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场”系列被定为首发主打的消息，很快在公司内部传开。林溪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钦佩，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探究——她与沈总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沈司寒似乎变得格外忙碌，经常不见人影，但关于项目进程的批示总是第一时间下达，资源调配一路绿灯。这种“看不见”的支持，反而让林溪压力更大，她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设计的深化中，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不辜负（或者说，不落入）他那份支持的“陷阱”。

这天下班后，林溪又一次留到很晚，正在工作台上反复调整一个宝石镶嵌的角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接起。

“是……林溪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熟悉，却又带着迟疑的温婉女声。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声音……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周婉茹。”电话那头的女人轻声报上名字。

沈司寒的母亲。

林溪的呼吸瞬间窒住。五年前，这位优雅的贵妇人曾找过她，言语温和却态度明确地表示，她与司寒“并不合适”，希望她“为自己的前途着想”。那时的她，年轻气盛，只觉得被侮辱，愤然离开，这也为后来的分手，埋下了一根刺。

她没想到，五年后，她会再次接到沈母的电话。

“阿……阿姨，您好。”林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听说你回国了，还在司寒的公司工作？”周婉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依旧温和，“阿姨想见见你，方便吗？就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十分钟后，林溪坐在了公司附近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馆包间里。对面，周婉茹穿着一身香芋紫色的套装，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眼神比五年前更显深沉。

“几年不见，林小姐越发漂亮能干了。”周婉茹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语气温和，“司寒跟我提过，很欣赏你的才华。”

“阿姨过奖了。”林溪谨慎地回答，摸不清对方的来意。

寒暄几句后，周婉茹放下咖啡勺，目光落在林溪脸上，依旧带着笑，那笑容却似乎别有深意：“林小姐，过去的事情，阿姨或许有做得不妥的地方，希望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年轻人，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很正常。”

她顿了顿，观察着林溪的反应，继续道：“司寒这孩子，这几年不容易。寒星集团看着风光，内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的婚姻，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也关系到整个集团的利益和稳定。”

林溪的心慢慢冷了下去。她明白了。五年过去，沈母的态度并未改变，只是手段可能更迂回。

“阿姨，您想说什么，不妨直说。”林溪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

周婉茹笑了笑：“阿姨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有些界限，跨过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在你和司寒有过那么不愉快的过去之后。他现在欣赏你的才华，提拔你，是好事。但最好，也仅限于此。”

从咖啡馆出来，夜风冰冷。周婉茹的话像一根根细针，扎在她的心上。原来，在很多人眼里，她与沈司寒的重逢，依然带着五年前“高攀”的底色，甚至更不堪——一个靠着旧情（或许在别人看来是）和几分才华，试图再次攀附的女人。

她以为五年的奋斗可以抹平差距，可以让她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可现实是，那道鸿沟，似乎从未消失。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公司大楼，却在门口，撞见了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的沈司寒。他脸色不太好看，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和隐怒。

看到林溪，他脚步一顿，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色和略显红肿的眼睛（刚才在咖啡馆，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掉了泪），眉头瞬间拧紧。

“怎么回事？”他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谁找你麻烦了？”

他的敏锐让她心惊，也让她那点委屈和难堪无所遁形。

林溪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避开他过于迫人的视线，低声道：“没有，只是……沙子迷了眼睛。沈总，我先上去了。”

她不敢看他，匆匆绕过他，走向电梯。

沈司寒站在原地，看着她近乎逃离的背影，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顾言的电话，声音冷得如同结冰：

“查一下，刚才谁见过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