一股老实本分的劲儿,初见柳念慈时,怯生生地福了福身,声音细若蚊蝇:“奴婢翠儿,见过小姐。往后定当悉心伺候小姐,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望小姐责罚。”

柳念慈打量着翠儿,嘴角泛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翠儿,往后你便跟着我,不必如此拘谨。府里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跟我说,无需害怕。”翠儿微微颔首,低垂着眼帘,小声应道:“是,小姐。”

几日后,柳念慈寻了个四下无人的时机,将翠儿叫到跟前,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缓缓开口:“翠儿,我失忆了,许多事儿都记不真切了。我且问你,这一年里,府里的夫人、小姐们拿了我的金银镯子,都做了些什么?”翠儿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双唇紧闭,低着头,一言不发。

柳念慈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了然,定是这其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轻轻握住翠儿的手背,柔声道:“翠儿,你莫要害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你但说无妨,我定会护着你周全。”翠儿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依旧沉默不语。

柳念慈叹了口气,不经意间瞥见翠儿的衣袖滑落,露出了胳膊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青紫鞭痕,密密麻麻,新旧交错。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翠儿,这伤痕是怎么回事?是谁打的你?”翠儿咬着嘴唇,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还是倔强地不肯开口。

柳念慈心中明白,这丫鬟平日里在府中定是受尽了折磨,才会如此惧怕。她耐心地又问了几次,声音愈发温柔:“翠儿,你若不说,我又如何能帮你?往后,我定会护着你,绝不让你再受这般委屈。”

翠儿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小姐,是二小姐,是柳婉清打的。她平日里稍不顺心,便拿奴婢出气,稍有差错,就是一顿打骂。奴婢不敢反抗,也不敢说出去……”

柳念慈蹲下身子,轻轻扶起翠儿,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翠儿,你起来。往后,有我在,她断不能再如此欺辱你。她们这些年犯下的恶行,我定会一一清算,绝不让她们得逞。”

翠儿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与信任:“小姐,您真是个好人。奴婢这条命,往后就是您的了。”柳念慈拍了拍翠儿的肩膀,站起身来,目光望向窗外,神色坚定:“这柳府的天,该变一变了。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都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时光悠悠流转,几日转瞬即逝。这日,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映照在柳念慈的闺房之中。她身着一袭素色罗裙,眉眼间透着几分清冷与坚定,抬手轻唤一旁的翠儿:“翠儿,今日这天气晴好,我闷在府中许久,着实无趣,你随我一同去街上走走,散散心罢。”翠儿听闻,连忙应下,手脚麻利地取来披风,细心为柳念慈披上。

主仆二人出了柳府,漫步在江宁城繁华热闹的街市之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柳念慈目光淡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心中却在暗自思量着复仇之事。

正走着,前方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嘈杂的议论声传入她们耳中。柳念慈微微皱眉,抬眸望去,只见几个路人正聚在一起,神色激动地谈论着什么。她心中好奇,便拉着翠儿悄悄凑近,想要一探究竟。

“你可听说了?凌府的大少爷凌熙,那可是个厉害人物!行事雷厉风行,果决狠辣,但凡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一个中年男子压低声音,满脸敬畏地说道。

身旁的一位老者捋了捋胡须,附和道:“是啊,这凌熙年纪轻轻,却已是威名远扬。据说他在皇上面前很是得宠,近日更是立下了大功,抓了一个外都的女匪首。”

“女匪首?这可真是稀奇!”又有人插嘴道,“那凌熙打算如何处置她?”

中年男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听人说,今晚他要在江家口对那女匪首进行严刑拷问,明日一早便押解到皇上那儿去请功呢!”

众人闻言,纷纷惊叹不已,议论声愈发激烈。柳念慈在一旁听得真切,心中暗自思忖:这凌熙如此厉害,行事又这般果决,倒勾起了我的几分好奇心。今晚这江家口,我定要去走上一遭,看看这所谓的严刑拷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转过头,看向翠儿,轻声说道:“翠儿,今晚我们去江家口,瞧瞧这热闹。”翠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小声劝道:“小姐,那江家口鱼龙混杂,又是要进行严刑拷问,定是凶险万分,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柳念慈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翠儿,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这事儿透着几分蹊跷,我非得去探个究竟不可。”翠儿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言,只得默默点头。

夜幕悄然降临,江宁城被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柳念慈身着一袭黑衣,蒙上面纱,带着翠儿,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朝着江家口赶去。一路上,月色如水,洒在她们身上,映出两道修长的身影。

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了江家口。只见此处早已聚集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柳念慈拉着翠儿,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挤到了人群前面。

只见场中央,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他身旁,几个士兵正押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与不屈。

柳念慈心中一动,猜测这男子便是凌熙。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动静,心中暗自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一场惊心动魄的好戏,即将在此上演……

月色如霜,冷冷地洒落在江家口这片空旷之地。四周火把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拉得细长,气氛压抑而紧张。凌熙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冷峻地盯着眼前被押解的女子,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严之气。

那女子虽被绳索捆绑,发丝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却难掩眼中的倔强与愤恨。她用力挣扎着,冲着围观的百姓大声呼喊:“你们都睁大眼睛瞧瞧!这还是人做的事儿吗?我爹娘惨死在他的手里,如今他还要这般苦苦相逼,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声音尖锐而凄厉,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凌熙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愈发冰冷。他转过身,面向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字字清晰地说道:“你还有脸在此喊冤?你四处为非作歹,祸害百姓,犯下的恶行数不胜数,难道还不够吗?今日将你绳之以法,正是为了给那些无辜受害的百姓一个交代!”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引得周围百姓纷纷点头称是,人群中响起一阵低声的议论。

那女子听闻,发出一声冷笑,眼神中满是嘲讽:“哼,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既然如此,你现在就杀了我啊!何必在此多费唇舌!”她挺直了脊背,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凌熙,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凌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刃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他一步一步逼近那女子,手中的刀轻轻抵在她的脖颈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随着刀刃的逼近,一丝鲜血顺着女子的脖颈缓缓流下,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刺目。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然而,那女子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反而昂起头,挑衅地看着凌熙:“动手啊!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凌熙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冷静,收回了手中的刀,冷冷地说道:“你以为死就能一了百了?没那么容易!我要将你押解到皇上跟前,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女子闻言,怒目圆睁,破口大骂:“凌熙,你这个伪君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凌熙却不为所动,转身对身旁的士兵吩咐道:“看好她,明日一早便启程,押解她进京。”士兵们齐声应道:“是!”

柳念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量。她觉得此事似乎并非表面上这般简单,这女子与凌熙之间,想必有着更深的恩怨纠葛。她的目光在凌熙和那女子身上来回流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探究。这场看似普通的审讯,背后或许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决定,要继续关注此事,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人群渐渐散去,江家口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柳念慈带着翠儿,缓缓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月色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而坚定,仿佛在黑暗中寻找着一丝光明与真相。

月色如水,洒在江宁城的青石街道上,映出柳念慈与翠儿主仆二人修长的身影。从江家口归来的路上,柳念慈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方才所见的场景,凌熙那冷峻果决的模样以及女匪首悲愤的呼喊交织在一起,令她心中疑云重重。她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身旁的翠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翠儿,随我去一趟凌府。”翠儿微微一怔,眼中满是担忧:“小姐,这深更半夜的,去凌府怕是多有不便……”柳念慈轻轻摇头,语气不容置疑:“无妨,有些事我必须当面问个清楚。”翠儿见状,只好默默点头,跟在柳念慈身后。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凌府门前。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在月光下透着一股威严与肃穆。柳念慈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她们:“二位姑娘,这深更半夜的,有何事?”柳念慈不卑不亢地说道:“烦请小哥通禀一声,就说柳府的柳念慈求见凌公子。”小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应了一声,转身匆匆进去通报。

片刻后,凌熙迈着沉稳的步伐从府中走出。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俊朗的身姿,一袭玄色长袍随风飘动,更添几分英气。他目光落在柳念慈身上,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我当是谁,这不是柳府那位曾被人陷害的柳念慈柳姑娘吗?”

柳念慈心中一惊,眼中满是疑惑:“凌公子,你如何知晓我的身份?”凌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在江家口时,我便注意到姑娘了。姑娘虽是蒙着面,但那独特的气质,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柳念慈心中暗自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如此,倒是念慈小瞧了凌公子的眼力。”凌熙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问道:“柳姑娘深夜来访,所为何事?若是无事,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相见,传出去怕是对姑娘的名声不好。”

柳念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凌公子,今日在江家口,我见你审问那女匪首,心中有些疑惑,想向公子请教一二。”凌熙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点头道:“但说无妨。”

柳念慈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那女匪首口口声声说她的爹娘死于你的手中,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凌熙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不错,她的爹娘确实是死在我手中。但那是因为他们为祸一方,作恶多端,我只是秉公执法罢了。”

柳念慈微微点头,继续问道:“那公子又为何笃定她也是个祸害百姓的匪首?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呢?”凌熙冷笑一声:“证据确凿,她所犯下的罪行铁证如山,岂容狡辩?柳姑娘,你莫要被她的一面之词所迷惑。”

柳念慈看着凌熙坚定的眼神,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但她知道,今日怕是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她微微欠身,说道:“多谢凌公子解惑,念慈叨扰了。”凌熙拱手回礼:“无妨,若柳姑娘还有其他疑问,随时可来凌府找我。”

柳念慈带着翠儿转身离开,凌熙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之中。他的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涟漪,这个柳念慈,看似柔弱,却有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今夜的这场对话,或许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他们之间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月色愈发深沉,银白的光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整个江宁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柳念慈与翠儿辞别凌熙后,脚步匆匆地踏上了归途。一路上,两人皆沉默不语,周遭只有她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打破了夜的安宁。

柳念慈的心中此刻正翻涌着各种思绪,凌熙那冷峻却又带着几分复杂的神情,以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那女匪首声泪俱下的控诉,与凌熙斩钉截铁的回应,在她的心中不断交织碰撞,让她愈发困惑。

不多时,主仆二人便回到了柳府。踏入府门的那一刻,柳念慈只觉一股疲惫之感从脚底直涌上来,她强撑着精神,与翠儿轻声道:“翠儿,今日奔波了许久,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翠儿微微颔首,眼中满是关切:“小姐,您也早些安歇,莫要再劳神了。”说罢,两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柳念慈走进卧房,缓缓卸下身上的外衣,动作轻柔地将其挂在衣架上。她移步到铜镜前坐下,望着镜中那个略显憔悴的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她抬手轻轻解开发髻,如瀑的青丝瞬间散落下来,披在她的肩头。她轻叹一声,拿起梳子,缓缓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每一下梳理,都仿佛在梳理着今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良久,她放下梳子,起身走到床边,缓缓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她侧身面向窗户,透过雕花的窗棂,看着那洒在窗台上的月光,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她想起了自己在柳府所遭受的种种磨难,想起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虚伪的嘴脸,又想起了今日在江家口所目睹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柳念慈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困意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在迷迷糊糊中,她的脑海中最后浮现出的,是凌熙那深邃而又神秘的眼神。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最终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翠儿也回到了自己狭小的房间。她简单地洗漱过后,便吹灭了蜡烛,躺在床上。她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中满是对柳念慈的担忧。她深知自家小姐的处境艰难,也明白小姐心中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痛苦。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小姐能够早日摆脱困境,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想着想着,翠儿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整个柳府在夜色的笼罩下,陷入了一片沉睡之中。月光温柔地洒在每一处角落,仿佛在守护着这一方宁静。而在这寂静的夜晚,柳念慈和翠儿的梦境里,又会出现怎样的景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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