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来得毫无征兆,且充满了戏剧性。
1940年,米高梅年度重磅歌舞片《星光华尔兹》已开机两周。这部电影云集了公司多位当红明星,旨在展现好莱坞歌舞片的最高水准。迪伦在片中饰演一个仅有几句台词、主要任务是在背景里跳舞和微笑的“派对宾客”角色。这符合他新人的身份,也是一个在大型制作中露脸的机会。
这一天,拍摄的是全片最**的盛大舞会场面。数百名临时演员穿着华服,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旋转。主角们正在舞台中央演唱着主题曲。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如同精密钟表。
突然,饰演傲慢公爵的资深配角演员哈里斯·朗顿,在完成一个旋转动作时,脚下猛地一滑,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呼,他重重地摔倒在地,脚踝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现场瞬间陷入混乱。导演的怒吼、制片人的咒骂、哈里斯痛苦的呻吟和临时演员们的窃窃私语交织在一起。拍摄被迫中断。哈里斯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结果是脚踝严重骨折,至少需要休息三个月。
《星光华尔兹》的拍摄计划被彻底打乱。哈里斯饰演的公爵虽然在片中戏份不算最重,但在**舞会中有一段与女主角关键性的、推动情节的共舞和对话。重新选角、定妆、排练,意味着巨大的时间和金钱成本。
导演和制片人在片场边紧急磋商,脸色铁青。
“找个替身,只拍背影和远景?”有人提议。
“不行!这场戏有特写,有对话!必须露脸!”
“那从其他剧组调人?”
“符合年龄、气质,又能立刻上手的演员,现在都在戏上!”
就在这一片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来自一直站在人群外围的舞蹈指导利奥波德。
“先生们,”利奥波德说,目光投向了安静站在一旁、同样穿着戏服等待的迪伦·奥康纳,“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这个年轻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迪伦身上。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浅亚麻色的金发在片场的强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他脸上没有新人常见的慌乱或急于表现的热切,只有一种沉静的专注,仿佛在分析眼前的困境。
“他?”导演皱着眉,打量着迪伦,“他太年轻了,朗顿的角色需要一些沉稳和贵气。”
“他这几个月训练得非常刻苦,”利奥波德坚持道,“舞步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毕竟他一直在背景里跳同样的舞蹈。至于台词和表演……派克小姐可以证明他的潜力。而且,先生们,看看他,”利奥波德压低了声音,“他的金发,他的体型,还有他身上那种……还没被完全磨平的棱角。也许,一个更年轻、更具活力的‘公爵’,会给这个角色带来意想不到的化学效应?”
制片人眯起眼睛,审视着迪伦。他看到了迪伦身上那种米高梅标准化产品中稀缺的“生”的气息,一种未经完全驯服的、带着码头阳光和街头智慧的生命力。
“你,”导演指向迪伦,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剧本!把哈里斯那段戏给他!给你三十分钟准备!”
没有试镜,没有排练,机会像一颗流星,猝不及防地砸在迪伦面前。他接过助理递来的、还带着油墨味的几页剧本,快速浏览。这段戏是公爵在舞会中试图挽回女主角的心,需要展现出从傲慢到放下身段、流露真情的转变。
三十分钟后,灯光重新亮起,摄影机再次对准了舞池中央。只是这一次,站在女主角对面的,不再是那个沉稳的资深演员,而是金发耀眼、身姿挺拔的迪伦·奥康纳。
“Action!”
迪伦深吸一口气,他没有模仿哈里斯可能演绎出的那种老派贵族感。他想起派克小姐教的技巧,也想起码头剧院里那些装腔作势的演员。他选择了一条危险的道路——相信自己的理解。
他走向女主角,步伐不是刻意的优雅,而是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略显急促的坚定。他开口说出台词,声音清澈,没有刻意压低装成熟,但语调中却注入了一种真挚的、不容置疑的恳切。当他试图去拉女主角的手时,他的动作不是程式化的,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傲慢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爱意、懊悔和笨拙的急切。
他甚至即兴加入了一个小小的、剧本上没有的动作——在遭到女主角拒绝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抬手,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金色短发,将原本整齐的发型弄得微乱。这个动作完全打破了“公爵”应有的刻板形象,却无比真实地展现了一个年轻人在情感受挫时的自然反应。
“卡!”
导演盯着监视器,沉默了很久。片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突然,导演猛地一拍大腿,不是愤怒,而是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兴奋:“见鬼!就是这样!我要的就是这个!不是那个该死的老气横秋的公爵,而是一个会为爱慌张的、活生生的年轻人!”
他转向迪伦,目光灼灼:“小子,你刚才那点‘不听话’,加得好!保持住!我们重来一条,就按你这个感觉来!”
接下来的拍摄异常顺利。迪伦将他被流水线训练打磨出的技巧,与内心深处从未熄灭的、来自旧金山码头的真实与不羁,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他饰演的公爵,依然贵气,却充满了生动的少年感;他的追求,带着贵族式的直接,却也混杂着平民式的真诚。
当最后的镜头完成,现场自发地响起了一阵掌声,不仅仅来自工作人员,甚至有几个临时演员也鼓起了掌。他们见证了一个新星的意外诞生,不是通过按部就班的计划,而是凭借一次危机中的、闪耀着个人色彩的勇敢尝试。
迪伦·奥康纳,没有像其他新人那样,在无数个小角色里慢慢熬资历。他凭借在《星光华尔兹》中的这次“意外登场”,以一种强势而独特的姿态,正式进入了好莱坞的视野。
他的金发,他的少年感,他那份在规范之下蠢蠢欲动的、独一无二的不羁,终于找到了绽放的缝隙。而这,仅仅是他征服好莱坞的第一步。
好的,让我们见证迪伦·奥康纳如何凭借这次意外登场,在好莱坞掀起第一波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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