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集团主办的年度慈善晚宴,宴会厅内,衣香鬓影。
苏昭质与周叶时一同入场。她一袭毫无装饰的纯白长裙,线条利落,从领口至脚踝包裹得严谨,在珠光宝气的会场中,像一道格格不入的月光,澄澈而冰冷。
周叶时目光掠过全场,最终在主人位的方向定格。他微微倾身,向苏昭质低语,语气里带着确认的意味:“看,魏伯谦。真人比财经杂志封面上气场更足。”
他顿了顿,声音里掺入几分难得的郑重:
“资料没错,魏家老爷子半隐退,他现在是唯一的掌舵人。海外能源,国内基建,是真正的商业帝国,和我们玩的赛道,不是一个重量级。”
他唇角勾起一抹洞悉内情的笑意,分享着更隐秘的层面:“魏哲铮被他打发去南极‘反思’,对外说是深造,实则是彻底出局。这位的手腕,干净利落。”
魏伯谦仿佛感应到议论,径直朝他们走来。他身形高大挺拔,久居上位的迫人气场浑然天成,冷峻的面容上,下颌线如刀削般利落。
他的目光掠过周叶时,礼节性颔首,最终定格在苏昭质身上。就在目光定格的那一瞬,他惯常的沉稳竟出现了一秒的凝滞。他见过太多美人,却第一次见到这样一种美——它不取悦任何人,甚至带着冰冷的拒绝,却偏偏拥有让整个喧嚣会场为之静默一刻的惊人力量。
一丝极快的惊艳自他眼底闪过,又迅速收敛,语气沉稳地开口:“这位就是苏总吧?我是魏伯谦。”
周叶时识趣地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
魏伯谦的目光带着审视,但并无敌意:“哲铮的事,我代魏家向你道个歉。他心高气傲,欠缺磨练,让你见笑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透出一丝真正的欣赏:
“不过,苏总当时的手段,快、准、稳,令人印象深刻。我已经把他送到国外,换个环境重新学学规矩。魏家不会纵容不成器的子弟。”
魏伯谦递出一张只有名字和私人电话的素白名片:
“我们集团近期在考虑布局新兴产业,苏总如果有兴趣,欢迎聊聊。我相信,你的舞台不应该只局限于目前的范围。”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平静的声音自身侧响起:“昭质。”
魏伯谦的手顿在半空,目光转向声音来处。
苏昭质也收回手,转头望去。
沈景深站在几步外,身形清瘦,气场疏离。他沉静的目光蒙着一层薄雾,落在苏昭质身上时,才裂开一丝冰痕般的温柔。
他先向魏伯谦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魏总。”
随即垂眸一瞬,像是要敛起所有情绪,才重新看向苏昭质,“刚好看到你在这里。”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气色比上次好很多,这很好。”
魏伯谦深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一转,流露出一丝极浓的兴味。
“沈总说得是。”他看向苏昭质,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苏总的能力和格局,理应拥有更广阔的平台,而不是被过往的琐事所牵绊。”
话音未落,魏伯谦的目光越过沈景深的肩膀,望向他的身后,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略微提高,确保周围几人都能听清:
“巧了。赵小姐,姜公子,两位也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妍正挽着未婚夫——姜氏集团姜辰的手臂,款款走来。赵妍穿着一身温婉的米色礼服,笑容得体,目光柔和得像一汪春水,周身散发着一种养尊处优的、珍珠般的莹润光泽。她看到沈景深时,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对苏昭质点头示意,目光柔和。
苏昭质微微颔首回应赵妍的示意。
赵妍。她终于见到了这个只存在于沈景深分手理由中的名字。
曾经,这个名字代表着她被衡量、被放弃的价值。而此刻,她看着对方,心里是一种奇异的平静。
魏伯谦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笑着对姜辰说:
“姜公子,恭喜。赵小姐秀外慧中,你能得到她的青睐,真是好福气。”他的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沈景深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和苏昭质平静无波的脸,话锋随即一转,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探究,笑道:
“看几位的神情,莫非……赵小姐与沈总、苏总也都是旧识?今日故人齐聚,真是难得。”
气氛瞬间冻结,如同按下了局部的静音键。
这寂静迅速蔓延,使得宴会厅的喧嚣都仿佛被抽走部分,化作低低的、压抑下去的惊叹。
原本分散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齐刷刷转向同一个方向——温澈礼到了。
灯光流淌过他精心打理过的微长发丝,勾勒出贵公子独有的慵懒轮廓。
那份通身的清贵之气,洗尽了平日时尚潮流带来的铅华,沉淀为一种更深邃的、不容置喙的优雅。
他步履从容地穿过人群,向两侧投来的目光报以惯常的颔首致意,唇角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节性微笑,径直走向苏昭质。
站定后,他目光平稳地掠过在场众人,向魏伯谦、沈景深等人依次颔首致意,礼节周全,无可挑剔。
随后,目光最终落在苏昭质身上。那澄澈的眼底泛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温柔,清朗的声音里带着只对她的歉意:“抱歉,来晚了。”
苏昭质迎上他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微微颔首,用一个极浅的笑容接受了他的歉意。
他略一颔首,语气转为正式:“刚接到消息,绎礼项目的核心投资方临时改变了行程,只有今晚一小时的时间,希望立刻与我们进行一次三方视频会议,敲定最终方案。”
略作停顿,他看向苏昭质,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会议十五分钟后开始。我们需要尽快准备一下。”
他自然地向侧后方退开半步,为苏昭质让出通路,动作体贴而不逾矩。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微微颔首:“各位,失陪。”
魏伯谦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兴味更浓。
沈景深站在原地,别开视线,下颌线不自觉地绷紧。
宴会厅的喧嚣被隔绝在厚重的门后。
休息室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勾勒出温澈礼完美的侧脸轮廓。
他那身一丝不苟的午夜蓝丝绒西装,此刻在暗处更显出一种幽深的神秘感。
门合上的瞬间,他周身那份在宴会厅里维持的从容与疏离便消散无踪。
他转身,将苏昭质轻轻抵在门板上,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在最后关头用手掌护住了她的后脑。他的目光沉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在公开场合被完美压抑的、几乎要灼伤人的情绪。
“看见他们那样看你,”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与平日清越的嗓音判若两人,“我这里……”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脏剧烈跳动的位置,“……很难保持冷静。”
话音未落,他已低头攫取了她的唇。
这个吻与他贵公子的外表截然相反,深入、急切,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占有欲。舌尖撬开她的齿关,不容逃避地纠缠、探索,仿佛要将刚才在人群中压抑的所有不安和宣示的渴望,都通过这个吻彻底宣泄。
苏昭质被他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席卷,脸颊不受控制地快速升温,温度烫的惊人。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她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西装的前襟,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昂贵的丝绒面料在掌心皱成一团。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力气,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下意识地想要偏头躲开这过于炽烈的亲吻。
“别躲。”
他低哑的嗓音含混地融在两人交缠的呼吸间,带着灼热的湿意和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手稳稳托住她的后颈,将她更深的迎向自己,彻底封缄了她所有退路,耳边顿时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与唇齿间令人脸红心跳的纠缠声。
不知过了多久,温澈礼微微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地拂过她微肿的唇瓣。他看着她蒙着水汽的眼睛,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声音里带着一丝满足后的慵懒,和未散尽的危险气息:
“有时候真想把您藏起来。”他低声说,像一句甜蜜的诅咒,“就我一个人看。”
他直白的话语让苏昭质脸颊更烫,心跳如擂鼓。然而,一股奇异的力量让她反而微微偏头,仔细打量起他来。
目光从他微乱的短发,滑过染上**后愈发深邃的眼睛,再落到他被吻得湿润嫣红的唇,最后停留在他身上那件价格不菲、却被她攥得皱巴巴的丝绒西装上。
她轻笑一声,伸出指尖,点了点他线条优美的锁骨处,语气带着一丝了然的、温柔的调侃:
“温老师,您说说,招眼的到底是谁?”
“穿成这样来赴宴,一进场就吸走全场目光的,好像不是我吧?”
温澈礼捉住她点在自己锁骨上的手指,送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眼底的危险散去,漾开一种近乎耍赖的温柔笑意,从善如流地接话:
“好,是我的错。”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偏爱的有恃无恐,“都怪造型师,非要这么搭。”
“好了,说正事吧。绎礼项目投资方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
“没有正事。”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得逞后的慵懒和理直气壮,“根本没有什么视频会议。”
“我骗他们的。”
此刻的他,眼底的幽深尚未完全褪去,那份得逞后的慵懒和掌控欲几乎要溢出来。哪里还有半分外界盛传的“谦谦君子”的模样?
她微微眯起眼,语气带着一丝了然的探究:“温澈礼,你……”
你还有多少面,是我未曾见过的?
她话未说完,温澈礼便读懂了她的眼神。他深深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波涛渐渐敛入一片沉静的海。周身迫人的气场悄然消散,恢复了令人心安的温润。
“吓到你吗?”他先一步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朗温和,带着真诚的歉意。他微微垂下头,额前碎发在眉眼间投下柔和的阴影,“我很抱歉。只是方才……”他顿了顿,寻找着恰当的措辞,目光诚挚,“有些情难自禁。”
苏昭质莞尔,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语气里充满了了然和纵容:
“温老师,”她拉长了语调,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你这‘情难自禁’的样子,可比平日里温和有礼的模样,要生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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